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要彻查, 那就真的开始了彻查,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与遮掩,他是完全不惧把事情搞大的, 因为他想以儆效尤。
东厂、西厂、锦衣卫, 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 六个衙门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六个一把手,身穿朝服, 头戴官帽, 齐聚无为殿的偏殿西暖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与立场, 彼此之间的寒暄只能点到即止。
都说同行是冤家, 一个案子,六个衙门审, 可有的热闹了。池宁坐在一边闲闲地想道。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杯里的清茶, 然后便颇为嫌弃地放下了,只在心里替未来的闻宸殿下打定了一个主意——得改。
原君道:【大启的冗官问题,确实值得注意。】
主管案件的事, 竟一下子能找出来六个主管部分,这还是不算上其他零零碎碎其实也有权参与其中的什么宗人府、六扇门之类的结果。
真的太多余了。
多则生乱。
想宋朝亡国的弊病之一,不就有冗官吗?每一个级别至少有三个官员相互制衡,是不用担心谁一家独大了, 但官员们每天一睁开眼,也就只剩下互相玩心眼、耍嘴皮子了, 又哪里有功夫腾出手来办实事、思民生呢?
大启初期,太-祖吸取了历朝历代亡国的教训, 想要用方方面面的法律与规则,都所有的弊病都给堵上,严苛到了近乎变态。
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哪一套东西是万能且可以一沉不变的,只要时间稍微久一点,就一定会被人找到漏洞,并加以钻研利用。大启历任皇帝对此的解决之法,就是不断地打补丁,多加制约,毕竟祖宗之法不可废。
大启国祚至今近两百年,中间经历了九个皇帝,今上已经是第十任,可想而知,这样一套又一套的补丁打下来,规则会有多复杂、多矛盾。
不自觉的,大启就要开始重演宋朝冗官的悲剧。
池宁……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托着腮,对原君实话实说:【我刚刚说的需要改,其实是在说这待臣之茶,太次了。】
就不说什么新茶不新茶的,好歹泡些名品啊,拿街头巷尾随便就可以买到的散茶糊弄谁呢?
池宁并没有多少忧国忧民的高洁品性,他觉得他能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在其位谋其政,也就是说,有多大权力就做多大的事,什么体制啊未来的,那都是皇帝需要去考虑的,又与他有何关系?新帝眼瞅着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未来的闻宸殿下能一力挑起重任。
当然,要是闻宸殿下实在做不好,也没有关系,老老实实当个不搞事的皇帝,其实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好比新帝就不懂。
新帝终于到了,众人起身恭迎,长呼万岁。
“诸位卿家都各抒己见,说说对汪全一案的想法吧。”新帝召集人手来议事,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打定了主意不会让这件事高高举起,却草草收尾。
但朝臣们的主流想法却与新帝正相反,汪全只是一介白身,他父亲也不是什么重臣,只是个媚君的小官,这人的案子着实不应该惊动这么多的人。大家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继续攀扯,毕竟并没有人真的动手直接杀死汪全,不是吗?
老尚书真正直言,判决应尽量从轻,压下整个案子,不要给后人提供作奸犯科的新思路。
新帝却是冷笑了一声。汪全确实不重要,但他的死太特别了,之前从未有过。新帝觉得这也许会成为后世判案的一个经典案例,会留在历史之中,应该谨慎对待。
马太监唯新帝马首是瞻,见新帝面色不虞,立刻出列拱手,他觉得应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
三司的另外两位大人也不干了,联合老尚书一起,对马太监群起而攻之,暗示他心理阴暗,为人过于刻薄。倒不是三司的大人们都和牵扯进案子里的人有什么牵扯,或者被人怎么请托,他们只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担忧与愤怒。新帝待下越来越严,他已经失控,必须要压一压了。
一个小小的案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君臣之间的拉锯博弈。
池宁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发表什么属于他自己的意见,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中立派立场,或者也可以说是“墙头草”。一会儿帮帮这个,一会儿点点那个,不让任何一方坐大,目的就是让两边能够势均力敌、长长久久地吵下去。
为免这么吵着吵着变成无头公案,池宁还要时刻注意新帝,把他拉入战局,保持新帝的参与度与积极性。
最终,当然是没吵出个具体的结果的。
但新帝已经怒了,他性格执拗又头铁,不肯对群臣低头,反而是骚操作不断。他一锤定音,让六个衙门同时上书,各给出一个他们觉得合理的审判结果。
简单来说就是,我懒得听你们吵了,但我意已决,这事必须重视,你们直接上书给结果吧,我看着挑。
“这、这……”刑部的老尚书都快七十了,历经三朝,经常说的口头禅是,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这一回如此荒唐的圣意,他还真就没有见过。大家还没有个统一意见,就着急忙慌的上奏审判,说自己的结果?那最后还不是你新帝从中挑个你想要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那让他们来讨论又有什么意义呢?
新帝不再废话,只是强硬地留下了一个期限,然后就甩袖走人了。池宁赞叹地看着新帝,在他觉得他已经够能坑新帝的时候,他往往会发现,新帝比他还能坑自己。
佩服,佩服。
要不是场合不对,池宁都情不自禁想给新帝鼓个掌了。
总之,结果正是池宁最想要的那种,他既可以参与其中,掌握着一定的决定权,却又不至于变成他说了就算的一言堂。
而大众对这事的理解,也是倾向于新帝肯定不会真的只看自己想看的,应该还是会少数服从多数地屈服于大多数人的意见。
一共六道折子,三司捆绑,西厂跟着陛下,池宁所代表的东厂与锦衣卫也就变成了最为关键的两票,可以改变整个风向的那种。这是小孩子都会算的算术题,无论如何都要拉到池宁手上的两票,三司拉到了就会赢,西厂拉到了至少可以势均力敌,加上一些场外因素,也是可以赢的。
那一日和池宁一起拜过神木的四个儿子,首先来恭喜了池宁,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
其他没有参拜,但也陆陆续续从苏辂口中听闻了的故事的儿子们,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相信神木这个东西吧,但也莫名地对池宁有了更多的信心。
池宁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空着奏折,待价而沽了,看看别人准备付出多少,来帮他把这奏折填满。
等待的日子最是清闲不过,池宁不是在家里闲着,就是去东宫看看闻宸殿下。
太后其实也觉得总让闻宸住在他生母自杀的宫殿里不好,只是之前一直不得不忍耐,立太子之事一成,她就马不停蹄地安排闻宸搬到了东宫。既能换环境,又能彰显地位。
而东宫就在东厂的旁边,只隔着一道东华门,十分之近,串门比过去可是方便了不少。
池宁这天给闻宸带去了一个秋千。
小孩子嘛,不能总是押着他学习,还是要劳逸结合,在适当的时候奖励一些玩具的。池宁其实也不知道小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玩具,只能根据自己印象里的来。而对于池宁来说,最让他童年念念不忘的,就是村口老树下那个破破烂烂的秋千。
全村就那么一个公共秋千,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排着队来玩,甚至为了这个“红颜祸千”发生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闻宸殿下就很好命了,他不需要排队等待,也不需要与人争抢,拥有的是一个垫了软垫的华美之物。
这小孩看上去也很喜欢,托腮一直在一边充满期待地看着池宁。
“喜欢吗?”池宁偏头,趁着李石美没看着,给小孩悄悄喂了一小口糕点,并对他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们的秘密,嗯?”
“嗯!”闻宸小朋友立刻喜笑颜开,并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管和临临干什么,他都喜欢。重温一遍童年的感觉,不太好描述,闻宸发现了很多小时候根本不曾意识到的问题,也改变了很多事情,唯一不变的只有内心深处对于能够和临伴伴再次相伴的激动与欢喜。
池宁也很满意。他虽然没有养过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但现在看来,他大概是天赋异禀,养得很是不错。
看着闻宸殿下一次次被宫人推到高处,笑声越来越大,池宁就觉得值了。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各方请托就再次纷至沓来。像之前那样直接上门是肯定不行了,在这个人人都知道新帝在等待结果的敏感时刻,提着礼物上门就好像在公然对新帝说“我就是要行贿”一样。
但大家在朝为官多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私下里联系别人的小手段呢?
池宁还在猜测到底谁会最先按捺不住,第一个找上门来时,钱小玉已经通过俞星垂,把池宁给“堵”到了。
俞星垂和师父张太监一样,有着众多的业余爱好,或者说张太监教出来的徒弟,就没有一个不会享受生活的。池宁沉迷奢华,江之为眷恋小家,俞星垂更是近乎复刻了张太监的所有,这其中就包括了听戏。
如今京中最有名的是全福班,就是钱小玉之前大寿时,给他连唱了十天的那个昆曲戏班。
全福班在梨园有个固定的小剧场,每晚都会开唱,高朋满座,人影攒动。
俞星垂离京前往蜀地之前,就是这里的常客,如今回了京,又捡起了老爱好。几乎只要夜里没事,就会来听上那么几段,叫个好,快乐似神仙。
俞星垂没想到的是,全福班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钱小玉,在某次“偶遇”了钱老板之后,就有了如今俞星垂邀请池宁来梨园看戏。
包厢里,连通两包厢的暗门被缓缓打开,钱小玉落落大方地从那边的包厢走到了这边。俞星垂很知情识趣,主动替钱小玉去了隔壁,欣赏起了名角花旦,念唱做打,一招一式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媚意,引来阵阵叫好,以及像下雨一样落在台上的金银珠宝。
俞星垂一边半歪着让人捶肩捏腿,一边时不时地指挥内侍往台上扔赏银。钱小玉爱财,但同时为人也很大方,他已经说了,今晚的一应开销他来买单。这些赏银就是提前便给俞星垂准备好的。
这回唱的不再是《牡丹亭》,而是《桃花扇》。
“——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悲戚又苍凉。
池宁不爱听戏,但他很是愿意配合自师父和师兄这两个发烧友,对《桃花扇》也熟得很,“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是他唱得最好的一句。
钱小玉一开始并没有着急进入话题,而是被台上“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给吸引了去。
他恍惚地想起,曾经年少,他跟在兰阶庭身边跑前跑后,好像也曾看到过这般盛景。只不过,一转眼,再多的往日辉煌,俱已成空,化作了旁人口中的一句“可惜了”。
兰阶庭的楼,终还是塌了。
他的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池宁也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一日钱小玉的寿宴,十天的流水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一个新入宫的小内侍,都在憧憬着钱爷的权势地位。
殊不知,钱爷也曾向往过兰爷的生活。
左右不过一个轮回。
池宁坐到了灯下,用小竹签挑着烛火,主动打破了因为戏文而骤然改变的气氛:“真是没想到,会是您先找上我。”
钱小玉这才回神,抿唇笑了笑:“因为我不是来托你办事,而是来提醒你的呀——”
钱小玉说话的声音又柔又细,完完全全就像个女人,他私下里的打扮也是偏好花红柳绿。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容貌的底子好,才敢这么瞎折腾,要不然真的没眼看。
“——我知道你们兄弟在打什么主意,但我还是要说,不要太心急。”
池宁的拨灯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才重新继续,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你们师父张太监走得很不是时候,你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不得不被揠苗助长……”钱小玉一脸慈母的光辉,“你知道我的,最是心疼人。”
池宁对此可不敢恭维。
“你虽然不愿意当我的儿子,我却是打心眼里想为了你好的。”钱小玉随意地拿起了一个橙子,自己亲手剥了起来,“我想你知道,不要着急。早晚会有你们的时代就会来到,但不是这回,也不是现在。你觉得你掌握了关键,但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吗?”
池宁如实地摇了摇头,他之前就和苏辂讨论过,汪范两家的对立,肯定是有钱小玉的手笔,他的目的是个人都知道是搞孙太监。可是,怎么搞?他让别人对立,图的又是什么呢?
“我图的就是让那位知道他们在上下串联啊。”钱小玉直接说了出来,足可见他的气焰之嚣张。
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就是自己身边的宦官与外臣勾结在一起,联手蒙蔽圣听。钱小玉与王洋至今亦敌亦友,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做给新帝看,让他放心。你孙二八还没入阁,就敢这么勾结官员,揣测上意,打包票谁谁可以入阁?你是要干什么?
古往今来,敢擅专帝王之事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心大了,可就留不得了。
太监的手段嘛,不外乎就是如此,你得圣人信任,那我就想办法掐了这份信任。杀人就是要诛心啊。
池宁缓缓睁大了眼睛,钱小玉这一手是真的狼灭。
钱小玉已经剥好了橙子,晶莹剔透的橙瓣,透着酸里带甜的清香:“你看,我的目的是如此一目了然。不需要任何帮助,就能让那位看见。”
孙二八现在就像是这个没了皮的橙子,不管汪全的案子如何收尾,新帝都会注意到他与范、汪两家与众不同的关系。
也就是说,钱小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需要求池宁什么,那池宁想要的加入战局也就没了戏。
但即便如此,钱小玉还是来了,并且是最先来提醒池宁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是想要御马监掌印的位置,还是想入主司礼监,都是一样的,做事不能鲁莽。
“不过呢,我是很愿意帮你的。”钱小玉话锋一转,恩威并重。
池宁却笑了,摇摇头:“不,你需要我。”
“哦?”
“若我真的对您完全没用,您又为什么要约我呢?只是一个提醒?拜托,我怎么不知道您钱爷何时转行去开了善堂?”池宁差一点就被钱小玉唬住了,但就在钱小玉开口说出这个“不过”之后,他就意识到,钱小玉这是先打压,再示好,自己玩了一手红白脸,想要空手套白狼。
他不是不需要池宁,只是不想被池宁牵着鼻子走。
一如张太监教过三个小徒弟的,看一个人,永远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需要分析的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有被层层隐藏起来的真实目的不会。
池宁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自己对别人来说完全无利可图。幸好,钱小玉反向证明了,池宁还是一个值得他多废话几句,甚至是耍一些小手段也想要拉拢的人。
哪怕池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掌握着怎么样的宝山。
是,钱小玉确实不需要池宁来左右汪全案件的结果,但钱小玉在嗅到了池宁有意加入的气息后,就一下子要来当一个“忠厚长者”了,这说明什么?大家都懂。钱小玉不想让池宁知道他到底掌握着什么,这才套了一层又一层地来接近。
“哈。”钱小玉笑了,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有游戏人间一般的举重若轻,“竟然没骗到。”
钱小玉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不过,占不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就是了。
“那我就直说了,汪全的案子随你怎么搞,但到最后,孙二八是一定不会赢的。”
钱小玉的霸气浑然天成,那是一种常人很少会有的绝对自信:“若兰阶庭还在,孙二八这种臭傻逼,现在估计早就被他当众打死去喂鱼了。”
敢窥觊兰阶庭的位置,除了张精忠以外,那基本就是别想活了。
“我和兰阶庭不同。”钱小玉毕竟没有兰阶庭的那份底气,“我只会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信你可以看看,你能合作的对象只有我。
“假设……”
“不,别假设,没意义。等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我们再谈。”钱小玉并不急于一时。
***
池宁在与俞星垂回宫的路上,一路都在分析放弃孙二八,直接转去支持钱小玉的可行性。
让镇南一派对暮陈一派低头,这真的有点难。他们不可以也绝对不能先向钱小玉低头,他们需要做的是掌握钱小玉的需要,来成为公平的合作伙伴,不是依附他而生。
“但问题就是,他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池宁陷入沉思,我有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吗?
“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吧。钱小玉说他不着急,我是不信的,我觉得他还是在诈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俞星垂唯一看破的就是钱小玉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他若真的不急,就不会这么早来找池宁,他还是怕池宁被孙二八拉拢过去。
池宁点点头,钱小玉这个人,亦正亦邪,可以合作,却不能交心。
没几日,池宁又秘密见到了孙二八。这一回,来的甚至都不是孙二八本人,而是孙二八身边的亲信。
池宁当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他也没忍着,选择了避而不见,让苦菜去对接。
他竟然都不值得孙二八亲自出面,呵。如果钱小玉的自信是来自这点,那池宁必须得说,钱小玉……赌对了。
池宁可以允许在自己和孙二八没有交集的时候,被孙二八忽视,毕竟他俩现在的层次确实不同。但他不能允许,孙二八在这种有求于他的时候,还高高在上地拿架子。他把他当什么?随手就可以打发的小弟?谁给他孙二八的勇气?!
这样一个智商不够的合作对象,会让池宁开始忍不住去相信,孙太监确实不是钱小玉的对手。
更不用说钱小玉那边还有王洋这样的大佬。
王洋!
池宁灵光一闪,那被轻薄的女子是王家大娘,“王洋”的“王”。这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但,从东厂查到的东西来看,王家大娘确确实实就是个普通人,和王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赵唯就不敢那般大胆。
不,也不对,赵唯会找人顶缸,这事本身也挺可疑的。
也就是说,王家大娘的身份确实是有问题的,只不过这个问题,还没有被汪全这样的人知道,但赵唯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赵唯甚至有可能是想与王家大娘结亲,才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个逻辑听起来很傻逼,但偏偏很符合赵唯这种人剑走偏锋的逻辑——你王家大娘已经是“不干净”的人了,也就只有我赵唯是真心喜欢你,才愿意娶你了。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