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天出身贫寒,从洒扫太监做起,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先帝在时,已是先帝身边备受宠爱的亲信。
他生得貌若好女,宫中传言他以色侍君,当年韩齐年幼也是不得宠爱的皇子,极难见到先帝,对先帝宠爱的宦官亦是印象模糊。
韩齐在心中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会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君主,所以一直只将此当作宫中不入流的传言之一,单认为林乐天是依靠邪恶的内在兴风作浪。
但亲眼所见林乐天之美貌以及他对宗衍异乎寻常的温柔态度令韩齐心中不得不警惕生疑。
毕竟宫中确有不少太监与皇子之间不可言说的乱事,尤其是皇子年幼时,常有太监引诱皇子之事发生。
乐天察觉到了韩齐投来的窥视目光,他有心刺激一下韩齐,微笑对宗衍道:“好。”
宗衍欢呼一声,又深深埋在乐天腰际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小林子最香了。”
说起这个,乐天就烦得很,林乐天是真的香,他明明已经很粗糙的三天都不洗澡了,林乐天仍旧肤若凝脂、体内透香,闻起来有点像乐天喜欢吃的一种草莓糖,淡淡的,甜甜的,害得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在吃草莓。
其实从前宗衍为皇子时,林乐天与宗衍也经常一起睡,林乐天的精神控制手段之一,幸好他虽然变态,却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宗衍拉着林乐天的手回去用膳,韩齐踌躇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跟着混了进去。
宗衍嫌弃朱楚楚伺候得不好,要林乐天伺候他。
朱楚楚委屈得差点掉眼泪,她已做得很用心了,可宗衍就是怎么样都不满意。
乐天忍着腰疼伺候了宗衍一顿饭,深深地感觉到养儿不易!
按规矩,林乐天是不能上龙床的,所谓陪宗衍睡,不过是在宗衍龙榻之下铺一层薄被让林乐天能蜷一夜。
韩齐见状,稍稍安心,因无人指挥他,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殿内保卫,实际是看着林乐天,以防他对宗衍有什么不轨。
宗衍趴在龙榻上垂首望着林乐天,两脚在背后上下踢着,“小林子,你上来陪朕睡哪。”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乐天躺在朱红锦被中,乌发披散,眉眼都带着沉静温柔,因怕冷,紧紧地团住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宗衍垂下手,撩起一缕林乐天的长发在掌心把玩,林乐天乌发柔顺如丝缎,冰冰凉凉的,宗衍团在手心边揉捏边与林乐天悄声说着小话。
林乐天宠溺地仰头望着宗衍,时不时地点点头回上一两句。
从韩齐站立的角度,只能看见林乐天两片浅色的唇微动,偶尔牵出一个带有笑意的弧度,看上去如斯温柔无害,韩齐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痛下杀手,将他们兄弟十一人屠戮殆尽。
忽然,林乐天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瞥眼轻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才是韩齐熟悉的九千岁,冰冷无情毫无情绪,充满了威慑,韩齐忙撇开了眼。
他心中忽然明白了:林乐天的柔情蜜意全是给宗衍的,所需要展示温柔的对象只有皇帝。
宗衍毕竟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困了,抓着林乐天的头发就已经垂着头睡着了。
林乐天轻轻从他手中抽回发丝,费力地坐起身向韩齐招了招手。
韩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弯下了腰。
林乐天裹着被子,活像只怕冷的小猫,他的声音也像幼猫一般又细又软,附在韩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抱陛下就寝,当心着点。”
最后四个字,韩齐隐约听到了埋怨的意思,他嘴唇轻轻勾了勾,又马上拉平了唇线,拱了拱手,轻手轻脚地将宗衍抱起,将他唯一的弟弟放到龙床中央,盖好寝被。
做这些事时,韩齐心怀柔情,他并不怨恨登上皇位的宗衍,他认为一切都是林乐天的错,宗衍只是被蒙在鼓里。
韩齐很想怜爱地摸一摸幼弟熟睡的脸庞,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唯有果断地抽身向林乐天回礼。
林乐天又招了招手,韩齐再次俯身,便听到那猫叫一样的声音,“抱我。”
韩齐浑身一震,心中犹豫了一瞬,立即乖乖地连薄被带人的抱起林乐天,怀中的人极轻,即使是连着薄被也没有多少分量。
“出去。”
韩齐依言抱着林乐天踏出紫宸殿的内殿。
林乐天微咳了一声,韩齐迅速地俯身去听,“传太医,让他们悄悄的。”
乐天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林乐天的皮肤比豆腐还嫩,腰部的疼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反而越来越疼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果然是悄悄的,踮着脚溜了进来,见韩齐怀抱着林乐天,一时不知所措,“九千岁,您病了?”
乐天探出一张素净小脸,“张院判,我腰疼。”
他说话时平静无波,韩齐却从中诡异地听出了可怜兮兮的味道。
张院判常调理林乐天的身子,没听说过他有腰疼的毛病,疑惑道:“何时起的症状?”
“夜里,左腰处,疼得厉害。”
张院判对陌生的韩齐道:“这位大人,麻烦坐下。”
韩齐抱着林乐天坐在了贵妃椅上,按照张院判的吩咐解开了被子,林乐天里头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隐隐透出莹莹肤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仰头望向头顶腾飞的五爪金龙。
张院判在乐天叫疼的地方轻按了按,乐天差点叫起来,幸好他憋住了,只是紧抓住韩齐的臂膀轻哼了一声。
韩齐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九千岁,这伤恐怕要脱衣查验……”张院判小心翼翼道。
按林乐天的性子,他宁愿疼死也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袒露肌肤,乐天森冷道:“都闭上眼睛。”
太监宫婢们都慌张地转过了身,抱着林乐天的韩齐依言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韩齐能清晰地闻到林乐天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不腻人,但甜得韩齐心头发慌。
剥开衣服,林乐天腰间果然有一块刺眼的青紫。
“这是外伤啊,千岁爷,”张院判大吃一惊,“这……谁伤了您?”
乐天瞟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韩齐,发觉他额上冷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高束的领口中,嗨,长得帅就是有特权,乐天淡淡道:“被野狗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