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在这个时间点丢失的情况,让燕时洵刚刚的猜测彻底成了真。
——别墅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探测四楼。
张无病焦急的握着手机过来找燕时洵,想要寻求解决办法,其他人也都在努力想着如何找到食物。
然而燕时洵却反身疾步踏上楼梯,向四楼走去。
“燕哥?”张无病错愕。
燕时洵却步履坚定,行走间带起飒飒风声,背离客厅内众人所在的位置,与张无病擦身而过。
比起一味的被动防御,被别墅里的东西牵着步调走,不如主动出击,化防守为进攻!
那些东西不让他探索四楼?
呵,那这四楼,他去定了!
燕时洵的眸光沉了底,唇角扯开的笑容肆意疯狂。
就在他修长的身躯越过被佛龛把守的楼梯转角,踏上通往四楼的楼梯的那一瞬间,狂风骤起,吹卷起整个别墅内所有的窗帘布料,张牙舞爪如女鬼的长发乱飞。
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响起尖利而怨毒的尖啸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颤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别墅外的本来无云的天空,也以别墅上空为中心迅速聚集起大片的乌云,整片天空立刻阴沉了下来。
黑云层层叠叠,压山摧海,如天将倾倒。
雷霆闪电闪烁云中,暴雨将至。
仿佛女鬼狂怒,不想让这狂妄之人触碰自己的伤疤,誓要将其杀死在前。
留守在一楼客厅里的众人被这异象吓得脸色发白,迅速抱成一团才避免了被风吹走的情况。
丁茜更是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死死抱住旁边工作人员的手臂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念着燕时洵的名字,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呼唤着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他能让所有人脱离险境。
裹挟着大量灰尘的狂风从四楼呼啸冲击向燕时洵,他的衣衫猎猎作响,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被尽数吹起。
露出了那双明亮而带着肆意狂气的眼眸。
逆风而行,阻力千钧。
然而燕时洵就仿佛砥柱于滔天怒浪之中,任何狂风暴雨都无可撼动他。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刀,劈开了迎面而来的怨气和愤怒。
燕时洵的手臂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结印在前,迎狂风而上。
“前后作过,遇赦不原。揽魂肆祸,积恶盈贯。宗风阐布,道化流行!”
符咒从燕时洵浅红的唇间被一字一顿清晰吐出,散落在空气中便成为了一个金灿灿的咒文。
那些金色的咒文缠绕在符印周围,绕行一周化为太极常圆。
执常,令恶鬼诸邪不生。
令行禁止,破邪除逆!
符印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甚至照亮了整片阴沉如夜的楼梯。
明亮的光线丝丝缕缕,从缝隙间迅速透露到各个角落内。光明以不可阻挡之势,一寸寸吞没黑暗,让整个被阴云压倒的别墅都被金光笼罩。
虚空中仿佛传来巨大的“轰!”的一声,震耳欲聋。
狂风与暴雨凝滞一瞬。
然后,一声漫长的如蜘蛛裂纹爬满玻璃的脆响,“霹!”、“啪!”的从燕时洵身前的空间传来。
终于,在最后一声几乎要震颤整间别墅的爆裂声传来的时候,有什么看不见却一直阻挡在通向四楼的楼梯前的屏障,片片崩碎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痛苦而凄厉的女鬼嘶鸣。
燕时洵眼前的景象蓦然一黑,不论是别墅、楼梯,还是守在客厅里的众人,都统统消失不见。
而他的耳边,无论是风声还是什么,也迅速安静了下来。
剥夺了人包括听觉和视觉全部感知的黑暗,仿佛蕴藏着未知的危险,令人不辨天日,不知时间流速,更恐惧于不知会从何时何处前来的怪物。
然而骤然陷入黑暗中的燕时洵没有慌张,他站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后,一点微弱的光亮,渐渐从燕时洵视野的尽头亮起,并慢慢蔓延开来,重新照亮了他周围的场景。
就像是黑暗的环境中,有谁打开了幻灯片的开关。滋滋的电流声微弱的响起,老旧的胶片闪着雪花点。
只是燕时洵已经不再身处别墅。
而是夜晚的密林中。
他能听见自己粗重慌张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背上行囊的重量。他的双腿不停的迈动已经不知走了多久,酸痛的肌肉打着颤,汗水从额发流进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
但他也腾不出手去擦掉汗水,更没有时间稍作休息。
“大当家的!是,是轰炸机!”
从燕时洵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大当家的?
燕时洵皱起了眉,为这个与现代完全脱节的称呼而思索起来。
他的身上穿着层叠的短打,脚上穿着草鞋和粗布绑腿,上面糊满了泥土显然已经在山林走了很久的路。
燕时洵想要抬起手,却做不到这个动作。
仿佛他只是暂时待在某一具属于其他人的身躯里,体验着早已经发生的事。除了以这个身份冷眼旁观以外,他做不到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但从视线的余光里,燕时洵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双短粗而掌心布满老茧的手。
这是一双,常年拿刀耍棍的手。
燕时洵感受到自己所在的这具身躯转过身,看向了身后发出声音的人。
这时,燕时洵才看清,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在穿行于山林。
在他身后,有一整队足有几十个人,都穿着和他相似的短打粗服,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风尘仆仆又狼狈不堪,一副逃难的样子。
这具身体顺着那个人指着的方向,向天空看去。
夜晚已经黑沉的天空里,有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传来,一道道火光从天空中划过抛物线,落进远处的城里。
“轰——!”
大地都在颤抖。
透过层叠的树枝,燕时洵能看到远处的城里,爆炸产生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他忽然想起,相似的景象他也曾在奶妈制造出的幻觉里看到过。
那这具被称为“大当家”的身体究竟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妈的!让那些瘪玩意儿剿匪,剿得我们不得不扔了寨子跑这么远!这下他们也被炸了吧?哈哈,炸得好!”
大当家狠狠的啐了口痰,大声笑了起来。
黑黝黝的山林中一片死寂,只有大当家的笑声反复回荡。
而远处林中的一点亮光,更是吸引住了大当家。
“嗯?这山里还有人家?”大当家疑惑道。
“还真是!”
“看上去像是个大宅子!大当家的,这下我们发达了!”
没日没夜的逃命令所有人都又饿又累,现在他们就像看到了肥羊的饿狼,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大当家带着土匪们冲进了别墅,手起刀落,闻声赶来的护院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血液喷溅了大当家一身。
“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大当家狞笑:“我是周式,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