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境气运残破不堪之故,如今的溯州极是荒凉,虽然地脉之力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可地境之中的气脉却早已混乱无比,九瓣莲台甫一落下,季月年便察觉到了神宫神海之中涌动而起的玄气躁动之感。
狂风呼啸之间,季清婵看向村镇南侧,道:“此地似是一处村镇,我方才稍稍感应,已经找到了最为临近的暗室。”
轰!
炽烈的罡风席卷之下,不远处废墟之中的碎石木块尽数被卷了过来!
季月年一甩袍袖,有湛青神光横贯而出,将这些崩飞的石块碾成了无数碎屑,他神色有些沉凝,道:“风势愈急,我等即刻前往你所感应到的地下暗室。”
季清婵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扯过他的锦青袍袖,玄光萦绕之间,化作一道璀璨炽目的光虹,朝着村镇南侧急速行去。
若是想要不受风之天象风犼的侵袭,只需前往能够避风之处即可,那些房屋阁楼虽然大抵上算是完好,却终究有着许多门窗存在,根本不能完全抵挡住无孔不入的天象之风。
“此阁楼的地下暗室最为牢固,足足有着三层阻隔,决计不会受到风之天象的波及。”
光虹溃散,季清婵心念微动,半掩着的阁门瞬间便被涌动而出的玄光轰碎,强大的感应之力扫过地下数十丈范围,刹那之间便寻到了暗室之所在。
轰!
眼前的阁楼不住地晃动起来,狂暴无比的风势汹涌而起!
风之天象,降临于溯州!
吼!
诡异莫名的嘶吼之声响彻神魂,季清婵神色微变,道:“快些进入暗室!左侧殿,左三间,右一间,书架之后有向下的台阶!”
季月年亦是察觉到了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诡异气息,动念之下,与季清婵化作两团灰白的云雾,朝着阁楼深处急速翻涌而入。
避风暗室存在于地下,若是直接将这些阁楼毁坏,暗室上方失去了大部分遮蔽,所谓的避风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这些“天象”极为诡异,无论是“风”还是“雨”,都仅仅只有凡物才能躲避遮挡。
左侧殿,左三间。
右一间。
灰白的云雾弥漫而入,穿过了右一间的阁门缝隙,径直朝着书架之下的台阶翻涌而去。
云雾没入台阶之后,一丝湛蓝神光缠绕而起,敞开着的书架被轰然关闭,台阶之下有着数道暗门,在那湛蓝神光的流转之下亦是陆续封闭了起来。
咣!
随着最后一道暗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翻滚的云雾涌动之间,显露出了季月年与季清婵的身形。
暗室虽然有着十余丈方圆,却是一处相对来说很是封闭的狭隘空间,无论是密密麻麻堆放着的古旧布袋,还是那些泛着微微光晕的粗糙矿石,都让这暗室之中充斥着无法言明的拥挤之感。
“以这些矿石的品相观来,此处应是一处初通修行的小世家。”季月年拿起一块粗糙的矿石,辨认出这是炼制通灵法宝所用的一种灵材,名为黑曜铁矿。
其衣袖以及发丝之间,萦绕着瑰美无比的湛蓝神光,为漆黑的暗室之中带来了些许光亮。
季清婵显然有些嫌弃此处的昏暗,挥袖之间直接凝聚出了数十道油灯虚影,将此处地下暗室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那假土地曾言,溯州的地境气运即将损毁崩灭,若此事为真,这些生灵的离开倒也颇为明智,”她行至季月年身侧,与其一同望着那块平平无奇的黑曜矿石,“风之天象不知会持续多久,季月年,你自修行以来,想必还不曾如此憋闷过罢?”
季月年侧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世间有着无数燃起心火的生灵,修行精深者,不仅能够横穿山川湖海,更可出入青冥,踏破万里重云只是等闲。可这浩渺无垠的天地,总是有办法让你不得不困居一隅,从而有了锢守自悟之机。”
季清婵怔了一怔,道:“此言何意?”
瑰美的湛蓝光晕轻轻涌动,季月年在那一堆黑曜矿石之前席地而坐,道:“随着修为渐深,入目尽是巨峰秀水,所见皆为巍峨宫阙,偶有细观微义之时,并不算坏事。”
季清婵低垂着目光,望着他发丝之间萦绕着的冰蓝光晕,竟是直接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笑道:“你的心境体悟与常人完全不同,实在很是罕见。”
“有何不同之处?”
季清婵略一思忖,道:“据我所知,有的生灵天生便有‘明心’心境,在此心境的加持之下,修行任何咒法神通皆是事半功倍,能够轻易做到常人所不能之事。”
她顿了一顿,定定地看着季月年,声音稍稍轻了一些:“若是细细说起来,这‘明心’心境乃是一种天赋神通,不仅于修行有着诸多助益,更是对于生灵的心性有许多影响。”
咔嚓。
炽红的火焰自指间萦绕而起,季月年手中的黑曜矿石之上遍布着数不清的裂纹,下一刻便被灼成了碎屑,显露出了其中蕴藏着的一丝精纯至极的黑曜元气。
“天生明心虽然神异,却是道家源教之物,”季月年再次拿过一块黑曜矿石,炽红的洞虚真火缭绕而起,“赵阴月诞下我之前,早就已经被剥去了仙藉,入了佛家源教。这一尊罗汉真君的木雕,便是赵阴月的皈依之物。”
其言落罢,一尊巴掌大小的精致木雕缓缓凝聚而出,显现在了季清婵身前。
此木雕面目冷漠,袒胸露背,赤足,长发,身周有着金红飘带缠绕而起,更有杵、轮、珠、鼓等六件佛家法器毫无依托地悬于身后,极是神异。
随着那块黑曜矿石被融成了碎屑,季月年手中持着两道黑曜元气,轻轻抬起头,道:“这一尊罗汉真君的雕像,便是普陀圣境留给我的真正护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