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时间长了, 外面的风声也就逐渐变多。
宿聿能下床走的时候,最先来院中拜访的声音是咯噔咯噔的轮椅声,大老远地传来, 宿聿不用细判,也知道来的人是齐则。因着齐六,他知道这段时间想找他的人不少, 能这么安静地待一段时间,多亏了齐家的功劳。
齐则来的时候,带了一本账目。
齐则似乎早就料到宿聿会发问:“近段时间,启灵城等地都需要修缮,比起人力,能拓印的卷轴更为省心,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玄羽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齐则好像是真来这做生意的, 在其他人的注意力还在玄羽庄等事情上的时候,他们齐家做生意的路始终没变,甚至还借此将阵法生意的名声推了出去……
但经由玄羽庄的事,宿聿知道当时齐则与齐家人先一步抵达了玄羽庄,仿佛在恰好的时间点出现在正确的位置,以齐家的能力在魔阵始发时完全有能力逃脱,可齐则却没走, 而是与他的护卫守在了玄羽庄。
宿聿心想着,手却不住地翻着账本, 让渊里的小鬼把关。
齐则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少年,与上次见面只不过短短月余, 却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此人的样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身上的伤势更是没有好全,而对方似乎对此并不太在意,更关注的事情落在了账本上。
站在齐则背后的护卫微微撇了撇嘴,似乎不太理解瞎子翻账本的举动。
齐则却很有耐心,抬手让身后的护卫先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与宿聿。
修为高深的护卫一走,宿聿就微微偏头,看向齐则的腿,以前听顾七说过,此人的腿似乎是少年时是遭人下毒所致。
在灵眼能看到地方,宿聿只能看到齐则身上的灵气流通有限,气似乎最多只达到丹田处,却无法在深入下腿,他不懂医术,但这么近距离去看齐则身上的腿,疑点似乎更重了几分。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送账本。”宿聿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
齐则对宿聿的提问很有耐心,“是,我另有其他事情想与你合作。”
对方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聪明人……宿聿微微看向他。
“玄羽庄没有再往红土森林调查的事,是我与散修盟出手阻拦的。”齐则不作掩瞒,“以玄羽庄的性格,此地所有将会掘地三尺,你如何前往地底,仙灵乡阵法如何解决种种疑点,动静越大,越是瞒不住。”
宿聿闻言蹙眉,不错,风岭与不见神明做的再周全,万恶渊也确实存在着。
可这里的后续调查之中,处处都有散修盟在其中周旋的影子,再听到齐则这一些话,他才忽然明白过来,不是调查过于简单,而是这些调查,齐家与散修盟,甚至是玄羽庄,就没有摆在世人面前。
明明听起来像是要挟的话,但齐则话语中没有任何威胁之意,宿聿不禁疑惑:“跟我说这些,你想得到什么。”
齐则说得更直白一点:“你需要盟友,齐家能当你的盟友。”
“不用急着回答我,这段时间我都在启灵城。”
齐则说完,轻轻咳了一声,“还有一事,先与小兄弟说一声,这几日可能有麻烦上门。”
麻烦?宿聿稍顿。
齐则没再说话,便让外面的护卫进来推轮椅,没多叨扰。
万恶渊里,墨兽对齐家有钱人的观感很好,“这个病秧子说句话就咳一声,他可得活久一点。”
不然往后没人给他们送钱了。
齐六干活归来,围观了好一会:“少主身体弱了很久,以前都是靠神医谷老神医的药吊着。”
宿聿回过神来,“你知道多少?”
“我对少主的事知道不多,在我进齐家的时候,少主就已经坐在轮椅上了。”齐六回忆着以前的事,想到这里就非常可惜,“本来少主应该也是天之骄子了,以前少爷天赋好被玄羽庄的长老教导时,那些长老偶尔会提及少主,说少主的腿要是没出问题,他的修为未必会输给顾子舟。”
宿聿若有所思:“那齐则何时废腿……?”
“似乎是百年前吧,那时候少主才二十多岁,好像是去东界游历时遭遇的事。”齐六其他事情想不起来了,“回来后家主跟夫人就封锁了各个消息,家中也鲜少再提这件事,少主似乎什么都没与其他人说,小少爷也不知道。”
齐则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
宿聿还想着齐则所说的麻烦是什么,隔天院子里就有人找上门了,找上门是宿家人。
对于宿家人,宿聿没甚观感,尤其是听到说院子来了一个老头时,他原以为是宿家那个姓戚的护舟人,结果不是,而是一个被宿家人称为大长老的人。
他的疑惑到了极点:“宿家大长老,找我?”
宿沧死了。
被宿家出山的大长老斩杀,人头带到了玄羽庄。
但宿家来此,不全是因为宿沧。
“老大,你当时用灵舟挡魔阵的事,在场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齐六看着宿聿每日置身事外待在小院子里,全然不知道外界有多少正在议论他,魔阵可是差点要了那么多修士跟百姓的性命,当时最后关头的天雷以及灵舟撞魔阵多么壮观,多少人看在眼里,更何况那艘灵舟的操纵者。
知道内情的修士明白宿沧破坏玄羽庄护庄大阵之事,可最后关头力缆狂澜的人可不是宿沧。
“现在古灵舟完全消失了,外面的人在传,古灵舟落在你手里呢!”齐六替人着急。
一听到这事,宿聿神色稍重,这几日院子里太过平静,他还以为原来在地底之中,无人过多关注他的举动,现在看来前段时间的安静多半是玄羽庄等人将事情拦在外面,他现在才明白齐则口中的麻烦从何而来。
麻烦来自宿家。
在外界人眼里,古灵舟可能是落在他身上,作为宿家之物,宿家人前来讨要很正常。
但宿聿从沉雨瞳手中得知的信息……能操纵古灵舟的只有宿家血脉,宿家来找他,恐怕不止是为了讨要古灵舟这么简单,还有他能操持古灵舟的事情,应该已经落在宿家人耳中。
墨兽:“那不就是来抢宝贝的?那我们要见他们吗?”
宿聿看向体内古灵舟的痕迹,道:“见,为什么不见。”
麻烦总要解决,不解决事更多。
人进来的时候,宿聿先是听到了拐杖的声音,拐杖的声音很轻,对方的步履很慢。
来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瘦小的老者,见过很多人,宿聿头一次见到这种修士,对方体内的生机很弱,有着灵气傍身,却给他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听齐六说,这人是是宿家隐山多年的长老,早就不问世事,似乎是有宿家人求他出山解决这些事。
老人走到他面前,没有说别的话,他看着宿聿,从这个长相平凡却双目残疾的孩子脸上,试图看出他的所有经历,在前来此地前,他就已经听说了启灵城魔阵一事,这孩子还会阵法,宿家立家根本,便是阵法。
宿家现今已经不行了,腹背受敌,更何况灵舟面世,对神器忌惮的势力会争夺此物
……但只要抓住这个孩子,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此处,大长老将一个留影石放在他的面前:“孩子,宿沧于宗祠前处刑的留影石。”
“宿沧所为,宿家都会解决,世人的骂名,宿家也会承受。”
“待此事我处理妥当之后,”大长老的语气放缓了许多,“你是惊岚的孩子,宿家该是你的。”
“老大,你居然还有家业要继承?”齐六震惊。
墨兽有种被撬墙角的感觉:“什么家业!万恶渊这片家业还没解决呢!”
宿聿原以为这长老过来是为了古灵舟一事,没想到是说什么继承宿家:“我没兴趣,也不会回去。”
大长老似乎没想到宿聿的回答如此果决,他面露惊愕:“孩子,你是宿家人。”
“有什么关系吗?我只是宿惊岚的孩子,别无其他身份。”
宿聿对宿家没什么感情,自幼年在宿家的记忆只有欺辱与被利用,短暂的记忆里并未给他任何好的观感,对付宿沧的时候,他从未顾及所谓的族人,对他而言,若要论生恩,他唯一有好感的对象只是记忆中寥寥几眼的宿惊岚。在天元城设计对付宿家的时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掉宿沧,现在宿沧行迹败露身败名裂,还落得一个被人背叛的结果。
所有种种,皆是咎由自取。
宿家没落,与他有何干系……宿家往后如何,他又不曾在乎。
“若是为了古灵舟一事,我们还能谈谈。”
宿聿听完,没有继续往下听的意愿:“齐六。”
大长老还未意识到什么,齐六就从旁边窜出,二话不说地安排送客:“这位大长老,该走了,我们老大还得休息。”
齐六将人带出去,墨兽却好奇地看着宿聿,都说人对感情格外看中,尤其是族人亲人,更是有各种难说的恻隐之心。从初识这小子开始,到后来知道他是宿家人,墨兽原以为他会对宿家另有看法,没想到这小子算计完宿沧,对宿家其他事情毫不关心:“那老头看起来没几年好活了,摊上宿沧这样的事,还得出来擦屁股……你真对宿家那些家业没甚兴趣?”
“没兴趣。”
墨兽摇着尾巴跑走,“不过我看好你,小爷我早看出你亲缘浅薄,不是干这事的料。”
“咱们还是搞万恶渊大业为上!”
宿聿却在听到亲缘浅薄的时候稍稍停住,记忆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冒出。
而墨兽已经完全跑远,没有回来的打算。
‘这游魂带煞啊。’
宿聿轻声呢喃:“亲缘浅薄吗?也该是。”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听到声音的时候,宿聿以为是齐六回来,转头看去却是熟悉的剑气——
几日没见的顾七。
顾七的余光落向远处走远的宿家长老,将小院内的们合上,“江行风有事出门了,不在庄内,今日托我把药带过来。”
今天不用换药,顾七带来的只有一碗药汤,熬了很久,苦味很重。
宿聿脑中的思绪忽然就散了,被药汤里的苦味引走了心绪,江行风确实医术高超,若非如此宿聿也不会听从医嘱喝药,就是这药日复一日地苦。
见到少年微一皱眉,顾七难得多言道:“他开药就会这样,当你要好全,就会下苦药,让病人长长记性。”
宿家人来玄羽庄的事,外界人都知道,只是宿家没有对外表明目的,来得还是那位大长老。
顾七以为宿家是为了那艘古灵舟来的,担忧对方被为难,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他看着宿聿一如既往的冷淡的神色,眉间似乎短暂地皱了一下,似乎不喜欢,却也持着那碗药汤饮尽,无过多犹豫。
“恶趣味。”宿聿喝完,舌苔泛苦。
顾七顺手丢了个东西过来,“拿着。”
凭着习惯,宿聿伸手一抓,却抓到一个手掌大的果子,“什么东西?”
顾七稍顿,解释:“解腻的,玄羽庄内的灵果,也能去苦。”
宿聿捏在手里,硬邦邦的,似乎是某种灵果:“解腻?”
“放心,不会害你。”顾七多说了一句。
宿聿原本想丢给墨兽试,听到对方这话才咬了一口,入味清甜,舌苔间的涩味被甜味带走了。
只不过他吃了几口就没吃了,清甜虽好,不可过贪……
顾七似乎只是来送药,见宿聿喝完药,他便带着托盘将要走。宿聿疑惑地看着他,却未见对方有多留的意思,喝药的时候他还看了对方体内的状况,妖气与灵气和平共处,气息比先前稳定甚多,不像是需要闭关的样子。
人一走,院子里似乎又安静下来,宿聿拿起吃一半的果子,鼻尖萦绕一股清甜的味道。
他原本想把果子丢弃,想了想,丢进了万恶渊里。
“干什么!”墨兽一回来就被迎面的果子砸到,“这是甚玩意。”
宿聿把吃一半的果子丢进镇山碑附近的灵田里,“味道还行,丟渊里种种。”
墨兽一脸嫌弃,这东西灵气也太淡了,这玩意种渊里就是浪费位置!
这小子哪来的东西,但它不敢多说,这小子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不要乱触霉头!
齐六抱着几株药材进了万恶渊,“我刚刚在隔壁药房遇到了江神医摘药,顺路从他那拿了点药材。”
听到江行风在隔壁时,闭目养神的宿聿忽然道:“药房?”
“就咱们下面那个院子。”齐六凑上前,“这是在干嘛,种果子吗?这种野山果哪摘的,好久没见了。”
没出门啊……宿聿回神。
哦,骗子。
将大长老请走后,宿家长老却还没放弃,每日都会趁着宿聿清醒的时间过来,宿聿不见的时候,那位大长老就在外面等着。一连好几日,宿聿伤好了本想出门去红土森林,却因着宿家这事,他只能在院中巩固修为,身上的伤更是快要好全。
宿聿知道齐则所说的麻烦是什么了。
宿家这事,确实麻烦,而且还遇上顽固的老头……对方也不提古灵舟的事,就一直等着,似乎等着他改变主意。
只是宿聿没放人进来,齐六还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盐跟符水,每次在宿长老走后,都在院子门口撒了一圈,边撒边念叨着什么。
“哪来的?”宿聿问。
齐六道:“镇山兽给的,遇到晦气玩意,就用这个。”
“老大放心,我们还加料了。”
墨兽哼哼两声:“保准他们倒霉,每天都来,吵死兽了。”
宿弈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地板上的盐粒与满地符水,尴尬地没有迈进院子,只是在院门敲了敲。
“宿聿,宿家那倒霉少主来了。”墨兽道。
一开始宿聿以为又是那个烦人的老头,却未曾想是许久未见的宿弈,对于这个少主,多次相处,他对他耐心比其他修士更多一点。原以为这人是宿家大长老请来的说客,宿弈进来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递上了一个木盒。
木盒里有什么东西,宿聿看不到,疑惑地看向对方:“这是什么?”
“前不久我回了一趟天元城,这些东西是整理我父亲遗物时找出来的,似乎与姑姑……你母亲有关。”宿弈看着对方,从金州镇开始,他就对宿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现今见着他这满头的白发以及浑身包扎的伤势,便知一场鏖战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此先去了阳州,我父亲所为的旧事,我才查清。”
宿弈看着木盒里来路不明的东西,“我猜你需要这些,便都带来了。”
更何况在翻开宿沧所为种种时,他才知道对方幼年时在宿家经历过什么。
有些事情无法用行为去弥补,造成的伤害就是伤害。
宿弈:“里面还有一些来往的密信,立有禁制,我没有查看,全放在这了。”
宿聿摸了摸,摸到了木盒中数多东西,有些东西是能看到与宿惊岚盒子上相同的禁制,确实像是宿惊岚的手笔。
而另外一些因为没有携带禁制,他无法看清……可这些东西确实也正是他需要的东西,宿惊岚与沉虚葫分别后在西界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何在西界秘境中殒命,这些东西全都没有线索。
“我确实需要这些。”宿聿迟疑道:“但这不是宿沧东西吗?你就这样给我?”
宿弈道:“该是你的。”
“你不问我灵舟的下落?”宿聿问。
宿弈摇头,“我父亲一生为一个护舟术机关算尽,那种东西,我不会,也护不住。”
以前的宿家被人利用,就是因为这艘古灵舟,以前守不住的东西,现在再回到宿家的手里,以现今不如从前的宿家,这东西留给他们只会带来无尽的祸端,不如交到有能力的人手里。
现在外界因此事风波四起,宿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交给对方,才是最佳的选择。
“大长老的事我知道了,他老人家顽固守旧,之后我会让他不再叨扰你。”
宿弈看着宿聿,“宿家人不会在打扰你了,但你若是想回别院,随时可以来……我会托人收拾干净。”
“还有戚老,他是姑姑在时的护舟人,这段时间也是他一直调查旧事。”宿弈关注着宿聿的态度,接着往下说:“原本他想见你,但因为你前段时间养伤不见客,他在玄羽庄没多留多长时间,与宿家请辞后离开了……是去西界秘境,查当年的事。”
姓戚的护舟人?宿聿看向墨兽。
“那段时间你确实没醒啊!”
墨兽有点印象,解释道:“姓江的不让外人见,后来他就没来了。”
宿弈话不多,每一件事却都交代巨细。
无论是从宿沧遗物里带来的东西,还是对宿家事情的善后。
宿聿难得多问一句:“那你呢。”
“处理完宿家的事情,我会劝族中长老回族地,此后返回苍雪宗修习。”
宿弈十分清醒,从了解到自己父亲所作所为之后,他知道这些年的所有免不了宿家的馈赠,越是如此,有些责任就必须善后,他看向少年逐渐丰厚的羽翼,以及外界四起的风声,他知道对方羽翼已成,迟早乘风而归。
他道:“我们有缘会再见的,我在北界苍雪宗,等你扬名。”
宿弈那天没在宿聿院子留多长时间,但他走后几日,那位接连蹲守了宿聿好几天的大长老也离开了。
与此传来的还有宿家一事的后续,宿沧确实死了,人头示众,只不过他的死亡并不是意味着事情结束,其他事情没有证据,可这次宿沧危害玄羽庄一事被众多修士所见,事关重大,更有可能涉及到背后一些秘辛,但宿家大长老所做这件事可谓是断尾保全宿家其他人,与宿家作乱一事相关的修士,将会被押送往天下第一山天麓山审判。
到时候该死该活,由天麓山审判。
而宿家也有相助玄羽庄的修士,因着宿少主与那位戚老先生所为,有些事情尚可周旋……只不过众人皆知,经此一役,宿家近乎七零八碎,很难重现旧日的辉煌。
这些消息传来后,宿弈只在离开时来见过宿聿一次,之后就带着宿家人离开。
院子外安静了一段时间,直至某日午后,宿聿在院中晒太阳,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的是散修盟白使,脸颊处还有一处淤青。
齐六正在院里清算孔雀王交的钱,见状:“这不是白先生吗?脸怎么青了一块?”
白使这几日总是想方设法地上门要送礼,就那天在门口看宿家热闹却淋了一身水后,却莫名倒霉了数日,连走路摔跤的事都发生在他身上。他嘴角不禁扯了扯,将筛选了数日,不远万里寻来的重礼放在了宿聿的桌上。
千辛万苦,终于能好好地说一回话了。
“万一小兄弟,事也忙完了。”
“这是我家盟主送来的礼物,还有这里,是盟主委托我交予你一封信。”
宿聿看不到,展开信件准备让齐六看看。
这是刚展信,里面全是用灵力写就的字迹,似乎洞悉了自己的眼睛。
他持信的手停住。
白使早有准备,却见少年似乎是看了眼,随手丢给了旁边的齐六。
白使:“上面是灵力写就的文字……”
宿聿道:“我知道。”
“但我不识字。”
落名是孟开元,这是一封来自散修盟的结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