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寂静, 第二日,姜谣从床上醒来,怀里还抱着女子绵软的身子。
她第一时间低头去看,见对方埋头在她怀里沉睡, 只隐约能看见嘴角微勾, 眉目舒展, 不像昨日一样的惶惶害怕,终于放了心, 看来是没做噩梦。
姜谣抱紧了怀里人,想到昨日她脸上的憔悴, 还是再陪她睡一会儿吧。
现在的天色远远比她从前起床时早, 她往常都喜欢睡到快午时才起。
后来要赶过来护着宋暮云, 才开始起早的,没想到起习惯了, 一大清早便自动醒了。
哎。
她抱着宋暮云的手收紧, 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终于有动静了。
小姑娘嘤咛一声, 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蹭了蹭姜谣胸口。
姜谣轻拍她后背,哄人似的,直到宋暮云在她怀里睁开朦胧带着雾气的眼睛,呆呆看着她。
这一夜宋暮云睡的极好,没有噩梦侵扰,惯常微凉的身子也暖乎乎的, 好像置身于温暖的春日里,睡得饱饱的才自然醒来。
起初看见姜谣时,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懵了一瞬, 待姜谣又抱紧了她,将她按进怀里,懒洋洋的问她要不要吃早饭,她才反应过来,昨夜姜谣留宿了。
她担心我夜里梦魇,留下来陪我了。
而她在,我就没有梦魇,安生的睡了一整晚。
水雾褪去,宋暮云一双眼睛恢复明亮,努力从姜谣掴着她的手臂里抬起头,看向她,“我昨晚没做噩梦!”
她像是有令自己高兴极了的事,急于和好友分享。
姜谣猜测证实,宠溺轻笑,“我知道,没做噩梦你才能这么高兴,吃早饭吗?”
她又问。
大抵是初醒,宋暮云声音不自觉带了两分软糯,靠在姜谣怀里听起来娇娇的,应道,“吃,你和我一起去吃吗?”
说罢又仰头,眸子水润润的。
姜谣揉揉她可能会酸的后脖颈,答应,“嗯,带你去外面吃包子去不去?”
有钱人的生活朴实无华,就爱吃那一口包子。
宋暮云对吃什么向来没太大意见,乖巧点头,“去,跟你一起我就去。”
啧,今天这么乖,说话这么软?都有点不像她了。
姜谣低头将人仔细打量了个遍,宋暮云恍若未觉,藏在被窝下的手,偷偷去摸姜谣的手,低头重新扑在她怀里,小声但又有点止不住高兴的说,“你在我就不做噩梦了。”
她开始越发依赖姜谣。
现在平静的生活,是姜谣给她的,连做噩梦也只要姜谣陪着就能好。
宋暮云没法儿不依赖姜谣。
姜谣却是有些忧心,她在宋暮云就不做噩梦了?
那她不在呢?
先不说远的,单说秋猎,她定是要去的,许还要去半月不等,难道这半个月,宋暮云就不睡觉了?
如果能把她带在身边就好了。
姜谣轻皱眉,心中如是想到。
宋暮云不知她已在忧虑怎么将自己从月上坊捞出去了,仍在姜谣怀里,自然的蹭了蹭她绵软胸口,蹭完又反应过来什么,忙脸红低头,扯着她里衣提醒道,“不是说用早饭吗,现在去不去。”
她声音里还透着一股子软,叫人听了能平白酥半边身子。
姜谣回过神,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松开宋暮云从床上半坐起来,宋暮云也跟着她起身,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笑意与亲近。
这儿没有姜谣的衣裳,她只好穿上昨日的,想着一会儿顺路回姜府去换一身。
宋暮云按往常喜好,穿了一身月牙白长裙,头上的步摇是姜谣曾送她的,做工精致的蝴蝶振翅欲飞。
姜谣回身,看见她戴了自己送她的步摇,心中骤升一股愉悦,几步上前弹了两下蝴蝶翅膀,宋暮云赶忙躲开,护着蝴蝶不满道,“别乱碰,歪了。”
“得得得,人不让抱也就算了,步摇也不能碰。”
姜谣故作不在意地晃着肩出去。
宋暮云被她这反应弄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忙追过去,主动拉住姜谣的手,声音有些着急,“你干什么呀,谁说不让你抱了,你,你怎么这般小气,况且我昨晚不还是给你抱了吗?!”
她听她提起抱,不由回想起昨日自己说她像小孩子,喜欢搂搂抱抱,她便不高兴的事,怎么也不敢相信,竟能到现在还气着,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
宋暮云轻咬唇,心里有几分后悔,早知她气性这样大,何必招惹她,现在好了,人生气了,又如此难哄。
姜谣于前方忽而停下脚步,逆着阳光转头看向她,抬高下巴要求道,“那你下次不许再嫌弃我喜欢搂搂抱抱了!”
姜谣强调,大抵是从小身边就没什么姑娘,导致她难得与姑娘一起玩,极想要同她亲近,抱着也好牵着也好,总要碰一碰她心里才更高兴,骤然被人嫌弃此举像小孩子,说一点不气那是不可能的QAQ,不过也没有非常气,就是想要个抱抱权。
宋暮云拉着她的手不放,神情无奈,快步过去与她并肩而行,“我哪有嫌弃你,只是说了一句你便这样生气,日后我再也不敢说你了。”
她拉着姜谣的手轻晃,带着几分娇嗔。
姜谣瞪向她,哼哼道,“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抱你,那我抱别人也行,就你们坊里的烟妗姑娘,长得也极美,下次我抱她去。”
她故意赌气,却不想宋暮云脸色骤然冷了冷,拉着她手的力道越紧,“我没有不想让你抱,是你误会了。”
“那你说我像小孩子!”
说不清缘由的感觉让她不想在宋暮云心里像个小孩子。
她分明比宋暮云还大一岁。
“那只是随口而言,偏偏你小心眼。”
姜谣不管,她也不讲理,“你不能说我像小孩子,我比你还大,你该叫我声姐姐的。”
宋暮云只答应前半句,“好,我以后不说了。”
后半句却被直接略过,但话里想哄人的意思一览无余。
姜谣仗着她退步,继续哼哼,“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抱你呀,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抱了。”
除了在床榻上之外,她同这人亲近,总要被说两句,次数多了,姜谣也不免担忧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这样?
此女子一向直来直去,话也问的直白极了,宋暮云愣在那,那句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她跟姜谣同是女子,也万不该那样亲密。
若叫人看了,只怕她会传出磨镜的名声。
她宋暮云是乐坊女子,名声于她无用,但姜谣不一样,她是宰相府的大小姐,有大好的前程,名声对她很重要。
面前气质清雅,容色似玉的女子一看就在想东想西,姜谣立马阻止,“你别管旁的,我问的是你,你喜不喜欢我抱你?你若不喜欢,我日后再也不抱你了。”
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有几分不高兴。
宋暮云心微微提起,心尖泛着涩涩的疼,她不高兴,竟叫她有些心疼。
还有那句再也不抱她了,也叫她心生不悦,握着人的手微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意识有些抵触。
姜谣还在催着要个答案,说若她不喜欢,她以后再也不动手动脚了,说着还要将被她主动牵住的手抽出去。
宋暮云心下一急,手上忽而使了力,姜谣没防备,一下被她拉至身前。
只听人红着脸,害羞又结巴的说,“我,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不习惯,你做这些事,我从未不喜欢过。”
旁人不能对她做的事,姜谣都可以做,也无论姜谣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不喜欢。
宋暮云原本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仔细看姜谣的脸色,看着她一点点从闷闷不乐到勾唇轻笑,仿佛不生气了,终于松了口气。
心想着,不是说习武之人性情最是宽广不拘小节吗,怎这个习武之人这样难哄,生气还会过夜的,方才可急死她了。
姜谣听她说没有不喜欢,心情终于舒畅了些,故意抱住美人一条手臂,凑近去问她,“没有不喜欢是不是喜欢的意思?”
宋暮云不说话,脸颊越发红艳,如上好的胭脂一般。
没反驳就证明她说的对!
姜谣眼睛霎时亮了,笑眯眯过去揽住宋暮云瘦削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下达最后指令,“那我以后要时常抱你哦~”
宋暮云红着脸任她抱,两人已快要出院子了,月上坊的花娘小倌来往走动,瞧见她们如此搂搂抱抱,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很不好意思,抿唇低头,片刻,拉了拉姜谣袖子,小声说,“可以,可以回屋再抱吗,好多人看着我们。”
她脸皮子向来薄。
姜谣目露疑惑,不大懂,“回屋抱干嘛,我们又没做什么,人家爱看就叫他们看去好了,且……只是抱一下还要特意回屋抱,不是更奇怪吗?”
姜谣尴尬的直挠头。
宋暮云动作一顿,也觉出些奇怪来,终于闭了嘴不再说话。
一张俏脸泛着均匀漂亮的红晕,任姜谣对自己或搂或抱,将她带去了包子铺。
“想吃素馅儿包子还是肉馅儿的?”
出来时姜谣还抱着人肩膀,现在那只不规矩的手已移到腰上了,两人过于亲密,生的又甚是好看,包子铺里好几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女子时不时瞧她们两眼。
一路过来看她们的人太多了,宋暮云已有些习惯,此时也能自如的回姜谣,“想吃素馅儿的。”
姜谣捏捏她的细胳膊细腿儿,有些嫌弃,“这样爱吃素,怪不得身上没二两肉。”
被羞恼的美人儿捶了一下才闭嘴。
排了会儿队又问她,“哎,要不我们在摊子上吃,我想吃豆腐脑。”
宋暮云仍有些气,扔下一句“随你。”转过头去不看她了。
美人肤白,唇红似樱桃,琼鼻又高又挺,凤眼狭长漂亮,闹脾气的样子也好看。
姜谣手往下,拉住宋暮云的手,对方虽不高兴,但手也给她拉,真乖。
“师傅,要三个肉包两个素包两碗豆腐脑,一碗加辣子一碗加糖。”
“好嘞!”师傅应声,立马有人出来收拾了张桌子给她们坐。
宋暮云点头谢过后,又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桌面,连凳子也要重新擦一遍,才肯让姜谣坐下。
京城女子爱干净,姜谣观其他来吃早饭的女子也会擦拭一遍桌凳,就她大喇喇的,方才竟准备直接坐下。
“你怎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吃甜豆腐脑?”
姜谣抽出两双筷子,用开水烫过,笑起来,“你不就爱吃些甜腻之物吗,难不成还能吃辣?”
宋暮云确实不能吃辣,接过筷子含着笑没再说话。
很快,两盘码的整整齐齐,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便端出来了,并两碗豆腐脑,一碗红艳艳的辣油喷香,叫人看了口齿生津,一碗白嫩嫩的上头撒着白糖,闻着便甜滋滋的。
宋暮云视线落在辣味的豆腐脑上,有些惊讶,“放了好多辣子,你这么能吃辣吗?”
姜谣:“嗯,从前在边关待过几年,那儿四季寒冷,吃点辣的可以暖暖身子。”
“你去过边关?可曾上过战场?”
小姑娘显然对新鲜东西很感兴趣。
姜谣咧着嘴笑,“上过啊,还砍过人呢,你怕不怕?”
她故意吓唬她,心中也不知为何就是想逗弄逗弄宋暮云。
宋暮云分明是娇养着长大的弱女子,听闻她说这等杀伐之事,竟一点儿也不怕,反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带着敬仰,“你杀人是为了保护大晋百姓,我身为大晋人,为何要怕你?若人人都怕边关回来的将士,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
她看起来真的一点儿也不怕,姜谣失笑摇头,“我这算什么将士,只是二叔带我上过一次战场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你二叔就是龙虎大将军吧,多亏了有他在边关抵御敌军,我们才能过上现在平稳的生活。”
她曾在闺中时,也听过几次龙虎大将军的威名,是以一敌百的战士。
很是让人钦佩。
分明宋暮云只是夸了她家人几句,偏生有喜意从她心间向上涌,就好像她不止很喜欢她,也很喜欢她的家人。
姜谣勉强压住喜色,心底暗暗斥责自己,又不是夸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她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你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去买话本子。”
宋暮云这才低头,小口咬在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上,咸鲜味儿萦绕在齿间,再低头喝了口豆腐脑,味道甜甜的,很好吃,比她吃过的所有豆腐脑都要好吃。
姜谣吃东西速度快,几下就吃完了三个大肉包子,慢悠悠在那吃豆腐脑。
宋暮云吃完一个素馅儿包子,看着剩下那个,柳眉微蹙,咬着红润唇瓣颇有些为难的看向姜谣。
姜谣注意到,放下搅弄豆腐脑的勺子,问她,“怎了,身子不适?”
宋暮云轻摇头,“没,没有,是包子太大,我吃不下了。”
说罢又低下头,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姜谣:……
她看看自己吃了三个大肉包子空出的盘,再看看宋暮云两个素包都吃不完还得剩一个。
怪不得这样瘦呢!
本想说她几句,可一抬眼,见她可怜兮兮的,仿佛提前知道她要说她了,罢了罢了。
她伸手拿起那只剩下的素包子,“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吃不下吗,你吃不下我替你吃不就得了?”
她每日都要练武,不同于这些娇娇娘子,体力损耗大,胃口也就大些。
宋暮云微微瞠大眸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能吃这么多吗?”
加上这个,姜谣足要吃四个包子呢!
宋暮云还没见过能吃这么多的女子,偏偏她身形也很是匀称,一点儿也不胖。
“这多吗,我练个把小时武就饿了。”
“也是,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多,那你平素练武,是不是很辛苦?”
她柔声问。
姜谣忽然坐直身体,开口,“那自然是十分辛苦,我平日里挥剑,没个百八十下都不能停,时常练到手臂酸痛,所以才喜欢你帮我揉揉的。”
顺势又将昨天那顿温柔揉捏拿出来说一说。
宋暮云闻言,果然面露心疼,握住姜谣的手,“要练这么久吗,宰相也不拦着你?”
姜谣另一只捏包子的手摆了摆,“他巴不得我一天都在练武,省的出去给他闯祸呢。”
这倒是真的,姜谣不算一个很安分的人,但是嫉恶如仇,京城里的纨绔要是欺负人给她撞见,那基本一顿打是少不了的,姜恒时常被人父母找上门来告状,等人走后就骂儿女都是讨债鬼。
宋暮云越发疼惜,轻轻揉捏姜谣小臂,又说,“你可不能听宰相的,练一整日多累啊,昨日的弓那样重,剑是不是也很重?”
姜谣沉吟片刻,道,“还成吧,我有好几把剑,轻剑重剑皆有,重剑自然比那把弓要重一些的。”
看着人家愈发心疼她,她反而心情舒畅。
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不远处出现一队侍卫,瞧那衣服好似还是姜府的侍卫。
姜谣站起身,欲再看的仔细些,侍卫之一便用余光发现了她,眼睛登时一亮,扬声大喊,“快,不用去月上坊了,大小姐在这!”
姜谣:……
喊这么大声,人家都看着你我,你不尴尬吗?
她反正尴尬的不想同这群人相认了。
为首的侍卫带着后头一群人,跑过来,哐一下齐齐单膝跪到姜谣脚边。
姜谣发誓,自己从来没这么引人注目过,还是在闹市里。
她抬眼去看宋暮云,宋暮云也神色惊疑不定,不安的看着姜谣。
姜谣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问道,“何事?”
“大小姐,二老爷今日回京,老爷让我等请您回去。”
姜谣:……
她二叔要回来她怎么不知道?
她爹没跟她说啊,不然她早回去了!
姜谣顿时心虚,以拳抵在唇间,“知道了。”
然后扭头看向宋暮云。
宋暮云向来体贴,不等她发话,便主动道,“是龙虎大将军回来了?那你快回去,别让你父亲母亲等急了。”
姜谣点头,又从一队侍卫中挑了几个眼熟的,吩咐,“你们把宋小姐好生送回月上坊,必须要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回月上坊才许离开,可明白?”
那几人皆领命,跟去宋暮云身后。
宋暮云看着姜谣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中竟隐隐生出不舍,待人走到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对那几个奉命送她回去的侍卫道谢,“有劳几位了。”
几名侍卫习惯沉默寡言,只抱拳说,“宋小姐,请。”
垂珠步摇摇晃间,宋暮云回了月上坊。
姜谣很快便回到姜府,却没看见自家老爹,也没见着二叔,只有她院里的丫鬟翠竹等在府门口,脸上的焦急在看见她后立刻化为喜悦。
她还没来得及问呢,翠竹倒豆子一般开口了,“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去接二老爷了,叫您换身衣服在家等着,可别再出去了。”
……
六,全家人都去接她二叔,就她没去,这让她二叔怎么想她?
姜谣嘴角抽了抽。
还是紧赶慢赶回去沐浴换衣裳。
二叔是武将,回来多半要看她武功有没有精进,姜谣换了一身利落的月白色劲装,腰间缠着软剑,站到府门口等她二叔。
等好一会儿,浩浩荡荡的车马才驶过来,打头的马车正是她爹娘的,后面还有辆陌生的马车,大抵是二叔家的。
只是没见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二叔。
马车在姜谣面前停下,率先出来的,是她爹姜恒。
姜恒踩着小厮放好的凳子,慢条斯理下马车,顺带瞪了姜谣一眼。
姜谣自己贪恋美色心疼美人回来晚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在他之后下来的,是姜夫人和姜淮,以及后面一辆马车里的姜二夫人和一身雪青色长裙神色温柔的姜茹。
两位夫人一人穿着绛紫色衣裙,一人穿着姜黄色衣裙,各有各的好看慈和。
姜二夫人名唤蒋意,一看着姜谣便眼前一亮,松了自家闺女的手,反而去拉她的手腕,稀罕道,“哎呦,是谣儿吧,多年未见,长这般高了,生的也漂亮。”
姜恒冷哼一声,“不过是一泼猴儿,弟妹谬赞了。”
姜谣扯嘴角笑的很艰难。
哪有人在人前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啊!
她就说她名声不好有她爹一份功劳!
二夫人心知姜恒嘴硬心软,帮着姜谣说话,“大哥真是个严父,谣儿已经这般乖巧懂事了,竟还不知足。”
她笑着与大夫人对视,“是不是啊清音。”
大夫人梁清音无奈摇头,“不必管他,我看谣儿这样就很好。”
姜谣听不下去三人当着她面说她什么了,忙开口,“父亲母亲二叔母,茹儿妹妹,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吧。”
姜恒又瞪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姜夫人与二夫人紧随其后,互相挽着手臂笑意盈盈地闲聊。
姜谣挠了挠后脑勺,被姜淮拍了一下肩,凑到耳边含着兴奋地小声说,“哎,姐,你昨晚睡月上坊了?牛啊你,直接不回来,爹可气的不轻。”
不等姜谣让他管好他自己,姜茹就走到她二人身边,她气质典雅温柔,满目诚挚,自有一股书卷气,让人忍不住规矩起来。
“堂姐,许久未见,可还记得我?”
姜谣心想当然记得,我方才还唤过你名字呢,小姑娘记性这样差。
面对二叔唯一的女儿,姜谣态度显然比对弟弟温和多了,“茹儿妹妹,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姜茹对姜谣清浅一笑,又顺便唤了姜淮,“堂弟。”
“堂姐。”
姜淮跟姜茹接触并不多,干巴巴叫完人后便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幸好姜茹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她一直走在姜谣身边问些京城趣事,要姜谣带她四处走走。
姜谣浑身不适,跟姜茹倒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她得了一个说话文绉绉规规矩矩就会浑身泛痒的毛病。
两人已经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姜茹还习惯她那些粗言粗语吗。
姜谣正想着,就听见姜茹满含笑意的声音,“堂姐,我还是习惯你以前那样。”
啧,得嘞,姜谣闻言心里霎时轻松了,表情也自然起来,“你习惯就好,我生怕你读书读傻了,又变回以前那小古板样。”
……
姜茹:……要不你还是别变回以前那样了。
“堂姐——”
她有几分无奈,拉长了尾音唤她,不爱被人叫做小古板。
姜谣耸耸肩没再说话,又听得姜茹问她,“堂姐今日怎么没去接我们,我爹还一路念叨你呢。”
“呵,呵呵,就是起晚了,没赶上。”
姜淮看了姐姐一眼,满脸透着你说这种话你不心虚吗,的表情。
姜谣完全不心虚,且姜茹信了,并关心道,“下次还是早些起的好,你起的这样晚,还没用早膳吧?”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她只得说,“方才匆匆吃了点。”
“下次可不能再起的这样晚了,不吃早膳伤身的。”
不止是个小古板,还变的爱念叨了。
姜谣不想再扯谎圆谎,忙转移话题,“二叔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我爹去宫里复命了。”
“哦,那你跟着你娘住?”
他们许多年没回来,院子自然已有些不好,得请人来重新修缮,再整理一番。
姜茹轻轻摇头,开口便叫姜谣脑门嗡嗡的,“娘说让我跟着你住,我们也好叙叙旧。”
……
咱就是说,也不一定要晚上叙旧,白日不能叙吗?
姜淮见姐姐脸色僵住,在后面吊儿郎当笑起来,难得插话,“那可不行,她都不一定在府里睡,要如何与你叙旧?”
姜茹不明所以,“为何,姐姐还未嫁人,怎会不在府里睡?”
姜谣瞪了姜淮一眼,暗示他闭嘴不然拖出去打死,再看向姜茹又是有些无奈解释,“我可将我的院子先让与你住,这几日有些事,晚上许不在府里。”
姜茹瞳孔地震,好半晌才问出那句,“如今京城民风如此开放吗?”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赶上了,九点多就写完了,修文修到现在,连基友喊我打游戏我都没去!感天动地,你们记得要评论!!!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温京墨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