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看他纠结万分, 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的样子,很是不安。
“师尊……”他瞪圆眼睛,趴在桌上去看晏醉玉挡住的面容, “我就算说错了,你也不用这样吧……”
我猜得太离谱, 将你气疯了?
晏醉玉摇摇头,琢磨一番, 把自己的思量简略跟贺楼说了一遍。
“哦, 那你今晚查到什么了吗?”贺楼难掩高兴,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不太自在地去看他放在书案上写了一半的信件。
“什么都没查到,此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我跟宗门通个气, 只是怕芳华她们浪费太多时间。”
事实上, 今晚这一趟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疫病出来后城中食饲换过好几次,芳华仙尊的推测也早便流传出去,现在城中早就不用草叶做食,而是换了新的猪草,但疫病仍在。芳华走时既然猜想问题出在食饲上, 那当时的食饲配比必然早就记录下来,晏醉玉今晚的调查, 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可一圈转下来,一无所获。
芳华做事细致, 晏醉玉能发现的东西, 她不会错过, 但她应该不会像晏醉玉一样莽到直接吃草,所以信件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草没毒,我吃了。
等贺楼磨磨蹭蹭地跟晏醉玉交流完,已是后半夜,他看着窗外的月色,意犹未尽地把信推回原位,“那……我回房了?”
晏醉玉送他到门口。
翌日清早,一行四人踏着朝露上山。出事的庄子名叫香取山庄,是十年前虞云城里的一位富户名下的财产,不过后来出了事,那富户携妻儿来香取山庄避暑时,连仆从近百口人全部失踪,找不到尸骨,跟如今庄子的诡事一模一样。
“据说这个庄子前身,是块乱坟岗,也不知那富户中了什么邪,非要把这块地皮买下来建造山庄,这不,没两年就出事了。”
说话的这人,名叫钟关,中年得道,外貌自然也维持在中年,国字脸,昂藏七尺,说话时声如洪钟,晏醉玉被他「晏兄」长「晏兄」短地在耳边念了几句,耳根发麻,眼前还有金光乱闪。
“这两天……还有出事吗?”晏醉玉忍着头晕,微笑问道。
“没,附近的村民早便搬走了,沿途两个村子出事后,也空了大半,庄子「吃人」,似乎是有范围限制的。”
出事的村民,都是在月圆夜半梦半醒间,自发走入香取山庄,此后就人间蒸发,在民间一传,就成了庄子「吃人」,也有说是女鬼勾魂夺魄,食人血肉,反正流言四起,现在周边村镇,都有些人心惶惶。
说话间,钟关重重地拍了一下晏醉玉的肩膀,将猝不及防的晏醉玉差点拍个趔趄,晏醉玉想他肯定是修体术的,否则手劲怎么会这么大?
“晏兄,你们清早赶路,一定没来得及好好用饭,我让弟子烙两个饼,就着大葱吃,甭提多香了!”钟关热情洋溢地给他们指了指旁边忙碌的小厨房。
钟关是飞燕宗驻守的负责修士,境界不差,再过两年,机遇到了,或许能晋升尊位,但眼下还是差了点,也正是因为差了点,飞燕宗才将他留下来。
若说缥缈算一流仙门,那飞燕最多是个三流,惨失一名仙尊之后,怎么敢再将宗门内顶尖力量往香取山庄送?但他们接了委派,又不能撒手不管,只能让实力还看得过去的钟关留守。
从山脚通往香取山庄,要经过两个村子,中间还有零散农户,离山庄最近的农户已经举家迁往山下,留下一个空壳院落,钟关不拘小节,索性向他们租借了这院子当做驻点。
此刻这驻点,不少穿暗红色弟子服的飞燕弟子进出忙碌,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拾柴的拾柴,晏醉玉用余光瞥了一眼小厨房,几个弟子撸着袖子,熟练至极地和面烙饼。
他们不像来斩妖除魔的,像出门春游。
烙饼还要稍许时间,晏醉玉没推拒他的好意,温和应下,然后问:“庄子在哪?我们想先去看看。”
香取山庄离他们的驻点不过一里地,走两步就到了。
“不到月圆之夜,是真看不出什么异样。”钟关一面说着,一面打开庄子大门铜环上特质的锁,晏醉玉往里走了两步,视线豁然开朗。香取山庄占地广阔,当时也是富户名下数一数二值钱的财产,就算荒废了,从盘旋曲折的红木回廊和美轮美奂的层楼叠榭也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穿过待客厅堂,晏醉玉一眼看到后院那汪碧潭似的湖泊,讶然:“不是说这里以前是乱葬岗吗?哪来的湖?”
钟关啧了一声,“还能哪来的,那富户自己挖的呗!好像说是……先挖的这片人工湖,然后依湖建造的山庄。”
贺楼三人跟在晏醉玉身后,此前一直亦步亦趋不敢多话,听到这里,唐书终于忍不住:“他不嫌晦气啊!”
“谁说不是呢!那地底下全是尸骨,泥里搀着血肉,挖湖?湖里飘着的,指不定是什么呢。”
庄子环绕曲折,地形复杂,晏醉玉昨晚被贺楼提醒,今天便多了个心眼,开始在意起三个小弟子的锻炼,于是让他们各自选一个方向,分头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他自己也选了一个方向,随便转悠两圈,就知道钟关所言不虚。不到月圆之夜,这座庄子除了久无人住,蛛网遍布灰尘积厚,根本没有异常,连阳气都十分充足,白天走进来,绝对看不出这是个闹鬼的庄子。
整个庄子,唯一有些不对的就是那汪人工湖,动机奇怪,风水也不好,但钟关说他们下潜过好几次,湖底不深,轻易就能看到全貌,查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眼看没有收获,晏醉玉不打算浪费时间,从一道侧门出了庄子,在院墙边,果不其然青草茂盛,足有好几尺高。
他蹲下身来细看,这种青草边缘呈锯形,特征不明显,乍一看倒是跟虞云城外的草差不多,但究竟是不是一种,不好用肉眼判断。
晏醉玉踌躇一下,伸手掐了一截,正要往嘴里送。
贺楼从侧面探出个脑袋,两人不期然对上眼。
“……”
贺楼的眼睛倏地就瞪大了。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非常精彩纷呈,大概可以翻译为:你为什么又吃草?
晏醉玉沉默了一下,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
贺楼的眼神中的意味还在持续变幻,晏醉玉觉得自己再不声不响,那聪明的脑袋瓜可能就要给自己扣一个「爱吃草」的怪癖,于是放下草来,正直地跟贺楼说:“我真的不爱吃草。”
贺楼:“……”
不说这句还好,说完这句,贺楼看他的眼神更古怪起来。
“我不是要管着你啊……”贺楼迟疑半晌,犹犹豫豫,“这个,草,它吃多了不好,你想吃野菜,我可以给你做,当然你是仙尊你吃什么都可以,我就是提醒一下……”
晏醉玉无奈至极地听着,忽而耳根一动,听见侧门廊下传来脚步声,还有碎碎低语。
“阿弥陀佛……各位父老乡亲大哥大姐,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调查真相,你们在天有灵,给我指引一点线索吧,最、最好是不现身那种……”
唐书的声音很有特色,晏醉玉一听就分辨出来了。
贺楼没晏醉玉灵敏,慢半拍才听到动静,正要回头打个招呼,脸都未曾撇过去,旁边横伸出一只手,勾住腰带,直接凌空将他提了起来。
等贺楼回过神,他已然被晏醉玉捂住嘴,按在侧门外的墙上。
两人靠得极近,晏醉玉流墨一般的长发从肩颈滑落,刺进贺楼微敞的衣领里,贺楼呼吸急促了一下,本能挣扎。
“别动。”
晏醉玉压低声音在他耳畔,有些恶趣味地说。
他明显是故意逗人玩,挑着眉梢,要笑不笑,欺身压着贺楼,故作危险姿态:“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的大秘密……让我想想,是杀人灭口呢……还是……”
贺楼盯着他邪气的眉眼,怔愣片刻,慢慢红了耳根。
并、并没有被威胁到。
相反……
怪怪的。
晏醉玉附在他耳边,继续道:“如果你诚心诚意地向我认错,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嗯?”
贺楼浑身抖了一下,喉结滑动,过了好半会儿,才哆哆嗦嗦地说:“我,我错了。”
“我不接受。”
“你——”
晏醉玉绷不住,趴在他肩头,低低笑出声来。
“贺楼……聪明的脑袋,不可以发散太过,我只是在很认真地查案子……下回再这样,我定要罚你,打你屁股。”晏醉玉笑够了,眼睫微敛,煞有其事地恐吓。
贺楼只听到了最后四个字。
“打,打屁股?”
他情不自禁地往墙上贴了一下,似乎想护住自己可怜的臀部。
因着这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晏醉玉回去时又笑了一路。
钟关安排弟子烙的大饼早便出锅,晏醉玉等人一进门,他就喊人搬来小桌子搁在院里,摆上热腾腾的烙饼,脆生的大葱,还有两碟大酱。
“晏兄,你一定要尝尝,这是我老家那边的做法,恁香了!就大葱,沾着酱,神仙也不过如此!”钟关有一股莫名的自来熟,以及热情好客,晏醉玉刚刚领教过,现在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招架,但空口吃大葱……他没见过这种吃法。
贺楼三人紧巴巴挤在一块儿,推拒不过,各人抱着一块烙饼,正干巴巴地啃,面对钟关的推荐,使劲讪笑,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大葱下手。
钟关给他们演示:“大葱……沾点酱,裹在烙饼里,咬一口!”
四人还没有反应,钟关先闭上眼,如食仙药,喟叹:“娘嘞。”
晏醉玉趁他闭眼的间隙,往门口望了一眼,飞燕弟子们大大咧咧蹲在门口,左手一个烙饼,右手一根大葱,一边吃,一边谈天说地。
此前缥缈宗一直有修真界最接地气的仙门之美称,现在看到飞燕,晏醉玉觉得他们当之有愧。
什么叫朴实无华,这就是。
晏醉玉尝试着拿起一根大葱,卷进烙饼里,试探咬了一口。
钟关看似五大三粗,其实细心敏锐,要不然也不能稳稳在飞燕占据一席之地那么多年,他是第一个发现晏醉玉的尝试的,当即合掌朗笑,“晏兄果真不落俗套,哈哈,滋味如何?若是吃不惯也没关系,中午我让弟子做江南菜。”
晏醉玉细品了一下,“说不上来……但滋味尚可。”
烙饼有些干,晏醉玉去厨房用葫芦舀了水,仰头喝净,笑道他们一行就四个,不必迁就,让钟关按飞燕弟子的习惯来。
钟关一锤拳头,简直想跟晏醉玉结拜。
饭后晏醉玉和钟关搬了两把小凳子坐在树下,一边纳凉一边讨论山庄的事,关于香取山庄的传闻很多,钟关早前已经收集得很齐全,省去晏醉玉许多功夫。
“当年买下这块地的富户,姓任。任家家大业大,子孙繁茂,据说当年虞云城北郊三座山头都是他家的,有一日游玩经过附近,在曲水湖歇凉,觉得景致甚好,就把这座山头也买了下来,但曲水湖附近不适合建山庄,便在一里之外挖了人工湖,连通曲水湖,再以人工湖为中心,建造屋舍……”
“曲水湖?”
“对,曲水湖是方圆百里最大的湖泊,夏季时常有人去那纳凉,离这不远。哎,我们喝的水,就是从曲水湖挑来的,甘甜清冽,用来泡茶也十分不错。”
晏醉玉笑了一下,“既然山庄的湖泊连的是曲水湖的水,两个湖泊大小迥异,那应该会随着天月盈缺而出现不同程度的潮汐现象,钟兄注意过香取山庄湖的水位高低吗?月圆之夜的异象,会不会跟这有关?”
钟关一愣,“这我还真不知道。”
晏醉玉广闻博识,兼之常年行走在外,见得多,知道的也多,很多东西一听就能找到突破点。早年间他曾在一个秘境中见过此等异象——两个湖泊相连,一大一小,每晚固定时间,小的湖泊水位会慢慢下降,一月当中,每日的下降程度还不尽相同。
后来晏醉玉下过湖底一趟,发觉每当月亮出现,湖底会出现类似旋涡的水流,将小湖的湖水「吸」到大湖里。
晏醉玉说:“无妨,我们今晚一看便知。”
他说罢,正要站起身,忽而头晕目眩,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哟!”钟关眼疾手快扶住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那个谁!晏兄那个小徒弟,快过来照顾你师尊!”
他喊了两声,贺楼急匆匆从门外闯进来,见晏醉玉嘴唇发白,满额虚汗,当即变了脸色,蹬蹬蹬从屋内搬了躺椅,扶着晏醉玉躺下。
“怎么了?是不是中暑?”贺楼仔细观察着晏醉玉的面色,看不出别的,只觉得像极了李大夫以前说过的中暑症状。
晏醉玉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去探自己脉象。
他没回答,钟关瞥一眼满脸焦急的小徒弟,替他答了,“应该不是中暑,你师尊这种境界,轻易不会经历凡人的小病小灾。”
贺楼眉头皱得死紧,那是怎么?
晏醉玉手搭着脉搏,若有所悟,“钟兄,你们宗门离虞云城不远,应该记得虞云的疫病吧,那你还记得那些猪啊……鸡啊,疫病发作时有什么症状吗?”
“症状?无非就那几种呗,高热,呕吐,其余的我也记不清了。”
他刚说完,看见晏醉玉伸手去探自己额温。
钟关:“……”
不是吧?
“你……得了猪瘟?”钟关古铜色的面容,因震惊而微微扭曲。
晏醉玉摇头。
钟关:“那……鸡瘟?”
晏醉玉无奈,给了他一个白眼。
钟关尴尬,不好再问。晏醉玉点着躺椅扶手,偏头询问:“贺楼,你记不记得,从昨晚到现在我们都吃了什么……”
“你昨晚没用饭,今早陪我们吃过两个小笼包一口豆浆,刚才吃了半个烙饼两口大葱没沾酱。”贺楼想也不想,念顺口溜似的。
晏醉玉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料到他观察如此仔细,记得如此清楚。
“好,我知道了。”好半晌,他压下心底异样,避开贺楼担忧的目光,喊来唐书和陆百川,迅速吩咐:“百川,你速去最近的村庄,买来二十头家畜;唐书和贺楼进城,把我们吃过的东西原样全买一遍,口味分量,尽量不要有偏差,出城时在城门口多割些青草……”
贺楼还没听完,就已经露出不愿的神色,他抓了一下晏醉玉的手,欲言又止。晏醉玉对二人嘱咐完,看向他,“你不去,唐书知道我吃过什么?”
贺楼要说话,晏醉玉难得正色,说:“贺楼,这是正事。”
贺楼:“……”
唐书被二人这生离死别的架势吓到,胆战心惊地问:“仙尊……出什么大事了吗?为什么我们要进城?”
他其实还想说,您不是想支开我们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承受苦难吧?那不得行的!
晏醉玉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症状和猜想简洁地表述了一遍。他昨天所料果然不错,疫病根本就不是疫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传染性,但现在他自己出现了症状,就是最合适的突破口,将昨晚抵达虞云城后所食所行全部排查一遍,定能找到根源,根源找到,宗门那边就好对症下药。
唐书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不知道晏醉玉私底下已经追查过疫病起源,只觉得这桩差事来得莫名其妙,上午他们还在看山庄,下午就查疫病了,当仙尊的,都这样走一步看三步吗?
虽然晕乎,但基于内心对晏醉玉的无脑崇拜,唐书还是认真地跟仙尊保证:“仙尊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晏醉玉好说歹说,安慰贺楼自己真的没事,才把人赶出了门。
他是真没事,这点病症,体内灵气运转一周天就好了,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冒冒失失乱吃草,寻常毒物对他没用,而且猪得了病都能撑个两三天,实在剔除不了他就回宗门找芳华救命,只要时日够多,怎么都能找到解决之法。
三人出门去后,晏醉玉脸色已好许多,他自觉无大碍,只是有些口渴,正要去厨房舀点水喝,钟关脸上蒙块帕子把他给拦了。
“晏兄。”他眉宇成川字,义正言辞,瓮声瓮气,“猪瘟会传染,你还是不要乱走,先待在房里,要吃什么喝什么我给你送去,为保证弟子们的安全,等你完全痊愈我再放你出来走动。”
晏醉玉:“……”
我谢谢你。
贺楼三人赶在午饭之前回来了。
陆百川抓了二十多只活鸡,他担心不够用,还跟村里多订了二十头,随时可以去取;贺楼和唐书站在桌前,正将食物分成均等大小的分量。晏醉玉呆在屋内听动静,钟关的担心不无道理,疫病既然能在禽畜之间传染,现在他得了,不代表不会传染给人。安全为上,他索性封了门窗,隔着窗纸指导贺楼。
青草和小笼包,青草和豆浆,青草和大葱……
一下午时间,所有晏醉玉吃过、贺楼三人没吃过的搭配,全试过了。
没有异常。
晏醉玉陷入沉思,喃喃:“莫非不是吃食……”
他又将自己昨晚走过的地方捋了一遍。
还是不对。
他昨晚没去过特殊的地方,最关键的是,如果引发疫病的根源有某一个地方的特殊性质,那虞云城疫病应该有核心爆发区,再逐步外泄,可他之前问过,虞云疫病是全城性突然爆发的,根本查不到源区,所以才从食物入手。
外头安静下来,晏醉玉隔着墙也能嗅到垂头丧气的气息。
他在屋内踱步几圈,余光忽而一凝,落在角落的茶壶上。
“水……”
“水!”
与他的呢喃声同时响起的是屋外贺楼铿锵有力的一个字,不消片刻,外头又窸窸窣窣忙碌起来。
晏醉玉怔愣片刻,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天将将暗下来时,贺楼来敲他的屋门,难掩激动,“师尊,找到了,是青草和水!”
晏醉玉微叹了口气,终于——
外间一片喧闹,吵吵嚷嚷,贺楼三人试验时,飞燕弟子几乎全部出动,从旁协助,自然也要共享这份成功的喜悦,他们甚至在院内升起篝火,晏醉玉隐约听到有飞燕弟子高声跟钟关炫耀:“长老,我立功啦!”
钟关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功什么功?!还不把这些鸡清出去!想得鸡瘟啊?!”
他们又叽叽喳喳地清理起来,晏醉玉被这氛围感染,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门栓上,下一秒,窗纸上映出钟关人高马大的身影,他一把将贺楼拨开,“别在这儿,你师尊隔离呢,你离远些,别传染你!”
然后他刚正不阿地隔着一扇门,跟晏醉玉说:“晏兄,我刚刚去山下问了医师,医师说这疫病很容易复发,症状消失之后最好再观察两个时辰,啊,你就再歇一歇,我们保险起见啊!”
晏醉玉:“……”
作者有话说:
嘤,别催别催,我更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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