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他们所料,顾燕庭果然没那么容易就消停。
三日后,乌岚早起,推开窗户,在窗台上看见一束野花。
那野花被山间露水打得蔫蔫的,不像是清晨起来刚摘的,倒像是昨天夜里就放在这儿的。
乌岚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
他一把抓起野花,丢到窗外的山坡上,然后就关上窗子,找朋友们玩儿去了。
接连丢了几日,顾燕庭又若无其事地,以“老师”的身份接近他。
顾燕庭面不改色,甚至去找了乌寨主,问乌岚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理由是,个人恩怨和课业不能混为一谈,就算乌岚不喜欢他了,他至少还是乌岚的老师,关心他的课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下一秒,乌岚和乌寨主就一脸嘚瑟地告诉他——
乌岚已经有新老师了!
那就是——
大名鼎鼎的祝青臣祝大人!
就在顾燕庭端着架子,以为只要自己稍稍低头,乌岚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时候,乌岚抓紧时间,双手奉上敬师茶,已经拜了祝青臣为师。
从今以后,乌岚的课业由祝青臣全权负责,与顾燕庭再无关系。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被切断。
顾燕庭却换了策略,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乌岚面前,试图唤起乌岚对自己的喜欢。
乌岚能感觉到,顾燕庭在尽他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过去的事情。
可他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最爱的还是自己的面子。
他会给乌岚送花,但总是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
他会试着对乌岚和颜悦色,但总是要在没人看见的时候。
他会故意创造偶遇,去见乌岚,但乌岚总是能听见他的心声——
“这下阿岚该满意了吧?”
在他的心里,还是乌岚在闹脾气,而他纡尊降贵、低下头去哄人。
每当这时,乌岚都会无比庆幸,自己竟然听得见顾燕庭的心声。
他不会再回头了,绝对不会。
但顾燕庭不分场合、听不懂人话似的纠缠,还是让他有些烦躁。
于是乌岚喊来了自己的朋友。
*
这天夜里。
顾燕庭又一次把摘来的野花放在乌岚的窗台上。
这一回,他甚至在窗外徘徊了好久。
他像一个鬼魂,轻轻敲响乌岚的窗户,低声对他说:“阿岚,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说过的,我会用你对待我的方式来弥补你。”
“闹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们都有错处,望你回心转意。”
他又说了一堆酸话,忽然,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顾燕庭怕被人看见,丢了面子,才赶忙离开。
等他走了,乌岚才推开窗户。
朋友们围在他身边,拿起那束花,都掩住了鼻子,有点嫌弃。
“咦——”
“他这摘的什么花啊?蔫不拉几的。”
“花瓣都烂了,闻起来怪臭的。”
他们学着顾燕庭的语气,一个字转了十八个腔调。
“阿岚,我们都有错处,望你回心转意——”
乌岚皱起眉头:“我有什么错?我怎么不知道?祝大人都说了,我一点儿错都没有!”
他接过野花:“出发!”
“行。”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屋子,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悄悄跟在顾燕庭身后,一路人马从另一边的小路绕到前面去。
顾燕庭这几日总是骚扰乌岚,吵得他心烦,所以他找了一群朋友,准备给顾燕庭一点警告!
*
月黑风高,山寨里照亮的火把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顾燕庭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
忽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
紧跟着,顾燕庭没稳住身形,整个人滚下了山坡。
“救……”
他想喊救命,但似乎是碍于面子,没喊出口。
下一刻,“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直接把顾燕庭浇了个透心凉。
“谁?”顾燕庭终于急了,从山坡下爬起来,环顾着黑黢黢的四周,试图找到敌人,“谁?奸贼小人,竟敢背后暗算!”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又一声“哗啦”,又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了下来。
顾燕庭整个人都湿透了,再顾不上所谓的体面,怒吼道:“谁?到底是谁!出来!”
乌岚端着盛水的木盆,出现在山坡上:“是我。”
怎么样?
“乌岚!你……”顾燕庭连连后退,厉声道,“你欺人太甚!”
“顾大人,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跟你说了三十遍了!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跟你成亲,更不想回头!”
“可是你根本没听进去,你不仅没听进去,还变本加厉地骚扰我!”
乌岚高高地举起木盆,直接朝他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顾燕庭闪身躲开,木盆擦身而过,正好砸中了他的脚。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再骚扰我,否则——”乌岚抽出腰间的匕首。
刀刃锋利,闪着银光。
这些天来,他就是用这把刀,解决了无数只兔子的!
乌岚双手握着匕首,直接瞄准了山坡底下的顾燕庭:“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你!”
顾燕庭大惊失色,直接破了音:“乌岚!我可是中原朝廷命官!你敢动我?!”
乌岚同样大声道:“顾燕庭,这里可是我阿爹的寨子!”
“我直接宰了你,说你摔下山崖摔死了,最后用我们苗疆的方式,把你丢到山洞里天葬,让乌鸦吃了你,等中原派人来,你的尸体早就已经被吃光了!”
“乌岚!”顾燕庭真有些怕了,脸色更白了几分。
夜色如墨,乌岚站在山坡上。
火把忽明忽灭,映在他的脸颊上,竟平添了几分狠戾。
顾燕庭不是总说他是苗疆野人,不懂礼数吗?那他今天就野给顾燕庭看看!
乌岚握着匕首,扬起手,狠狠地朝山坡下挥去。
“住手!住手!我让你住手!”
顾燕庭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跌坐在山坡上,四处躲闪。
乌岚收回手,银光再次闪过,顾燕庭这才看见,那把匕首还在乌岚的手里。
他根本就没有甩出去。
顾燕庭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腿也彻底软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乌岚冷声道:“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再敢来骚扰我,这把刀子就直接扎在你的脑门上!”
顾燕庭坐在山坡上,头发乱了,衣裳脏了,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乌岚。
乌岚再次抱起一个装水的坛子,坛子倾斜,冷水再次浇了下来。
这次的水,带着黏腻的触感,甚至还带着腐烂的恶臭。
直到几根枝叶黏在顾燕庭的头上,他这才发现——
这是他这些天来,送给乌岚的花!
他送了十来日,乌岚就把他送的花全部存了起来,泡在水里,酿成一坛臭水,就等着今晚,全部浇在他的头上!
一瞬间,顾燕庭最在乎的面子,荡然无存。
他尖叫出声,从地上站起来,死死拽着野草,想要爬上去。
“乌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可是朝廷命官!我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可是他一张嘴,那些腐臭的脏水就往他的嘴里流。
“呕——乌岚——住手!停下!”
乌岚没有再理他,把坛子里的臭水倒干净,顺便把坛子也丢下去,然后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顾燕庭的尖叫,无能狂怒的心声,都被他抛在了身后。
“走吧!”
乌岚和朋友们勾肩搭背,高高兴兴地离开这里。
*
小木屋里,隐约透出暖黄的烛光。
乌岚和朋友们快步登上木阶,敲响木门。
祝青臣给他们开了门:“都处理好了?”
乌岚点点头,自信道:“老师放心,都处理好了,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保管他长记性,再也不敢来纠缠我。”
“进来吧,外面风大,给你们准备了姜茶,要不要喝一点?”
“要!”
祝青臣侧开身子,让学生们进来。
乌岚和他的朋友们想教训一下顾燕庭,这件事情,祝青臣知道,也不反对。
顾燕庭此人刚愎自用,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会永远以为乌岚在跟他闹小孩子脾气,没完没了地纠缠他。
这样的事情,他和李钺,还有乌寨主,都不便出手,只有乌岚自己最合适。
再说了,让乌岚出出气也好。
这时,几个小孩挨挨挤挤的,在桌案前坐下。
一人捧着一个木碗,李钺提着茶壶,给他们倒姜茶。
“谢谢大王。”
他们一边喝姜茶,一边说起刚刚顾燕庭狼狈的模样。
“笑死我了,你们听没听见?我们都走老远了,顾燕庭还在那儿嚎。”
“别说了,我现在好像还能听见他在嚎。”
“活该,谁让他总是欺负我们阿岚的?”
祝青臣在他们面前坐下:“你们怎么教训他了?详细说说。”
众人对视一眼,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我们就……给了他一点小小小小的教训。”
“我们用绊马索把他给绊倒了,他就滚下山坡了。”
“祝老师放心,那个山坡不高的,他自己就能爬上来。”
少年们一脸乖巧,他们很乖!别的什么都没做!
*
翌日一早,顾燕庭顾大人病倒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山寨。
据说——
顾大人半夜偷摸出去做贼,结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接滚下山坡。
那山坡下面,有一大滩烂泥臭水,顾大人直接栽进去,浑身湿透。
偏偏顾大人爱面子,都这样了,还不肯喊人救命。
顾大人非但不肯喊人来救他,反倒在巡逻山寨的士兵经过那里的时候,故意屏住呼吸,不让人发现。
最后,顾大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山坡下爬了上来。
他用湿淋淋的衣袖挡着脸,一路避开人,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天色微亮时,他登上石阶,刚准备推开房门,身后却传来了祝青臣的声音——
“顾大人?”
顾燕庭回过头,只见和自己相同身份的中原官员们,都站在他的身后,而祝青臣,就站在同僚之中,一脸无辜。
他们是来找他讲论文章的。
祝青臣眨巴着眼睛,张大嘴巴,故意做作地问:“呀!顾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掉进沟里了?”
他最在乎的体面!他最爱惜的面子!他最在意的同僚的眼光!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风风光光地回京城去了!
顾燕庭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所幸同僚们还算善心,纵使他浑身恶臭,还是掩着鼻子,合力把他抬到了床上,还给他换了衣裳,请了大夫。
大夫说,他只是得了风寒,不要紧的,休养几日就好了。
顾燕庭醒转之后,众人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顾燕庭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被乌岚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给算计了?
他不肯开口,山寨众人没有办法,最后根据仅有的线索,拼凑出了以上真相。
顾燕庭丢了面子,总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恶臭没洗干净。
他一看见乌寨山坡上开得灿烂的野花,就会想到泼在自己身上的那坛臭水,一看见旁人背着他在说话,就会以为他们是在议论他。
他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再去骚扰乌岚了。
乌岚清净了好一阵子,和朋友们在外边玩儿,呼啦啦一群人跑过去,走路都带风。
他们还和虎寨的人一起上祝老师的课,祝老师教他们读书识字,给他们讲书上的道理,告诉他们,读书是为了明礼,而不是为了写必须用典的、酸溜溜的诗文。
祝老师从来不会贬低他们的作品,更不会说他们是野人,还鼓励他们把唱的山歌都写下来。
祝老师对他们说,文章本无高低贵贱,只要发自肺腑,那就是好文章。
人也一样。
*
又过了几日,乌岚和朋友们在外边玩闹。
有个朋友把手里的绣球抛了出去,绣球直接滚下山坡,滚到了顾燕庭的房屋附近。
他们都推脱着,不肯去拿。
一个朋友望了望山坡下:“我不行,我怕高。”
另一个朋友捂着鼻子:“我也不行,我怕臭。”
还有一个朋友捂着脑袋:“我更不行了,我怕傻缺。”
乌岚无奈:“那我去拿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
朋友们笑出声:“行。”
顾燕庭这些天都没出门,屋子门窗紧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乌岚手脚并用,抓着树干野草,麻利地跳下山坡。
还没靠近,乌岚就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乌寨虎寨,南蛮野人,大逆不道……”
这是什么声音?
乌岚只觉得奇怪,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是谁在说话?听起来倒像是……
乌岚心中一激灵,忽然想起什么,再往前走了两步。
声音越来越清晰——
“时时口出怨言,诅咒中原,诅咒陛下,实在不堪教化。臣勤谨为官数载,竭力教化,无力回天,反遭凌辱报复。”
真的是顾燕庭!
乌岚这才想起,自己能够听见顾燕庭的心声!
只是他这几日都没见到顾燕庭,所以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做什么?他在心里说这些话做什么?
乌岚回过头,朝山坡上的朋友们“嘘”了一声,让他们保持安静,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
他来到屋后,悄悄将木窗推开一条缝,朝里看去。
只见房中一片昏暗,大白天的,案上还点着蜡烛。
而顾燕庭正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一支笔,正奋笔疾书。
他背对着窗子,所以乌岚看不清他到底在写什么。
只是听见顾燕庭的心声——
“另有朝廷命官祝青臣,身负朝廷恩泽,却与虎寨寨主勾结,蒙蔽陛下,伺机而动。”
“蛮人顽固不化,长怀异心。今恳请陛下,出兵讨伐,臣愿为先锋,为陛下荡平苗疆!”
荡平苗疆!
乌岚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顾燕庭听见动静,手忙脚乱地将奏章盖好,起身走到窗边。
乌岚当机立断,朝朋友们摆了摆手,然后自己顺着房屋墙根,躲到了另一边去。
顾燕庭推开窗户,没看见乌岚,只看见那群少年站在山坡上,朝他的窗户抛石子。
顾燕庭哑着嗓子,朝他们吼了一句:“滚!”
然后就关上了窗户,不再理会他们。
而乌岚靠坐在外面,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顾燕庭在给中原朝廷写信!
他要倒打一耙!灭了苗寨!
不行,他要去找父亲,要去找祝老师和虎寨大王!
要是让顾燕庭这样蒙蔽朝廷,那就完了。
乌岚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朝外面跑去。
*
乌寨正堂里。
乌岚喘着粗气,把刚才自己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大人们。
当然,他没说自己听见了顾燕庭的心声,而是说顾燕庭不小心念出来了,他听见了。
如果说是心声的话,大人们恐怕会觉得他失心疯。
乌寨主狠狠一拍桌子,暴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他转过头,看向祝青臣:“祝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自从这顾燕庭来了我们寨子,我们对他可是体贴周到,给他住最好的屋子,给他做中原菜吃,每回我们有人去中原,都给他带东西。”
“就算他对我儿子没有好脸色,我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用什么事情威胁过他。”
“反倒是他,处处吊着我的儿子,对寨子里的人也没个好脸色。现在竟然还敢倒打一耙?说我们心怀不轨,诬告我们要谋反。”
乌寨主被气得不轻,用力拍着桌子,把桌上的茶盏都拍倒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看着祝青臣:“祝大人,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等他诬告我们吧?”
李钺淡淡道:“既然他说我们谋反,那我们就反了算了。”
“我现在就去把顾燕庭给宰了,尸体直接烧了,别人问起来,就说他自己乱跑,跳进火堆里被烧死了。”
“我再回去清点人马,我们即刻发兵,攻打中原!”
李钺一面说着,一面扶着腰间佩刀,要站起身来。
乌寨主深以为然:“有道理,我与大王一起!要是这中原皇帝真信了顾燕庭的鬼话,那他也不用当皇帝了,反了算了!”
他冷哼一声:“哼,中原人全都一个样,阴险狡诈……”
忽然,乌寨主看见坐在一边的祝青臣,连忙收敛了凶狠的表情,缩了缩脖子。
“祝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啊。我是说除了您之外的其他中原人,祝大人英明神武,可要与我们一起……”
“不要。”祝青臣抿了抿唇角,直接驳回了他们的提议,“中原与苗疆交战数十年。数十年来血流成河,双方死伤无数,才换来短短几年的和平。”
“如今不过是顾燕庭从中作梗,处置了顾燕庭便好,若是贸然起兵,生灵涂炭,只怕不好。”
他看了一眼李钺:“坐下。”
李钺瘪了瘪嘴,乖乖坐下。
见他坐下,乌寨主也只好退回去。
祝青臣知道,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不一定会输给中原。
或许多打几年,李钺能直接一统天下。
但这里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乌寨主问:“那我马上派人,把顾燕庭发回去的奏章拦下来。”
“不用。”祝青臣淡淡道,“让他发。我也写了奏疏,向朝廷说明一切。料想此时,奏疏已经送到了。”
“万一皇帝偏听偏信,真就信了顾燕庭的鬼话,那……”
“那就打。”祝青臣斩钉截铁。
“也好。”
“有劳乌寨主派几个人,暗中盯着顾燕庭,他有任何动作,也好随时来报。只是不要打草惊蛇,免得他狗急跳墙。”
“另外,这件事情也要告诉其他寨主,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寨中机密要务,也要避着顾燕庭一些。”
“好,祝大人放心。”乌寨主点头,“顾燕庭一向高傲,不屑于和我们这种蛮人打交道,平日里除了上上课,也没做什么。他来了两年,连我们寨子的地形都没摸清楚。”
“那就好。”
乌寨主带着乌岚,下去部署了。
祝青臣和李钺留在堂中,对视一眼。
“李钺,原书剧情里,虎寨造反,顾燕庭率兵击溃叛军,顶着战功,一路青云直上。你说——”
祝青臣顿了顿:“他的战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李钺抱着手:“看他那怂样,栽进泥坑里就要死要活的,估计是假的。”
“是啊,很可能是假的。”
虎寨大王不服中原人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要是顾燕庭先杀了他们,再给他们按上所谓的反叛罪名,他们该怎么办呢?
尸体不会说话,尸体只会被顾燕庭割下耳朵,作为他的战功,带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