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黑白联盟虽然名字取的拉胯，但规章制度方面，还是挺正规的，说明不是散兵游勇，而是正儿八经的民间组织……张元清想了想，回复道：

“没问题！”

发完信息，他走到窗边，俯视路边的曹倩秀。

少女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接，她一脸严肃的颔首，然后抬手削了弟弟一脑瓜，训斥道：

“还看戏呢，跟我到站点坐公交。”

八岁的曹超耷拉着脑袋，像条衰狗似的跟着姐姐离开，朝着五百米外的公交站走去。

刚走几步，姐弟俩就听见楼上传来呼唤：“等等！”

曹超眼睛一亮，听话的停下来。

张元清缩回脑袋，十几秒后，重新探出头，丢了一大包零食下来。

大包零食啪嗒落地，八岁的曹超如同脱缰的野狗，迅速奔过去，看也没看就把装着大堆零食的包裹塞入书包。

妈妈吵架的时候心无旁骛，天人合一，不会注意到他。曹超背上小书包，小短腿迈的飞快，一溜烟的跑了。

楼下的曹倩秀满脸无奈的瞪一眼年轻房客，大步跟上弟弟。

张元清双手撑在窗台，嘴角带笑的望着姐弟俩渐行渐远的背影，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庞，温润如玉。

今天周五，是他来到自由联邦的第七天，一个星期里，他连续的、成功的完成了十三件低级任务，终于把积分积累到青铜60点，还差四十点积分就能成为白银猎人。

赏金猎人app后台给他的评价是：天赋异禀！

另外，他凭借出色的社交能力，与房东一家混的非常熟络，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都觉得这小伙子人品好，长的帅，说话又好听。

小屁孩曹超也很喜欢邻居大哥哥，因为大哥哥会趁着爸妈不注意，往他书包里塞高级零食，曹超就背着书包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教室，当着学生们艳羡的目光中取出零食。

男生们纷纷屈服在零食之下，鞍前马后的追随他。

女生们也爱跟他玩，羞答答的说：曹超，我能吃你零食吗。

用邻居大哥哥的话说：小小年纪就获得优先择偶权！

直到曹家姐弟身影消失，张元清离开窗边，进入卫生间洗漱，站在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想着是否继续小蝌蚪找妈妈。

其实，以陈淑普通人的身份，他的观星术，母子俩的羁绊，他完全可以通过观星术推演出老妈子的位置。

但在得知陈淑背靠商人公会，背靠一位半神后，他忽然不想和找老妈子了。

时至今日，大部分事情已经搞明白了，头疾怎么来的，老妈子的蓝色小药丸怎么来的，以及她为什么要出国（因为国外有大组织依靠，能保住父亲的分身），这些前因后果都已经明了。

唯一还不清楚的，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是不是光明罗盘碎片。

本来张元清以为自己的头疾，是光明罗盘核心碎片撕裂灵魂造成。

但无痕大师明确的说过，光明罗盘核心碎片不在张元清身上。

这就有两种可能：一，光明罗盘核心碎片在撕裂灵魂后离开了。

二，父亲的遗物不是核心碎片。

这件事只能找陈淑才能问个明白，张元清甚至都做好老妈子不配合，就用梦境、幻术“逼迫”她坦白。

现在冷不丁的知道陈淑和会长是一伙的，半神不想告诉你的事，你强迫也没用。

张元清便有些意兴阑珊。

“找陈淑的事先放一放，那么现在的目标就是：一，一个月内晋升黄金猎人，满足金主爸爸的要求。二，默默等待年底晋升主宰。三，想办法制服薇妮，得到魔君碎片。四，尽可能的猎杀第一大区的灵境行者，搜集道具。五，清洗一下肮脏的自由联邦。”

五个小目标里，第二和第三是绑定的，想制服薇妮，怎么也得晋升主宰，圣者之身对付八级主宰，过于勉强。

魔君的藏宝图不是急用品，圣者阶段图谋八级主宰，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不智。

一、四、五则是相关联的，可以一起做。

具体操作的话，就是多做任务，多扩充渠道、人脉，不能当瞎子，所以加入反黑白联盟就很有必要。

“我能够改变气息和容貌，完全可以拥有多重身份，每一个身份掌控几条渠道……

“我既是蝙蝠侠，又是蜘蛛侠，同时还是超人，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当灭霸，幻术师这个职业真好玩，第一大区的夜游神数量凤毛麟角，没有星相术的话，想看出我的真身几乎不可能。”

……

下午六点，张元清拎着一瓶大拉菲，受邀敲开401的门。

“哥哥好！”开门的曹超高兴的喊，目光充满崇拜。

每一个男孩，都曾经崇拜过比自己年长的大哥哥。

张元清摸了摸他的头，穿过玄关进入客厅，房东太太和家政阿姨在厨房忙碌，房东曹庆坐在沙发看电视，他穿着黑色立领体恤，凸着小肚腩。

“怎么还带酒了？”曹庆起身相迎，目光在红酒标志扫过，脸上笑容顿时深刻了几分，笑道：

“呦，90年的大拉菲，好年份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酒。”

你不喜欢红酒，你喜欢的是贵的红酒……张元清也流出笑容：“随便送的，曹哥喜欢就好。”

曹庆是个油滑逐利的生意人，对生意人来说，送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叫投其所好。

曹庆引着张元清入座，摸摸儿子的头，吩咐道：“让你姐出来沏茶，用我珍藏的普洱，卧室茶柜第三个格子里。”

待曹超屁颠颠的奔进廊道，曹庆感慨一声：

“松海大学是好大学啊，名牌学府，老弟，秀儿的成绩就拜托你了，她要是不听话，你就直接骂，要还不听，就告诉她妈，那妮子从小到大就不服人，谁都治不了，但就怕她妈。

“她妈一声吼，死丫头就怂半边。”

没毛病，血脉压制加同职业位格压制……张元清心里吐槽，周六和周末是他补课的时间，但因为明天房东一家要出门游玩，所以私教课提前。

今晚一个半小时，明晚一个半小时。

聊着聊着，曹庆突然说：

“最近唐人街不太平啊，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张元清耸耸肩：“自由联邦的晚上，什么时候安全过。”

曹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小张，你是懂笑话的，哈哈哈，没错，自由联邦的夜晚确实不安全，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蝙蝠侠要露半张脸了吧。”

值得一提，房东先生很喜欢讲笑话——地狱笑话和冷笑话。

张元清顺势问道：“为什么？”

曹庆一脸严肃的说：“因为这样，警员就能看出他是白人。”

张元清懵了一下，才明白房东先生的内涵。

果然是地狱级笑话！

玩笑结束，曹庆严肃道：“曼岛南端下城，这片唐人街，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凶杀案。”

张元清收起笑容，皱眉道：“什么性质的凶杀案，警局那边是什么说法？”

“没有说法！”曹庆耸耸肩，“警局永远只会告诉你，案件还在侦办中，无可奉告。其实从半个月前，华尔街就陆续有人遇害，到昨天已经有十一起，受害人足足十七位。但死的都是华裔，所以媒体只是提了一下，没有大肆报道，也没有组织起来给警局压力。”

一起恶性连环凶杀案，张元清却完全没有听多，当然，他最近一个星期早出晚归，忙着做任务，精力不在唐人街，再加上从不看新约郡的新闻、报纸，消息难免滞后。

再就是，曼岛南端下城的唐人街，四十多个街区，人口接近二十万，分散开的话，平均三个街道一起案件。

不刻意关注，就很容易忽略。

但毕竟是连环凶杀案，这么“无声无息”，足以说明媒体的不以为意。

曹庆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是有茅山的野道士在唐人街炼僵尸。”

……张元清配合着露出惊讶表情：“有证据吗。”

曹庆声音更低了，道：

“我有几个朋友在警局那边有关系，打探到的消息是，那些死者浑身发青，指甲乌黑，不是正常的尸体。警局上头下了死命令，连环凶杀案的尸体一旦发现，当晚就必须焚毁，不能保存。哈斯街警局你知道吧，六公里外那个警局，里头的法医违背了命令，坚持要留尸解剖，结果被尸变的僵尸杀了，吸干血液而死，这事儿是机密，你可别外传。”

“还机密呢……”曹倩秀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嗤之以鼻，“机密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僵尸？呵，那你要不要买几斤糯米在家里镇着？”

张元清扭头看向曹倩秀。

少女故作不屑，但眼神里闪过一抹凝重。

曹庆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招呼道：“喝茶喝茶。”

晚饭很快做好，张元清和房东一家坐在餐桌边吃饭闲聊——房东太太不喜欢安妮，从不请她吃饭。

考虑到张元清的口味，房东太太今晚做了两道松海菜——油焖笋和鸡汁生煎。

曹庆尝了口生煎，频频皱眉：

“哦天呐，你怎么能放那么多油，你是想招来自由联邦的军队吗。”

房东太太没听懂，“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吃不吃。”

曹庆失望的看向张元清，张元清沉声道：“这道菜我不打算吃了。”

“为什么？”曹庆问。

张元清一脸严肃：“因为我不想胃里积太多的油，这会招来自由联邦的军队。”

曹庆捧腹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小张，你讲笑话的水平完全能和我比拟了。”

曹倩秀、房东太太一脸茫然，看傻子似的看着两人。

……

吃过晚餐，张元清进了曹倩秀的闺房。

在房东太太的要求下，房门打开，正对着客厅。

两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玻璃圆桌上摊开课本，曹倩秀冷冷道：

“我怀疑你不是斥候。”

张元清平静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严肃的斥候听不懂我爸的那些烂笑话。”曹倩秀道。

……张元清心说，你讲地狱笑话的水平也不输你爸。

张元清看一眼客厅，然后说道：

“你只是想吐槽一下，而不是真正的怀疑，你打算在接下来的试炼任务里观察我的技能、战力……这些是我的观察。”

曹倩秀微微颔首，给出公允的回复：“你的洞察术很精准，那么，现在说说本次试炼任务，你知道唐人街的连环杀人案吗。”

张元清道：“刚才听你爸说了，当然，我也不信是所谓的茅山术士。”

曹倩秀点点头：“当然不是茅山术士，不出意外的话，是夜游神！这是我们反黑白联盟收集证据、分析后的结论。你是混第二大区的，应该知道夜游神吧。”

说到这里，曹倩秀表情略微凝重：“那是守序职业里，唯一的战力巅峰职业。”

所谓战力巅峰，就是在同等级，双方都没有道具、环境优势的前提下，一定能赢的职业。

张元清沉声道：“夜游神数量稀少，怎么会出现在唐人街？”

“你也是斥候，你怎么会在唐人街？”曹倩秀反问，随口科普道：

“新约郡的华人聚居地里，第二大区的灵境行者数量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们一部分是从第一大区移民过来，另一部分是在回乡旅游、探亲中，意外成为灵境行者。”

她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说道：

“反黑白联盟高层对连环凶杀案非常重视，如果放任那位夜游神继续下去，还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死的都是华裔，是我们的同胞，必修尽快找出凶手。”

“为什么不交给天罚去做？”张元清问道。

说完，他看见曹倩秀的眼里，露出了不屑之色。

“因为天罚不愿意管。”她说。

天罚不愿意管，还真是个可笑又现实的答案……张元清摇头失笑，“我对第一大区不太熟悉。”

曹倩秀嗯一声，解释道：

“首先，天罚一直都不愿意管华人街的灵境行者事件，说冷漠也好，懒惰也行，总之就是不管。

“反正死的不是黑白人，形成不了较大的社会舆论，新约郡每天的枪击案、抢劫案数不胜数，两个月才杀十一个人，这样的灵境行者在天罚看来已经很温和了。而且夜游神神出鬼没，多半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其次，华裔的事，华裔自己解决，不要给他们添麻烦，这是华裔内部的灵境行者组织和天罚形成的默契。

“天罚容忍我们的存在，我们就得替天罚维护秩序，内部打生打死随便，但不要妨碍到他们的稳定和秩序。”

张元清道：“好吧，长见识了。”

这和第二大区完全不一样，五行盟的风格是，一切都要握在手里，民间组织也好，灵境世家也罢，都必须在五行盟的管理和监督之下，五行盟必须有绝对统治权。

两大官方组织的制度各有优劣，五行盟的治理方案更稳定，更安全，恶性事件会少很多。缺点是……十老就是制度的缺点。

当你遇到不公和强权时，只能屈服，或者像他这样掀桌子，拉着蔡擒鹤同归于尽。

审判会的风波，正是五行盟制度缺陷的后遗症。

天罚制度的缺点就不用说了，各种灵境行者组织混乱庞杂，大诸侯小诸侯林立，外加邪恶阵营，治安能好才怪。

曹倩秀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下载了一份文档：

“我们反黑白联盟收集了非常齐全的资料、线索，都是从警局那边拷贝的，现在你的第一个考核来了，请根据这些资料，推理出犯罪嫌疑人下一个行动的区域。”

曹倩秀把手机递了过来，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