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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巢

哈迪斯的动作很快,战车在大地之上疾驰着,不过片刻,巍峨高耸的奥林匹斯山就已经映入眼帘。

只是似乎有人比他更着急。

哈迪斯看着那个正在山脚下等待的模糊身影,一时间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仔细端详片刻后,才确认那个看上去相当不耐烦的人影正是宙斯。

宙斯作为神王,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基本都是懒散的坐在神殿之中等人主动来见他,轻佻的笑容背后,藏匿的是独属于神王的傲慢,从来没有做过像现在这样主动在山脚下等人这种事。

哈迪斯对于这件事紧要程度的认知又往上提了一个等级。

宙斯看见熟悉的战车出现在视野尽头的时候,紧绷的神情微不可见的放松了些许。

他直接上前,还不待战车停稳,就翻身坐了上去,简明扼要的命令道:“去巴那塞斯山。”

“我以为你会先处理瘟疫的事情。”

“瘟疫有阿波罗在处理,他才是医药之神,在这方面我的作用不大,”宙斯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看向哈迪斯,“我以为你会更关心温澜书的事情。”

对于那两人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宙斯自觉已经看的透彻,毕竟有一段时间,平日里随叫随到的赫尔墨斯效率突然变的有点低,往往要等一会儿,才会姗姗来迟的到达宙斯的神殿。

一问怎么回事,只说是帮冥王陛下送信,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由于相关经验极其丰富,宙斯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再联想这段时间哈迪斯的神态举动,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出了些许端倪。

震惊当然是有的。

只是在这段时间被他独自消化完了,现在只剩下了满心的疑惑不解,毕竟推己及人,要是他遇到了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像哈迪斯这么冷静。

哈迪斯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不会出事。”

这话他说的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带丝毫的紧张,然而平淡的声音下却掩藏着对于对方极深的信任。

这种情绪并不剧烈却格外厚重。

不像那些如焰火般绽放的露水姻缘,短暂的绚烂后便迅速消失于无形,宙斯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更为坚定且深刻的东西,如一座高山伫立于大地之上。

山岳静默不语,然而其上山花烂漫。

宙斯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看向哈迪斯,最后像是被哈迪斯此刻萦绕的那种氛围给刺激到了一般,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我以温澜书会帮助珀耳塞福涅解蛇毒为代价,成功劝说德墨忒尔返回奥林匹斯山,只是现在温澜书失踪,德墨忒尔又因为珀耳塞福涅的事失去了理智,如果她回奥林匹斯山后发现我是诓她的,温澜书并不在那儿,很难说会不会一怒之下重新离开。”

宙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德墨忒尔相当疼爱她的女儿,这次算是完完全全的体会到了,只是这个经历着实不是那么愉快。

“饥荒、战争、瘟疫,这三个灾难相辅相成。”

“虽然瘟疫相当麻烦,但是饥荒和战争也不能不管,因此温澜书必须找回来。”

说到这儿宙斯的神情严肃下来,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那双蔚蓝的眼睛因此而显的晦暗,如同酝酿的风暴的海面。

显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他抛却了所谓的神王威严,而急切的在山脚等待的真正原因。

“这次的瘟疫爆发的十分蹊跷,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城邦爆发瘟疫,并在极短时间内蔓延开去——一切像是计划好的一般。”

“而且得知温澜书在巴那塞斯山失踪后,我曾让阿尔忒弥斯去那儿寻找过,但是她回来告诉我,那座山现在已经进不去了。”

宙斯转头看向哈迪斯,“不是有什么屏障在阻拦她,而是进山后就好像进入迷宫一样,只会在有限的范围内打转,然后莫名其妙的从山里走出去,根本靠近不了山脉最核心的部分。”

“就好像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在不断的给与阿尔忒弥斯行动和视觉上的误导。”

“但是哈迪斯,阿尔忒弥斯她是十二主神之一。”

严重性就在于此,哈迪斯明白宙斯的未尽之言。

阿尔忒弥斯并非一些普通的植物神、风神,她是主神之一,分割法则的权柄,能悄无声息的误导她的,只有与她同一级别,甚至更高存在的神明。

宙斯和哈迪斯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那位对于这个世界虎视眈眈的外神——奈亚拉托提普。

但是让人分外疑惑的一点是,这位外神唯一遗留的灵魂碎片已经被确认彻底消灭,没有任何的残留,祂不能在像之前控制赛尔特那样,控制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他做事,世界屏障也相当稳定,没有一点动荡的样子。

宙斯的确做好了准备,但是他准备的是几百几千年后对方再次抓住机会钻空子,而不是仅仅过了几个月,就出现了外神似乎已经在这个世界降临的迹象。

——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除了那块灵魂碎片之外,他们还遗漏了什么,得以让对方钻这个空子?

宙斯托腮看着窗外,巴那塞斯山的轮廓近在眼前。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沉静下来,双眸在阴影中显得色泽较平日里更为浓郁,带着一股严阵以待的意味,又隐含睥睨。

奥林匹斯山的享乐生活令所有人对宙斯的印象都停留在了放/荡、花心上面。

但作为那件事的亲历者,纵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哈迪斯仍旧记得那个联合兄弟姐妹、推翻克罗诺斯的青年。

当年有资格角逐神王的也只有他、宙斯和波塞冬这三位。

无论如何,神王总非浪得虚名。

“你看我干什么?”

感受到了哈迪斯的注视,宙斯转过头,然后被哈迪斯眼中的怀念弄得心里发毛。

“没什么,只是天天看你在奥林匹斯山上喝酒开宴会,要么就是和情人玩闹,已经很久没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样子?”

“像现在这样这么像一个神王。”

宙斯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骂了,但是哈迪斯的态度太坦然,坦然到宙斯觉得自己要是计较的话反而显的小肚鸡肠。

他只能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山脉——波塞冬已经等候在了山脚下。

“无论是为了将温澜书找到,还是为了挫败那个奈亚……”名字太长宙斯没想起来,只能含糊带过,“为了挫败那个外神背后的谋划,我们都必须要弄清楚巴那塞斯山里发生的事情。”

“阿尔忒弥斯做不到,我们三个总可以,大不了——”

金色的雷霆在宙斯手中聚集,他咧开一个不带丝毫善意的笑容。

“直接将这座山劈碎。”

“无论如何,雷霆的力量总掌握在我手中。”

广袤的大地上,在所有人如失了巢穴的蚁群般,因为饥荒、战争和瘟疫的逼迫四处奔逃时,有一群人背上了自己的行囊,自四面八方如朝圣般汇聚到了一座库赛尔的城邦。

这座城邦由波塞冬管辖,拥有大地之上最为宏伟的神庙。

波塞冬为了这座神庙的建设曾数度降下福祉,令渔民丰收获得大量的钱财,令石料轻巧加快神庙的建造。

现如今,这座神庙已经基本建造完毕。

宏伟的神庙坐落于城邦的正中心,犹如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明珠。

恢弘的廊柱紧密排列,在月色的照射下显出一种静谧的恢弘。

波塞冬的神仙被放置在神庙之中,被雕刻的极为威严。

然而此时此刻,海神的神像无人祭拜,大量的信徒聚集在神庙的背面,他们的眼中隐含狂热,正压抑着激动聆听最前方的人的讲话。

这个人其貌不扬,身形矮小。

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石匠,当初建设这座海神庙时最不起眼的一个,却被这些信徒称为“唤醒了真神”的人。

“真神曾短暂的降临过这个世界,却因为那些伪神的阻挠而陷入沉睡。”

“不久前的那场雷暴,就是伪神试图杀死真神而犯下的罪孽。”

“这个世界早已腐朽不堪,但幸而我们已经得到了真正伟大的神明的垂怜,祂将指引我们通向坦途,无需方舟,我们就能到达最为圆满的未来。”

“但是非常抱歉,我第一次叫出了真神的姓名,唤醒了沉睡的神明,但真正帮助神明降临的,另有其人。”

晦暗的月色之下,宏伟的神庙投下大片的阴影。

石匠站在阴影之中,而就在他的身后,一座不过小臂长的雕像伫立着,这座雕像极度粗糙,像是新手雕刻而成,却清晰的雕刻出了这位神明的头颅,也是所有外神的神像中,唯一一个雕刻了头颅的——是一切的“原初”。

石匠定定的看着这个雕像。

他永远记得自己见到雕像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空并不明朗,但也没有下雨,他只是无数参与神庙建设的石匠中最为平凡的那一个。

那个时候落雷已经结束,国王疯癫,波塞冬离去,神庙的框架尚未搭好,便应多琳公主的要求,将海神的神像率先装到了底座上。

石匠的性格相当的温吞,这也意味着他经常被塞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那天他同样包揽了三个人的工作,一个人雕刻着神庙的廊柱。

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几乎像是一块晦暗的幕布,无端给人窒息的感觉。

几点烛火在风中遥遥晃晃,将石匠的影子拉的极长。

石料敲击的清脆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夜色中。

石匠的手腕因为长期的敲击而显得酸痛,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敲击后,手中的刻刀被敲的脱手而出,砸在了一旁的海神雕像上。

石匠去捡,却发现了雕像内部的一个机关。

——海神雕像内部有一个中空的空间,而石匠从中捧出了外神的雕像。

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谁雕刻的这个雕像。

石匠摸出了雕像底座上的刻痕,他接着昏暗的烛火,念出了那个名字。

[Nyarlathotep]

[奈亚拉托提普]

在名字出口的那一刻,有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穿透时间与空间注视着他。

那一刻,神明有了第一个信徒。

石匠找到了生命永恒的真谛。

他窥破了这个腐烂世界的真实底色,并愿意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如此伟大的神明。

他想。

然而却为俗世所不容。

他将神像放回了波塞冬神像的体内,将真神的姓名雕刻在海神神像的底座上。

外神包裹在海神的躯壳之中,以这个宏伟的神庙为遮掩,源源不断的篡夺着这个世界的信仰。

只要念出名字,就能得到神明的注视。

而身体上的烙印,则是与神明建立的永恒的链接。

宏伟的神庙伫立于城邦的正中央。

金箔宝石,浮雕繁复。

海神的雕像安放在神庙正中,以威严的视线俯视大地。

然而这并非海神的神庙。

这是等待奈亚降临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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