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 S市贯来盛行雷雨天。
今晚也不例外,窗外大雨漂泊,行人避如困兽。碧瓦朱甍的高档会所包厢内, 欧派复古装饰舒适感十足。
整个S市的名流富家都聚于此间,围坐于乌木圆桌各个位置。
坐在进门首位的, 是穿着一袭剪裁合身高定沉青色西装的祁筝,她的目光聚焦于手机上,狭长深邃的凤眼如凝着一层冰雪, 只是这层冰雪被缭绕烟雾氤氲散, 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矜贵冷艳。
“市郊那块地的开发权我上周拿到了,下个月就差不多能动工。”
“李家这几年承蒙我们李总才能如日中天啊。”
“是啊是啊,我们家那老头子昨天还跟我说要多向你学习呢。”
众人心照不宣地吹捧,话题中心的李绾渟的目光却落在久久未言的alpha上。她笑着举杯,毫不掩饰地望着主座的祁筝:“筝姐来了也一直没说话, 我们先给筝姐敬杯酒吧。”
闻言, 剩余几人纷纷道。
“好啊, 好啊。”
“必须的,今晚必须跟小祁总碰一杯。”
“满上满上。”
高脚杯没过大半, 祁筝觑了过来,面色漠然,指尖的薄荷女士香烟仍燃着火星。
她没有驳几人面子,修长的手指捻灭白色的烟身, 随后举起高脚杯浅尝了口。
“你们随意。”
话音一落, 全场的掌控权仿佛落到了她的手中, 可明明这场宴请的人是李绾渟。她坐在祁筝身边, 妩媚的眉眼带笑, 言语间调侃意味十足:“大忙人就算是出来玩, 也一直看着手机。怎么?筝姐的手机里藏着拇指姑娘吗?”
深若幽潭的眸子毫无波澜,利落齐肩的黑发掩着一对珠宝耳饰。就在众人以为祁筝会绕过这个玩笑时,她锐利的眸光穿过李绾渟:“玩?”
她的声音很低,气场冰封千里:“谈不了的生意没必要浪费时间。”
一片静谧,没有人主动插诨打科,打破这份诡谲的尴尬。华贵的水晶吊灯映照下,李绾渟眉眼弯弯,仿佛全然不在意祁筝刚刚的过分直白:“吃完饭后我们再谈好吗?卖我个面子?”
祁筝不置一词,视线重新放回手机页面。
仅添加亲人好友的私人微信里,一个可爱的猫咪头像下出现了代表有消息未读的小红点。
白皙纤细的手指点开。
【薇薇:姐姐、你上次送我那双高跟鞋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去年你生日我在国外,没有吃到你的生日蛋糕有点遗憾。正好今晚舞团没什么事,我过来找你好不好?蛋糕特意定了你喜欢的口味[小猫探头.jpg]】
祁筝垂下眼帘,情绪淡淡,看不出喜恶。
她丝毫不在意包厢内其他人的喧嚣,整个人自发形成隔离罩与她人分开。
【晚上我住舒宜酒店,19楼。】
小姑娘很快就回复消息。
【薇薇:好呀,还挺近。我取完蛋糕就过来找姐姐。】
【薇薇:[小猫叼ʟᴇxɪ花.jpg]】
【注意安全。】
【薇薇:保证遵守交通规则[小狗敬礼.jpg]】
再抬头时,包厢内已经酒过三巡了,期间有人半途有事告别退场。起了个头后,相继有人借机离开,仿佛不该来这场明为聚餐,实则只为一人专设的‘鸿门宴’。
祁筝漠然地望着桌面的高脚杯,淡漠无言。
直到最后一人都离开,包厢内只剩下两人时,李绾渟才笑盈盈地望过来。
她是很妩媚的长相,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笑弯的眼角都似勾人的弯刀,而一件丝质的宽口领红裙,衬得她整个人越发明艳夺人。
她举起酒杯、弯唇娇笑:“祁筝,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幅模样。”
青瓷色的烟盒被放置在桌面,祁筝从中抽出一支女士薄荷香烟,骨节明晰的手指轻易启阖金属电子香薰点烟器。
火光明灭,她将烟夹在指尖,任其燃着,并未多抽。
“李家那块地,祁氏可以再上调一个点。”
“一个点?”
薄雾轻纱,祁筝神情越发冷淡:“只能一个点。”
李绾渟露出明媚的笑靥,从椅座站了起来,绕到祁筝身后,手指拂过椅背,再往下一点儿即将触及祁筝的西装前停住。她俯身向前倾,目光柔情如水:“如果我能免掉那个点呢?”
“你今天来,我的意思很明确。”
李绾渟道:“让我成为你的恋人,你得到的不止是李家那块地,还有李家的壮丽江山图。”
她凑近企图亲过来的一瞬,祁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气流从她的鼻尖涌入,她将那支烟捱了过来。
只要李绾渟再往前靠一点儿,未灭星火便会直接触及她的脸颊。
“祁筝。”将身段放到最低、却得到这种待遇的李绾渟没再维持笑容,“我喜欢你。你这样、我偏要非你不可。”
香烟被捻灭于烟灰缸里,祁筝起身,目光冰冷地望着她:“没可能。”
说完,她迈步离开包厢,全然不顾身后的女人别有意味的叫嚣。
“那你别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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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专车回舒宜酒店途中,祁筝接到了祁母的电话。
“喂,筝宝?”电话那头的祁母显然心情很好,“妈妈的宝贝在干嘛呢?”
听到这个称呼,祁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回酒店路上。”
“怎么又住酒店不回家啊?”
“方便,距离近。”
“你这孩子真是,跟妈妈说句话还这种语气。”祁母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她的语气影响,“你猜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祁筝:“不知道。”
“你要知道哦,因为跟你有关。”祁母神秘兮兮,“我发现你两岁做坏事保留的证据。”
“什么坏事?”
祁母噗嗤笑出了声:“尿//床。”
祁筝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车辆抵达舒宜酒店时,雨势稍微缓和了些。水珠沿着宽大的黑色伞面坠落在地,祁筝乘着夜色迈步走入酒店一楼。见到是她,大厅经理急忙过来帮她收伞:“祁总,今天按照您的要求,将您的房间清理了三遍。”
洁癖浓重的祁筝瞥了她一眼:“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厅经理笑得很殷勤,“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事。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祁筝面色淡淡,身后随行的两个保镖默默跟在她身后,等她进入套房,便肃然地站在两边,一左一右。
在外面住酒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保证睡眠,祁筝一般都会带两个保镖。
她摘下名贵的腕表,脱下西装外套的一瞬,四肢百骸骤然涌出一股热意,如易感期来临时的迹象。祁筝面色稍变,快步走到卧室床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
透明无色的液体注/入后,祁筝面无表情地抑制着身体内的热意,等待抑制剂发挥功效。
这款抑制剂是市面最新研发的,效果非常好,十分钟内便能见效。
衣服扣子被解开两粒,高挑的alpha如潜伏在夜里的野兽,神色冰冷漠然,脑海中开始回想今晚所有的事。
“那你别求我。”
女人饶有深意的话语,以及浸入骨髓的异香。黑暗中祁筝睁开墨色汹涌的双眸,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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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蛋糕,冒着雨来到酒店的柳怡薇,根据祁筝给的信息提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十九楼。酒店的廊道很长,几缕被打湿的碎发贴在她的鬓边,纯白的舞团制裙将她纤瘦曼妙的身形全然勾勒出。
她抱着精心准备的蛋糕,荔枝眼弧度圆润,流淌着细碎的笑意。
白色的舞鞋踩在铺一路的地毯上,廊道尽头她瞧见一袭红裙的李绾渟,正在与两个保镖说话。
凑近了些,她听到:“让我进去,刚刚你们祁总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你们要是耽误了事情怎么办?”
高挑的alpha保镖如没听到般,拦在那道紧闭的桃菱纹防护门前。
瞥见柳怡薇来了,异口同声道:“柳小姐,祁总都跟我们交代了,您进去吧。”
“嗯,辛苦了。”
柳怡薇在有着遮掩合口的密码锁那输入密码,房门即将开阖时,李绾渟惊声道:“柳怡薇,你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她现在需要我!!”
“你一个beta进去也没有用,听我的,让我进去。”
柳怡薇动作稍顿,回头望向李绾渟时,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她没有退步,在房门开阖的一瞬,在身后被拦住的Omega不甘地叫嚣“你凭什么,柳怡薇。”时,她利落进入套房内。
房门重新关阖,视线随之变得昏暗。
过于馥郁的檀木香如肃穆的寒冬,充斥在封闭性极强的房间内,为昏暗增添丝缕寒意。而这一切,第二性别为beta的柳怡薇都感觉不到。
室内太黑,她向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喊:“姐姐、你在...”
剩余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淹没,精心设计的蛋糕哐当掉落在地。她的所有声音都被高挑的alpha堵在了喉间。
alpha掐着她的脖颈,以一种近乎粗鲁失礼的方式咬住她的唇,与温柔两字毫不沾边。
可与后来相较之下,这已经是最温柔的开始。
黑暗掩住满室光景,和一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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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骤雨倏停。
头脑发沉的祁筝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身体内的高热散了大半,她重新阖上眼睛。
前后不过五秒,她重新睁眼,狭长的眸平静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抓痕还有落了满地的衬衫西裙等。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才是整个过程中最可怕的事。
她撑起身,拿过地上的浴袍穿上,继而觑向背对她而眠的女人。
黑色的长发凌乱地缠着雪白的肩颈,漂亮的蝴蝶骨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痕迹,浅白色的床被掩住她的身形。
祁筝眼底闪过浓厚的厌恶。
她快步离开卧室,丝毫不管室内温度明显过低,而女人身上的那条床被显然过于单薄。
在浴室洗漱时,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行方案,每一项都包括该怎么处理那个平白无故出现在她床上的女人。
洗漱干净,她换上了浴室里的备用浴袍。出浴室准备去找手机时,她在沙发拐角处瞧见了一个蛋糕。
纯白的奶油糊了满地,彩色的装饰品滚落到垃圾桶边。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抓住的思绪让她快步回到卧室。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她同时站到了女人面朝的那一边。
在瞧清的一瞬,仿佛有一盆冷水泼天而降,将她从头到尾淋湿,彻骨寒意令她如坠冰窟。
是柳怡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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