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晨睡了个很糟糕的觉,睡梦里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毛骨悚然,又像被勒住脖颈那样难以呼吸,压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四面八方袭来。
直到醒来,江宝晨都心有余悸。
鬼压床了吗?
江宝晨才这么想,突然觉得哪儿不太对,就抬手摸了一下嘴,立刻感觉到一点明显的疼痛。
他起床去盥洗室看。
下嘴唇上,赫然一个伤口。
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
江宝晨疑惑不解,怎么搞得把自己嘴巴都咬伤了。
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江宝晨也就没反应过来“有伤口却没有血”是多不正常的事,看已经不流血了,就去换了衣服。
上午十点多,Janis送两个孩子回来。
连午饭都没吃就又走了,说公事还很忙。
洗香香上床后,江宝晨给两个孩子讲故事,他前一天出去特意买回来故事书,就是为了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的。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自己绞尽脑汁的瞎编了。
饺子很快犯困,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双眼皮都多起了一层褶,他困困的小声问:“宝宝,那你今天晚上还会偷偷的跑走一个人睡吗?”
“这里是饺子跟弟弟的房间,隔壁才是我睡的呢,不怕,我们就隔着一堵墙,有什么饺子一按铃,哥哥就立马来啦。”
饺子睡着了。
江宝晨帮两只小的掖好被子,轻声离开房间,再进厨房倒牛奶。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示牛奶已经热好,江宝晨打开盖子,忽然间从刚刚的对话里反应过来些什么——不对啊,自己昨晚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等的,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
难道是困疯了后,迷迷糊糊上的床?
江宝晨想回忆,可昨晚睡得实在太沉,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江宝晨试探的抿了一小口热牛奶,感觉味有点儿寡淡,就往里面加了点糖粉,然后端回屋里打算边看书边喝。
书是昨天下午出门时同故事书一起买的,跟“怎么照顾孩子”以及“如何跟孩子进行有效沟通”相关的读物。
既然接了这份高薪工作,江宝晨当然不会敷衍。
十点五十五分,十一点不到。
客卧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Omega睡靠在床上,上半身微微歪斜,无力垂下的手轻搭在一本书上。
一旁床头柜上的牛奶杯已经空了。
顾晔拿掉他轻捏着的书放在一旁,再抱着他调整好平躺下来的睡姿,给他掖起被角。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后。
顾晔突然伸手,抹了下沉沉睡着的Omega的嘴角,一抹淡淡的白是奶渍凝固了。
修长的手指在嘴角轻抹片刻后,慢慢移到双唇之间,停下。
指尖轻轻往里面钻。
柔软,湿热。
顾晔俯下身,跟江宝晨接吻。
吻技生涩。
顾晔只觉得Omega的嘴唇甜甜软软的,特别是那热乎乎的小舌尖,没有什么反应,却勾得他流连往返。
他轻轻吮着,吸着,再舔一舔唇上自己昨晚失控下咬出来的伤口。
他着迷的埋首在Omega的脖颈间,嗅着那淡淡的芋艿信息素,挺拔的鼻子抵在Omega的耳后,再在无人发现的细腻皮肤上落下一个吻,吮出一个淡红色痕迹。
顾晔连人带被的抱着江宝晨、跟他同塌而眠。
他抚着Omega的脸颊,指腹在那唇上流连,再到纤细的脖颈,他像是抱着所有物一样的抱着江宝晨。
仿佛在说:我的。
疯了。
每次顾晔沉醉于江宝晨的信息素气息里的时候,都觉得世界万般美好,一辈子这样下去都可以。
可离开房间,被夜晚的冷风一吹。
他就能清晰理智的定义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疯了。
以前江宝晨住在城郊,没能动什么手段,每天晚上过去,也只是看着,不敢乱动。
可现在人到了眼皮底子下,内心那股欲望就越来越无法遏制。
它猖狂,嚣张。
甚嚣尘上。
不知道淹没了江宝晨,还是淹没了他自己。
下了车,顾晔回到自己的住所,但他没进去,而是站在外头吹冰凉刺骨的冬风。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饮鸩止渴。
是自寻死路。
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没有人来教顾晔该怎么办。
以前的顾晔想离开那个恶臭黑暗的贫民窟,想做人上人,他做到了,可现在的顾晔想要什么?
想要江宝晨。
还是想要江宝晨身上的信息素?
得到了江宝晨,要怎么做,真的要结婚、生子,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可又要怎么得到呢。
江家欠的债可以帮忙还,江家没的两条人命,要怎么填?
江宝晨宁愿去相亲,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顾晔脸色难看,绷紧了下颌,大步走上台阶推开门。
江宝晨又睡了一个沉沉的觉。
醒来时间刚好。
他想自己洗漱再去叫醒隔壁两个宝宝。
敲门的时候,江宝晨又隐约察觉出来不对,昨晚是看书睡着了吗?迷迷糊糊的怎么又不记得了。
最近也没有很累啊,平时都是要好好躺下来过一会儿才能睡着。
下午陪孩子们玩乐高的时候,江宝晨坐着弯腰太久有点僵硬,干脆拿着两块,在毛茸茸的大地毯上躺了下来。
碎发往后,露出了额头和耳朵。
饺子正专心致志的带着弟弟拼飞机的机翼,看到他这样,立刻说:“躺着怎么拼呀?”
“躺着也可以呀。”江宝晨操作给他看。
饺子于是也嚷嚷着要躺下来,还要跟江宝晨排排睡的躺,等躺下来后又招招手叫弟弟也来。
汤圆圆溜溜的眼睛看看哥哥,再看看江宝晨,小声说“不要”,白嫩嫩的小手指抓起一个零件,继续往机翼上拼凑。
躺着的姿势不好拼,饺子觉得手举着酸,专心不了多久,短短的四肢就缠到了江宝晨身上。
盯着江宝晨看。
江宝晨对于拼乐高还挺有心得的,小孩子的玩意儿嘛,他一块接一块效率很高。
忽然,感觉脖子上痒痒的。
转头一看,是小饺子伸手指摸自己。
江宝晨笑一笑,缩脖子说:“好痒呀!”
饺子稚声稚气问:“宝宝没有擦药吗?”
江宝晨愣了,“什么?”
“宝宝这里被咬红了。”饺子示意的指了指自己刚刚碰的地方,“蚊子包!”
蚊子包?
着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蚊子,而且江宝晨刚刚察觉出来的也不是蚊虫叮咬,而是饺子用手指头轻轻戳动时的细痒。
他自己从刚刚的地方摸过去,“蚊子包在哪,这儿吗?”
饺子点点小脑袋。
江宝晨指尖摸到的皮肤上平滑一片,他敏锐的觉得有些不对,却没表现出来,而是摸摸饺子的脑袋,“今天拼好久了,跟弟弟去看动画片好不好呀?”
江宝晨收拾了乐高,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西瓜和葡萄,又拿了几包零食,叮嘱两个孩子慢慢吃别噎着,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客卧,进盥洗室,撩开头发去看耳后。
但怎么调整角度,都看不到耳后那块皮肤。
江宝晨想起来拿手机自拍,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拍到了,耳朵后面的皮肤上有一块浅红色的痕迹。
是胎记吗?
好像不像。
但肯定不是虫子咬的,要不是饺子碰到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真要形容,倒像是手指抓挠出来的红痕。
可如果是抓挠,这么会儿时间也要褪了吧。
而且一点也不疼。
重点就是:不疼,也不痒。
江宝晨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把照片给孙渺渺发了去。
孙渺渺店里生意很忙,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江宝晨回复。
【宝宝,你这一大早给我秀恩爱呢?】
孙渺渺:【不对啊,宝宝你这交的真男朋友还是假男朋友?】
江宝晨没看明白:【什么?我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渺渺你知道吗?】
孙渺渺:【…………】
孙渺渺严重怀疑江宝晨在变相秀恩爱,他都气愤填膺的打了一堆控诉对方不厚道、欺负自己这个单身狗的话,但打到一半儿觉得不对。
他们家宝宝多单纯啊,万一真不知道呢?
可千万别是被骗了!
孙渺渺立刻删掉那些,言简意赅的回复:【吻痕!】
江宝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都懵了一下。
他打字,有些无措和急切:【怎么可能?!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看错,这就是吻痕。我哥以前三天换一个男朋友,我小学三年级就知道这个是什么了。宝宝,你跟男朋友接吻了?情不自禁了?他亲你亲到情不自禁了才会留下这个痕迹吧。等等,宝宝,你还没跟我说,你男朋友是谁?】
江宝晨看孙渺渺发来这堆,脑子里却已经空白一片。
吻痕?
亲吻下来的痕迹?!
前一天晚上跟姜医生在楼下分别的时候,的确是拥抱了一下,但也只是拥抱啊!而在电影院里,两人最大的肢体接触也只是牵手。
所以这个吻痕哪里来的?
江宝晨强行冷静下来,到床上翻找。
如果是痕迹,也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到了什么东西后留下来的。
但床上根本没有其他东西,连那个手账本都被他放进了抽屉,不放枕头下了。
手机亮了亮。
收不到回复的孙渺渺着急的问:【宝宝,怎么了,你是被人欺负了吗?】
【宝宝你说话!】
江宝晨没看到消息,他跪坐在床上,手里捏着柔软的的枕头,胸口心脏再“怦怦怦”的剧烈狂跳,他迅速的回想到这两天特别不对劲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