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阮余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不动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这副怪异的身体是不是跟普通女性一样可以怀孕生子。
阮余以前白纸般的人生经历更不用考虑到这一层。
顾子晋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看着阮余湿漉漉而煞白的脸,就像寻宝的猎人突然挖掘到一个隐秘的秘密,血液都跟着兴奋起来。
他走过去,丝毫不在意衣服被水淋湿,把阮余搂进怀里,“吓成这样,难道被我说中了?”
阮余急忙低下头,水流掩去了他脸上的慌乱,心跳快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假装调试水温维持着外表的平静,“我,我以前做过全身体检,医生说我虽然是双性人,但本质上还是男人,不能怀孕的。”
顾子晋眼底的扫兴一闪而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点难以捉摸的心情稍纵即逝。
不过一个男人能怀孕才真的是匪夷所思。
他嗤笑着捏了捏阮余发僵的后脖颈,“我就随便一说,看把你吓的。”
顾子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让阮余松了一口气,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压得紧紧,连喘气都困难。
因为双性人的身份,阮余从小到大都不敢去医院做体检,平时就连应付学校普通的体检都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他是个怪胎。
可是顾子晋今天的话突然点醒了阮余,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会像女人一样怀孕,甚至前几次发生关系,他也没有做过安全措施。
想到这里,阮余像掉进了冰窖,骨缝里都透着凉意。
阮余忙着思考这件事,丝毫没注意到顾子晋在身后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直到坚硬火热的身体覆上来,他才被打断思考,压在湿润冰冷的墙壁上。
阮余的挣扎抗拒向来没用,顾子晋又在浴室里要了阮余一次,这回阮余腿软得走不动,撑着湿润的墙壁小口小口喘息,直到一双手把他抱了起来。
阮余吓了一跳,他不习惯顾子晋这样亲密的动作,像只陡然被陌生人触摸的野猫挣扎起来。
顾子晋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压下来,“再乱动我就不保证做什么了。”
顾子晋从来没抱过任何人,阮余是例外。
阮余顿时不敢再挣扎,僵硬的身体写满恐惧和不安,安静地窝在顾子晋怀里被抱出浴室,他眼里含着一层雾气,柔软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看起来很乖很好欺负。
等顾子晋回过神时,他已经把阮余放到床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阮余额头上亲了一下。
阮余瞪大了瞳孔,就好像从野兽嘴下逃生的猎物一样迷茫不解,顾子晋没细想他做出这个动作已经超出了玩弄的底线,对阮余说:“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听到这话没有心动,只有更深的恐惧,就好像无形中又被套上了一道枷锁,颤声道:“顾少,您放过我好吗?”
顾子晋拨了拨阮余的头发,避而不答,“你不是想读书?我会在本地给你找一所最好的大学,以后你就乖乖陪着我,等你毕业了,我安排你来公司实习。”
阮余的心好像坠下悬崖,在峭壁撞得七零八碎。
如果说之前阮余对顾子晋是恐惧加厌恶,那现在他对顾子晋又加了一层逃离的迫切。
顾子晋对阮余永远只有抗拒的眼神有些不悦,“不愿意?”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跟着他身体颤抖的幅度微微颤动,“顾少,您想要什么人都有,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顾子晋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阮余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触到像阮余这样特殊的身体,尝到甜头后就不舍得放手了。
毕竟这世界上要找到像阮余这样长相和身体这么符合他要求的床伴比登天还难。
怪只怪阮余碰上了他,正好又生了这副特别的身体。
顾子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阮余被他打得微肿的半边脸,“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阮余几不可查地摇头,眼里只有痛苦和煎熬。
待在顾子晋身边,他体会到的只有提心吊胆和伤害。
顾子晋眼底划过一抹阴翳,他接触的这么多人里只有阮余最不知道好歹,他冷笑着骂了句“给脸不要脸”,近乎粗暴地把阮余身上的浴袍扯开,不顾他的抗拒再次压了上去。
顾子晋有意惩罚阮余的不识趣,原本打算提前放他离开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他足足折腾了阮余几个小时,到最后阮余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
顾子晋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阮余在床边蜷缩成一团,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床单上。
阮余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顾少,我可以回去了吗?”
顾子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坐在床边把玩着阮余柔软的头发,“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我让陈秘书去接你。”
他不是询问,而是告知,所以阮余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来接阮余的还是陈秘书,这个时间他等在冷风口中,脚下好几根被踩灭的烟头,
阮余第一次觉得陈秘书也很可怜,可是对于把他骗过去送给顾子晋的人,他实在没办法怜悯和原谅。
阮余的书包安静地放在后座,他从隔层里面摸出手机,用老旧的手机登陆网页,搜索双性人的信息。
世界上像阮余这样的双性人少之又少,关于这方面的资料更是少得可怜,找了半天都没有答案。
阮余只好收起手机,用力按在胸口,心脏沉甸甸的。
经过一家药店时,阮余脱口而出停车,从后视镜里对上陈秘书疑惑的眼神,他小声解释:“我胃疼,想买点胃药吃。”
今晚吃饭时陈秘书也在场,阮余吃的的确是少了点,不过在那种糟心的情况下,估计谁都吃不下饭。
陈秘书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阮余:“我在这里等你。”
阮余轻轻点头,开门下了车。
他来到药店,透过玻璃门悄悄看了眼陈秘书,陈秘书正坐在驾驶位上刷手机,没注意这边。
阮余对店员很小声,夹杂着一丝羞耻说:“你好,请问有避孕药吗?”
店员扫了阮余一眼,“你要常规还是紧急的?”
阮余被问住了,他不知道避孕药还有这么多学问,犹豫地说:“有什么差别吗?”
店员解释说:“紧急避孕药是发生关系后七十二小时内服用的,常规避孕药是周期性服用,用来常规避孕用的。”
阮余想了想,“那就都拿一盒吧。”
店员把两盒避孕药交给阮余,提醒道:“这东西不能吃太多,尤其是紧急避孕药,一年之内最好不超过三次,不然对女孩子身体不好的。”
店员明显把阮余当成了在床上只顾自己爽的渣男,他几不可查点头,迅速把药放进背包里,结账走人。
回到车上,陈秘书显然没察觉到阮余的异常,见他在后座坐好了,收起手机重新发动汽车。
阮余假装望向窗外,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手心布满冷汗。
回到学校已经天已经蒙蒙亮了,阮余没回宿舍,他怕像上次一样碰到舍友说不清,就去了教室。
这时间其他学生还没来,阮余先去角落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然后按照说明书服用了几颗避孕药。
他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吃药,只当买个心安,说不定他的身体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女性器官,其实跟普通男性是一样的。
吃完药后,阮余把避孕药藏进桌洞最里面,他先用塑料袋保住,又用几本书好几本书挡在外面,确保不会被人随便翻出来。
昨晚过度的纵欲让阮余昏昏欲睡,他趴在座位上,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困意就像潮水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正在学习的学生,四周也变得嘈杂起来。
不出几分钟,陶束也来了教室。
看着阮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顶上翘起的一小根头发,他的心都软了,放下书包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睡觉了?”
阮余挤出一抹很乖的笑容,“有点犯困。”
陶束看着阮余眼底的乌青,以为他又熬夜学习,眼里泄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你也别总是那么拼命学习,身体要紧。”
阮余轻轻点头。
陶束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我给你带了早餐,快醒醒神来吃吧。”
这几天陶束总换着花样给他带早餐,有时候是小摊买的充满烟火气的豆浆油条,有时候是家里做的清粥小菜,阮余心里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可是每次都被陶束一句好朋友给堵了回来。
陶束今天带了茶楼的早茶,盖子一开,热气和香气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
两人围坐在桌子前吃早餐,气氛轻松愉快。
陶束见阮余吃得少,给他夹了个蒸凤爪,“这是他家的招牌,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阮余咬了一口,还没尝到味道,胃里那股熟悉的翻腾又冲了上来,他喉咙涌起几分不适,脸上的表情变化正好被陶束捕捉到。
陶束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阮余不喜欢,“怎么了,这早餐不合你口味吗?”
阮余摇了摇头,努力把那股反胃感给压了下去,继续把剩下的凤爪给吃完,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很好吃。”
陶束松了口气,笑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带。”
阮余吃饭很安静,低着头,校服领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陶束喉咙莫名有点发干,他掩饰地咳嗽一声:“那个,阮余,你今晚有空吗?”
阮余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陶束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小男孩的紧张,“今天是我生日,晚上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