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突然下起了雪。
白夏是到了剧组才下的雪,他和导演说了声自己要来。
导演还是上部剧的导演,知道白夏来是看许苏和的,特意早早的安排了许苏和的戏,让他先拍完,没想到白夏来得很早,还等了十几分钟。
许苏和的状态非常好,导演实在不想浪费他的情绪,让他先拍完了这条。
拍完以后他有去看自己回放的习惯,他走过去的时候,导演突然说,“别看了,有人找你。”
许苏和懵懵的,他在演艺圈没什么熟人,不知道谁会来找自己,他在原地顿了一下,导演再次催促,“快去吧!”
许苏和这才过去。
戏服都没换。
从剧组出去,在外面一点的一个隐蔽的落脚地,去的时候跑得很快,他没有想到会是白夏来看他,在路上都在想是不是有人让他来取什么东西。
快递之类的。
到了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
他也许一辈子也难以忘记这个场景。
白夏穿着笔挺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昂贵的大衣,站着屋檐下,手里撑了一把伞。
就在刚刚,突然下雪了。
鹅毛大雪来势汹涌,地上还没积成厚厚的白色,但天空离飘落的雪,像羽毛一样,纷纷扬扬从天上坠落。
白夏一端的伞尖积累了薄薄的白色的雪。
他的脸雪白似玉,鼻头是轻微的红,柔软的黑发像绸缎一样的墨絮,呼出的的温暖的气是蒙蒙的白色,让他漂亮的眼睛都湿润了,他像雪地里、像是昂贵的墨玉里剔透雪白的琼脂,是寒冷的冬日中冰魄一样的美人。
白夏突然来给他探班了。
就像他被人牵挂一样。
许苏和睁大眼睛看着,排山倒海的情绪朝他涌来,他鼻头酸涩,四肢百骸连是怎么摆放都没弄清楚,只知道本能般的朝那个人奔了过去。
就像是默默爱着他的恋人,在冬日里下雪天特意跑来看他,满腔的爱意几乎将他淹没,他过去的时候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紧紧的抱住白夏,却又到了跟前戛然停止。
他长得高高大大,到了跟前几乎能将白夏牢笼,他的双手无措的在白夏身体的两旁克制的晃动,在拥抱白夏的前一秒停止了。
就像是相敬如宾分外克制的一对夫妻,他猜测不了对方的意愿,生怕自己僭越的行为让自己掉了好感。
他在白夏面前喘着粗气,满腔欢喜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浮动,白夏的脸上几乎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白雾,许苏和连忙退后了一步,怕自己的呼吸会吓到对方,尽力的屏住呼吸,过了三四秒,才很轻很轻、克制的呼吸。
心跳快到像打鼓一样,重重的,好像快把他的胸腔震坏了,大声到能被对方听见的程度。
白夏轻轻笑了笑,“恰好在这边出差,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礼物。”
然后他看见白夏从大意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白夏的手白的像雪一样,指尖和关节想鲜嫰的红色,是世上最美丽昂贵的艺术品,千里迢迢的过来,给他赠送礼物。
盒子相当高档,许苏和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很想看看,但又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打开很不礼貌。
他用双手捧着,低头看着盒子,听见白夏带着一丝笑意在说,“打开看看。”
他像具被控制的、独属于主人的机器人一样,美丽的主人每下一道命令才能让他行动,他在准确无误的执行,执行漂亮的主人每一道符合他心意的指令,像是在控制他,按照机器的意愿在控制。
许苏和打开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得到的这一瞬间已经把这件礼物当成了自己最贵重的礼物。
一看,竟然是一块金色的手表。
许苏和知道这块表的价值,十八万多,对于他来说很是昂贵。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的父母是普普通通的文工团的演绎者,亲戚朋友都是普通人,即使在前世,在他能赚很多钱之后,也没有给自己买多余的饰品,平平常常穿着代言的衣服,每一步都相当的稳重。
这是他最贵重的礼物,他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白夏笑了起来,“戴戴看合不合适。”
他笑起来漂亮极了,许苏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手上听从他的指令在给自己戴手表,盒子都是相当宝贵,放在口袋里,一只手在给自己戴手表,由于眼睛无法控制的一直盯着白夏看,另一只手戴的时候好几次没有成功。
白夏垂眸看了一下他的手表,帮他戴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很是灵巧,一会儿就两秒就帮他戴好了。
细腻冰凉的指尖微微触碰到了他的手腕,一瞬间许苏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冰。
他几乎没过脑子,突然就将白夏的双手包裹在了手心。
冰块似的纤细雪白的双手在他燥热的手心里,像是能被融化似的,分外的想把自己身上的温暖渡给对方。
直到看见白夏扫过来的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你、 你冷,手好冷”
他看起来是恪守本分不敢僭越的人,被白夏眼睛盯着的时候会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般的红着脸,但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暖和了十几秒才松开了手,他认真的看着白夏的眼睛,“你等等我,我回去拿点东西,我很快的,两分钟。”
白夏还没同意,他突然就往回跑拿东西。
话还没说清楚就跑了起来,路途中已经后悔刚刚自己没说明白就已经留白夏一个人在那里,但是跑都跑了,路已经走了这么多,只能硬着头皮加快速度往前跑。
他是男二,戏份会主角优先,有时候在片场背好了台词会有空闲。
没事做就盯着手机,后来又给自己找了门活,用毛线打了个围巾。
暖烘烘的,很软,本来想等拍完戏给白夏送过去,没想到白夏竟然来给他探班。
就像直击他心头的惊喜,他高兴得不得了。
他跑得非常快,像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一样,跑过去的差点撞到了人,匆匆忙忙说声抱歉,到了剧组迅速背起了自己的包。
围巾用干净的袋子好好包好了,前几天已经完成,因为心里想着如果给白夏戴上会是什么样子,每天都爱不释手的放进背包里带去剧组,有空就看一下,接着是元气满满的拍戏。
背着包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四分钟,他的速度特别的快,这段路即使快跑来回都要七八分钟,也许是怕白夏等久了,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才过了四分钟。
到了的时候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白夏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在了跟前,白夏正准备上车。
他背着包喊了一声,白夏才回过头。
他的身体机能在剧烈运动下全部调动起来,戛然停止在白夏面前。
声音都是急切得不行,“我是回去拿东西,我也想送你礼物!”
白夏安静的等待着,只见许苏和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
非常软和的毛线编制而成,他的手艺随了母亲,很是手巧,每次编织都好好地洗了手,在很干净的地方织,织好了也是放在干净的袋子里装着,里面和贵重的香料放在一起。
冬日里香味略显浅淡,拿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气味,人从封好的袋子里拿出围巾的时候,白夏淡淡的回过头看着他。
司机是b市这边公司的司机,汽车是启动的,白夏在车门前静止着,许苏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剧烈的跑过来加上担心白夏拒绝他的礼物,他空白的大脑组织了好一会儿,才措辞,“天气冷,我、我手打的,想送给你”
白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谢谢。”
他终于接过了围巾,还低头看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低头的时候是微微垂下的,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是在漫天白色的雪里,显得有些温柔。
许苏和心都要化了。
他将袋子拿起,躬身进了车里,微微侧身看着许苏和,“天气冷,你好好拍戏,我办好了事就回去了。”
许苏和愣愣的看着,等车子启动才后知后觉的回应,“我会的,你慢走,要注意安全,下雪天开慢点!”
说到最后车已经远去了十几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他拿着包看着远去的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垂眸看见自己手中的手表,棉花般的大雪落在他的肩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戏服,头发也是长长的古代装扮,站立一会儿已是落得满头的白雪,他在贵重的礼物上轻轻一吻,虔诚的默念着什么。
心里充满了浓烈的爱意和说不出的难受。
他好像一点也配不上他。
脑海里出现了白夏从早到晚工作的样子。
好辛苦。
如果他能帮得上忙就好了。
想让他快乐一点的轻轻松松的,每天都很开心。
安德心跳加快。
他刚刚看见了、看见许苏和匆匆忙忙拿着包从剧组冲了出去。
因为差点撞到了他,所以安德格外的注意。
从来没有见过许苏和这种样子,满面红光,跑得飞快,像是要见什么不得了的人似的。
今天导演突然告诉他有人找,莫名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途突然匆忙回来。
安德恰好没有戏,好奇过去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一路跟着人过去。
远远的看见许苏和抱着个包在一辆车前,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稍微能看见那个人的衣角,黑色的大衣,从许苏和身体的边缘露出些许,就像被高高大大的许苏和包裹着。
他起初看不见那个是什么人。
突然,许苏和递过去一个袋子,笼罩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和他错开了。
一瞬间安德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是个极为漂亮的青年。
一般男人多是用“帅”“好看”“英俊”“俊美”等等词语形容,用于漂亮,是因为他好看到了超越性别的美丽。
并不是说他长得女气,他是一眼看去就是个男人,但是那种难以心软的惊艳感就像猛然在橱窗里发现了惊世珍宝般的,浑身上下连头皮都在发麻。
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是今年某奢品的新款,有价无市,连货都难以拿到,如果是一线的明星穿上,必然要秀一场,再加上胸针,手表,连藏在大衣里的西装都是价值不菲。
浑身上下,除了衣着加成,本身就是气度不凡贵气逼人。
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淡漠又冰冷,是物欲早已满足的、对于金钱和权势唾手可得般的,上位者的眼神。
除此之外,眼神又分外坚定,在说着什么,一会儿又是笑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样的人笑起来一定也是冰冷又浮于表面。
可是他的笑容分外美丽,又格外温柔。
笑得很轻。
像一个孤独又温柔的上位者。
美丽到,仅仅看一眼就让人心动不已的程度。
安德心跳加快,他回去的时候守在导演身边,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终于旁敲侧击的问,“今天来探班许苏和的,是不是白家大少爷?”
“你哪看见的?”
一句话八九不离十了。
安德笑道:“这不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嘛,没什么不好说的。”
导演知道安德是个关系户,资本雄厚嘴又甜,可经常和他过来嗑唠,两个人挺熟了,但是导演还是劝道,“就是来看看人的,没有大张旗鼓,人家许苏和也扎扎实实的,没给人丢脸,看看而已,别乱说。”
安德惊呆了。
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没想到那人真的是白夏!
这样?这样的大美人,卫朝脑子有什么毛病整天装逼??还给退婚了!?
外面传出这个大美人之前喜欢卫朝喜欢得要命,说那所作所为像是白夏因爱生恨成了怨妇了?
当初多少人看笑话,笑话白家落魄了,笑白大少爷一个男人偏偏没脸没皮的扒拉着卫朝?
他要是早见过人,在卫朝退婚的当场就马上接手并且把大美人哄得舒舒服服。
还有卫朝这傻逼什么事?更没有许苏和占了大便宜!
那时候白家非常困难,如果当时他能伸出援手,早就不是这样了。
安德骂骂咧咧拨了卫朝的电话。
这个蠢家伙到现在还没来给他探班!
他迫切要搞一个大新闻,务必让白大少爷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他对白大少爷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