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庄收的红薯,云怀瑾给做成了红薯干,还有红薯粉丝,土豆也做成了土豆粉。
这些都是直接放在杂货铺里售卖,不过因为没有用灵泉水浇灌过,味道没有特别的出挑。
但眼下缺粮,这些哪怕味道寻常,也是不愁卖的。
近一年的大旱,云庄因为早有存粮,倒是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庄子里也有井水供以使用,日子与寻常没什么太大区别。
年初挑选的小猪仔,如今也都长大,等着年前出栏。
由于用灵泉水喂养的原因,这猪长得更加的膘肥体壮。
今年粮食有价无市,肉也同样。
云怀瑾想着今年的腊肉腊肠得顺应市场,翻倍提价。
这些本来就是家境富裕些的人家才会买的东西,提价了那些人想买也还是会买。
十月中下旬的时候,渝州商船来了。
李怀州将云怀瑾需要的果树全都带了过来,周海草去了趟庄子里通传后,驾着三辆牛车,带了不少人来卸货。
运来的果树苗有很多,苹果,桃子,梨,橘子,葡萄这几样都是种下去后二至三年开始结果。樱桃是三到六年,草莓时间最短,种下去后最少一年就可以结果了。
且只要有暖房,四季都可以种。在三年后产量逐渐下降的时候,更换新的植株就可以。
而荔枝树李怀州给云怀瑾寻来的是栽种后,两至三年就可结果的品种。
荔枝品种多,有的品种幼年期十分漫长,想要结果至少也要六年,甚至是十年之久。嫁接的话能缩短至三四年,不过这样的荔枝树一般都是不会对外大量售卖的。
荔枝十分赚钱,果庄将技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就是不想叫他人分一杯羹。
因此根本不可能会对外大量售卖已成年的果树,他们只会售卖幼苗,且不会提供任何的嫁接技术。
李怀州搜寻来的这种,也是不对外售卖的。
不过崔夫人知道云怀瑾想要种荔枝树,亲自出面找了交好的果庄庄主,这才从对方那匀了一些出来。
一棵便要十两银子,若非是崔家出面要买荔枝树,果庄的人就算是百两也不会大批量售卖的。
荔枝树的价格超出了云怀瑾的预料,不过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李怀州也同他说了,若是价格上不合适,他们崔家可以接手这批荔枝树。
云怀瑾现在手里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哪里会觉得不合适。更重要的是,崔家找的这荔枝树,是真的有心了。
他空间虽有,可确实不方便突然挪出来。而且量也少,只想着等外面种的荔枝熟了,再摘空间的那些做特等品高价售卖。
崔家帮他买的果树,云怀瑾全都照单全收了。
草莓是这些里熟的最快的,想到明年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出空间里的草莓吃了,云怀瑾心里就高兴。
之前草莓种子买的少,他一口气全种空间里了。
结果就是他每次只能偷偷摸摸去空间摘草莓吃,然后再想办法偷摸的塞给云初吃。
每次都是晚上摸黑塞,也不敢让云初晓得到底是什么。
只哄着孩子说是他做的好吃的,想和乖宝一起悄悄吃,不给别人知道。
云初很喜欢这种与阿父悄悄的,一起做什么事情的感觉。
这种独属于他们两个人小秘密的事情,会让他心里有一种觉得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是被在意着的。
因此每次也都特别配合,吃完草莓后还特别开心,也从不会将这些说出去。
送完果树后,李怀州这次定了三万罐的豆浆粉,年前就不再来丰水县了。
因为豆浆粉保质期延长,云怀瑾之前就囤了不少,这次没有让李怀州等,直接交了货。
这次来李怀州没有看到云初,走的时候还问了云怀瑾,“小公子今日不在庄子?”
云怀瑾摇头,“出去玩了。”
李怀州闻言没再多问,他本也就是突然想到问一下而已。
带着人上了马车离开庄子,行至半路李怀州看到了一群小孩在田埂上放风筝玩。
他掀开车帘,认出里面的云初,熟悉的容貌让他不由得叫停马车。
没让人去打扰孩子们玩乐,只看了一会后,李怀州便又叫人出发了。
刚走不远,就见前方来了辆马车,后面跟着不少的人。
李怀州这边有意避让,对方却是冲着他来的。
逼停了李怀州的马车后,对面马车的车门被打开,跟在马车边上的小厮跪在地上当人凳子,另有一个小厮搀扶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下马车。
那少年个头不算矮,身型偏胖,嘴有微凸鼻头大。
那双眼睛颇小,见着人却是一个劲的转,其中的算计与打量,直白的叫人生厌。是个面相上看着就不好相与的主。
李怀州心知来者不善,却也没有多担忧。
他在丰水县除了与云庄有交易外,也没有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想来今日被人特意堵了去路,不是因为交恶之因。
李怀州打开车门,着急赶路回去,因此并未下马车。他狐疑的看向前面挡住去路的少年,“不知小郎君拦住李某去路,是所谓何事?”
那微胖的少年对李怀州没有下马车的举动似乎很不高兴,面上不喜之色虽有掩饰,却也没有掩饰的彻底。
倒是叫人瞧着更不快。
“在下是隔壁周庄的少东家周瑞,家父是安州知府周晋怀周大人的堂弟。”
这一番自报家门后,叫李怀州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州知府周大人的堂弟?拦他做什么?他只是一介商船管事啊。
没等李怀州捋清思路,又听对方道:“崔家商船与云庄频繁往来,李管事可不好厚此薄彼啊,免得人寒了心。”
什么厚此薄彼?什么寒了心?
李怀州听的一头雾水,根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位周小郎君,李某还有要事在身,若小郎君无事,还请速速让道,李某赶着回渝州。”
李怀州无缘无故被这人拦着去路,又听了一番奇怪言语,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他心里也有些生气,故而语气上也没多客气。
周瑞听出李怀州话里话外都是逐人的态度,也是老大不高兴。一个商船管事,竟然敢这样同他说话?
可想到他爹交代的事情,周瑞还是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脸色冷了几分,“李管事,我爹请你去周庄一叙,你再忙,也还是抽个时间跟着本公子走一趟吧。”
李怀州闻言直接关了车门,什么人叫他去就去了?态度还如此嚣张跋扈,真是不知所谓,“赶紧去码头,耽误了回程的时间,误了买卖,主家过问起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担不了责任!”
这番明面上的直接拒绝,让周瑞觉得自己被区区一个商船管事,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什么管事?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也敢在他面前耍威风?
周瑞一个眼神,示意跟在后面的一群护卫直接拦住去路。
他冷笑着对紧闭的车门里喊道:“李管事,本公子亲自来请你,已经是周家给你脸了。
你今日若不去,今后若是丞相大人过问起来,不知道你又有几条命可以丢?”
不说丞相大人还好,一说丞相大人,李怀州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听到丞相大人四个字,也是恨不得即刻远离,驾着马车就跑。
那些护卫见马车没有停下的痕迹,哪里真的敢拦着,纷纷四散躲避,叫李怀州的马车给走了。
突破堵截后,李怀州坐在马车里捂着心口直叹好险。
主家可是耳提面命,他们渝州崔家在外行商,若想长久,那是万万不可打着丞相大人的旗号做事。
同时也万万不可让打着丞相大人旗号来的人沾边,这一沾,可就是要出大事的啊!
细细想来,那安州知府周大人,似乎是崔丞相那边的人。
而云庄的一些事,他们崔家在决定与云庄做长期买卖的时候,就探听清楚了,知道雍京的云大人也是崔相那边的人。
这周庄的少东家今日来堵他,又说什么不能厚此薄彼,想来是误会了他崔家与云庄的生意,是崔相授意的。
这事回去得和主家说一声,看看怎么办。他一个小小商船管事,也拿不了这主意。
李怀州被狗撵一样的跑了,留下周瑞在原地气的发火踹人。
他踹了身边的小厮好几下,把人踹的躺地上捂着头哀嚎,也没能解气。
犹觉不够,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就开始无差别的撒火抽人。
看着一群人唯唯诺诺的任他打骂,好不容易降了点邪火,结果刚一个转身,就被一个简陋的风筝拍在脸上。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周家的下人们跪在地上哆嗦着,没一个人敢说话,甚至气都不敢喘了,全都憋着一口气,还不知道这位祖宗要发怎样的邪火。
“啊啊啊啊啊!给本少爷把人抓来!”
周瑞一声怒吼,跪一地的周家下人连滚带爬的起身,要去找那放风筝的人。
他们没走出去两步,就见一群小孩从不远处的田埂跑了过来。
说是要找风筝。
看着这群孩子,周家下人们心有不忍,可还是把人带去了周瑞面前。
他们若是不带这群孩子回去交差,以周大公子眼下的气性,怕是能打死他们。
李青平一群小孩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他们跟着风筝落下的方向跑来,见到了人问了一声有没有看到他们的风筝。
对方回说看到了,要带他们去拿,孩子们便跟着去了。
云初倒是看到了这些下人们身上有伤,这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心情有些低落,一声不吭的跟着小伙伴们去拿风筝。
周瑞见下人们带着一群孩子过来,猜到落他脸上的风筝就是这群小畜生弄的,气不打一出来,“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我待的路上放风筝!”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一个马鞭抽过来。
李青平年纪到底大一些,他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云初,“小东家小心!”
马鞭落在李青平身上,疼的他惨叫出声,眼泪都沁了出来。
小东家?
周瑞的目光被李青平那一声叫喊所吸引,落在了被推倒在地的云初身上。
云庄的东家是个哥儿,没有丈夫在身边,只带着个年幼的孩子在庄子上生活。
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有些人听了这些,也就只是听听,并不会多去探听和妄加揣测。
但云庄邻近的周庄东家却不是这样,他不仅听了,还派人查探了些,知道云怀瑾是被从雍京城赶出来的。再多的就探不出来了。
不过他又带着个孩子,又被家里赶出来。怎么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想来也就是不要脸面的贱人,勾引着人生了孩子,这才被主家厌弃,丢在这穷乡僻壤的庄子里。
头三年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待在庄子里不出来见人,倒也就罢了。
谁知道突然一下搞出了动静,做那什么豆浆粉。不过是低贱的玩意,他们周家也看不上眼,也就随着去。
可旱灾初期,云庄那个贱人竟然在县令面前大出风头,还敢辱骂他爹!
气的他爹那天回去后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偏偏这贱人在县令跟前露了面,他爹又与其交恶了,若对方出什么事,县令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周家。
这口气只能咽下。
周家一直忍着这口气,无意间发现渝州商船的李管事竟然在旱灾期间来了云庄。
这一打听才知道,云庄那低廉的豆浆粉,竟然卖给了渝州崔家。
此前他们根本不屑打听云庄的事,只知道那云庄豆浆粉在县里北城和码头卖的不错,还真不知道渝州崔家竟然与其也有生意。
云庄那贱人当真是沉得住气,与崔家这样的好生意,竟也能一直憋着不吭声。
若非有意盯着打听,还真叫人难以发现。
什么豆浆粉能让崔家人在旱灾时都要来买?豆浆粉能有什么好的?他周家可不喝那低廉的东西。
崔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样捧场的购买,肯定是崔相示意崔家对那贱人多加关照的原因!
同样都是站在崔相一队,可崔相私底下只示意让崔家关照云家庄子,却看都不看与其相邻的周家庄子。
莫不是因为他周家不是京官,所以就如此对待?
这口气周家怎么能忍!
接到李管事又来了云庄的消息,周庄东家自认身份尊贵,不好出面请一个下人管事回庄子。
便让自己的长子去请,也是给足了崔家的脸面。
周瑞自己也这样觉得,他身份何等尊贵,来请一个下人那是对方的荣耀。
谁知道那人竟如此给脸不要脸,直接跑了不搭理他!
而云庄那贱人生的小畜生也和他作对!
之前没碰上就算了,今日这小畜生犯他手里,就让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就是云庄那小畜生?”
周瑞言语间满是诋毁,语气也十分的轻蔑。
云初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如此恶意满满的诋毁话语了,他有一瞬的惊愕,随即便是被压住的黑暗记忆,如潮水一般的奔涌翻滚。
云初被过去的记忆侵扰,极好的记忆力,让他将过去经历的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连当时的痛感与情绪,都没有丝毫的忘却。
看着手握马鞭的周瑞,云初将其与画面中拿着马鞭抽打他的阿父重叠。
他痛苦的抱着头,不是阿父!打他的人不是阿父!他“看”到了恶鬼一样的人,不由惊恐的叫着,“滚开!滚开!你滚开!”
周瑞以为云初是在叫他滚,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举起马鞭就要揍。
好在被赶来的镖师拦下,并没有抽到云初的身上。
马鞭被人徒手拽住,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周瑞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立即对身边护卫吼叫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周家护卫很快和两个镖师打了起来,周家下人们也在周瑞的示意下对枣沟村的孩子们动起手。
孩子们哪里会乖乖站着挨打,他们全都卯足了劲的去反击。
一时间乡间小道上,摔打身和哀嚎声,混着尘土四起
周瑞低头看着一个劲叫着滚开的云初,嘴角因愤怒而抽搐着,“你这没爹的小畜生,你阿父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你也是个野种!敢叫我滚?你也配!”
捂着头惊恐的云初闻言后身体微顿,他抬起头,黑眸盯着周瑞,怒道:“不准骂我阿父!”
周瑞嗤笑一声,恶意满满,“贱人!贱人!贱人!你阿父就是个贱人!”
“啊!”
砰——
随着周瑞一声惊呼,就是他倒地的声音。
云初一头顶在他的肚子上,把人顶着摔倒后,他像一头发怒的幼虎,骑在周瑞身上疯狂揍人。
知道自己力气小,他还不打别的地方,专门揍周瑞的眼睛和鼻子这些脆弱的地方。
疼的周瑞滋哇乱叫,来回的滚,想要把云初从身上甩开。
谁知云初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的缠着他,跟着他一起滚,小肉拳像雨点一样的往脸上落,边打还边哭着说:“叫你骂我阿父!你坏!打你!使劲打你!呜呜呜呜呜呜!”
周瑞见甩不掉人,也只好忍着疼开始回打过去。
他用了十足的劲,动起手可比云初力气大多了。云初打他的那劲他都疼的受不了,心里想着这小畜生肯定会因为疼而放开他。
谁知道对方竟然硬生生的挨着,根本没有丝毫松开他的意思。
李青平一群小孩见周家下人要放过他们去拦云初,他们哪里肯让。
一个两个的把下人们给缠住,不让他们去拦云初。两个镖师也知道这架拦不住,小东家看着也是占据上风,也跟着转了策略,只铆足劲的拦着护卫不让他们去对小东家动手。
周瑞被云初骑着揍好久,鼻青脸肿的。他怎么还手,都不能撼动云初分毫。
只觉得这小畜生就是个小怪物,竟然不怕疼!怎么打都不怕疼!
他觉得再打下去,他的鼻子和眼睛怕是要保不住,便只能出声服软,“不骂你阿父了!你快别打了!”
云初闻言果然停下了手,他哭的十分伤心,“我阿父好!”
周瑞忍着疼应和,“好!他好!”
云初抽泣不停,很伤心的说:“阿父说我乖宝,我是乖宝,不是野种!不是小畜生!”
“好好好!你是乖宝!是乖宝!”
“是阿父乖宝!”
“是是是,你是你阿父乖宝。”
周瑞要疼死了,只想着赶紧脱身离开,好叫大夫看看他的眼睛和鼻子。云初说什么他就跟着应什么。
听到了想要听的话,云初放开了周瑞。他身上也好痛好痛,眼前也花花的,想要晕倒睡觉。
周瑞察觉到云初不再缠着他打,连忙抽身带着人离开。
今天的仇,他一定会百倍奉还!
镖师要带着云初回庄子,云初摇头不肯回。
他不敢回去,他今天不乖,打人了。他不是阿父会喜欢的样子了,他做不了阿父的乖宝了。
阿父会讨厌他,他害怕看到阿父讨厌他。
云初坐在田边,捂着小脸,越想越难过,哭的好伤心。
镖师见小东家坐着哭,不敢回庄子。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好让枣沟村的小孩去庄子里说一声,喊人过来。
李青平和二牛他们围着云初,都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哭了。
送走李怀州后,云怀瑾便与张木桥商量着种果树的事情。
山上的地早就被翻好了,也都划分好了区域,就等着果树到了往里种呢。
庄子里人手不够,肯定还要请村民帮忙。
正商议着工钱的事,纸砚就慌慌张张的跑来,“东家!东家不好啦!”
纸砚一惯就是一惊一乍,云怀瑾也习惯了,因此并没有多在意。
“小东家被揍啦!”
“什么!”
云怀瑾整个人直接从榻上弹了起来,他匆忙往外赶,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初去枣沟村找李青平他们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揍?
若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纸砚虽然会一惊一乍的禀报,但不会如此急色。
而且枣沟村的孩子,根本没理由打云初,他们也不会打云初。
那些孩子他接触过,不是那种坏了根性的,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让经历过伤痛的云初,这么快就去与这些孩子相处。
更别提云初出去身边都是跟着平顺镖局的镖师,虽只有两个人,可他二人的体格和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抵挡。
纸砚口中的挨打,肯定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不过纸砚也说不清楚,他没跟去,是枣沟村的孩子跑来禀报的。
云怀瑾心里担心云初,套了马车把来庄子里回话的孩子带上马车,第一时间赶去枣沟村。方三爷驾着马车,边上还带了一个镖师。
马车一路疾驰,路上云怀瑾问了那孩子原因,不过对方说的也含糊,小孩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就知道他们好好的放风筝,风筝落了,他们找风筝,然后遇到好多人,就打起来了。
云怀瑾压着心里的担忧,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了路边围聚的人群。
云怀瑾被颠簸的难受,脸色有些苍白。
“方三爷来了!”二牛看到熟悉的人,连忙起身挥手。
他嘴角带着淤青,眼睛也有些肿,衣服全是泥灰。
李青平闻言也抬头看去,他身上的伤也不比二牛好到哪里去,衣服还被马鞭抽破了。
见到云庄的马车,李青平有些激动,他低头看云初,“庄子里来了马车,还是方三爷驾的车,东家肯定来了。”
云初听到云怀瑾大概率会来,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长长的眼睫上湿润润的,有些紧张的拽着衣角,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云怀瑾第一时间下马车,在一群娃娃里寻找云初的身影。
看到缩在李青平身后的云初后,定了些心神。又见云初的衣服都被扯坏了,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乖宝痛不痛?有没有伤到?”
云初低着头不敢抬,听到云怀瑾一连串的关心,也只含糊的应着,“不痛的。”
云怀瑾觉得云初的反应不太对,“抬头叫阿父看看。”
云初紧抿着嘴,眼眶里含着泪,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上还有指甲印,小孩子皮肤嫩,都破皮渗血了。
云怀瑾看的心疼,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孩子脖子抓痕边上的皮肤,小声问他,“乖宝到底怎么回事?告诉阿父,别让阿父担心好不好?”
温和关心的声音,让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云初,再也刹不住眼泪。
委屈的感觉如同潮水翻涌,他哭的崩溃,小手紧紧拽着云怀瑾的衣角,整个小人都陷入极度的惶恐与不安之中。
“骂阿父!坏!他坏!我也坏呜呜呜呜呜,我不好,我打人。我野,种,小畜生,不是乖宝了呜呜呜呜……”
云怀瑾听着崽崽断断续续的抽泣哭诉,看着崽崽明明想看他,想靠近他,却不敢看也不敢靠近。
只一双小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是眼下崽崽敢做出的最大的动作。
崽崽从内心深处,就从未相信过,自己是真的被爱着被护着的。
他知道,用了一年的时间,费尽心力,给云初周围搭建起来的安全屏障,在此刻,被人从里到外彻底打碎了。
云初觉得自己好冷,眼前一片的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他觉得自己在往下坠,踩不到实处,心中很不安。
突然冰冷的身体被热源覆盖,他下坠的身体被固定住,这一瞬间,他被拉回了现实。
云怀瑾抱着颤抖的崽崽,镖师将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他抱着崽崽轻声的安抚,“乖宝没错,乖宝不坏。是那人先打人,先骂人的。乖宝没有主动打人,反击没有错。”
短瞬的寂静后,云初声音小小的,“阿父不会讨厌我吗?”
“不会,阿父永远最爱乖宝。”
云怀瑾在这一年中,无数次的与云初说最爱乖宝。每一次,云初都会很开心。
这次云初依旧很开心。他不安的情绪,在阿父的一声爱中,被抚慰了。
可直到这次,云怀瑾才真的意识到,云初过目不忘的记忆,对他有多大的伤害。
快乐的事情会记住,同样痛苦的回忆也永远无法忘掉。
会永无止境的折磨着。
云初情绪消耗太大,在云怀瑾的怀中睡着了。
他把孩子抱上马车,让镖师护送其他孩子回村子,说会让孙大夫待会去枣沟村给孩子们看看伤势,让他们在枣沟村多待一会,与村民们说清缘由,到时候和孙大夫一起回庄子。
回到庄子后,孙大夫先给云初把脉,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下,喝两顿安神汤药就可以,身上的伤摸点药膏,养养也就没事了。
云怀瑾让孙大夫去枣沟村给孩子们看看伤,他让梅兰在屋里守着云初,让笔墨喊了张木桥过来。
张木桥也听说了云初受伤的事,来时也脚步匆匆。
先问过云初,知道无恙后,也松口气。
云怀瑾脸色少有的严肃,问张木桥道:“张叔,周庄你知道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