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审视里带着不满，暗含敌意，有几分挑选的意味，就像女人打量一件不太满意的衣服，但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买下它。
对，就是这种不太喜欢，不想接受，又暂时只能忍耐的感觉。
关雅忍不住皱眉，但更多的是疑惑，想不明白妈妈的朋友，凭何以这种态度对她？
“雅雅，你来啦！”傅雪笑容满面招呼女儿入座，向陈淑介绍道：“这就是我闺女，傅……关雅！雅雅，这是陈阿姨，妈妈跟你提过很多次的。”
这时，陈淑已经收起挑剔的眼神，笑了笑，赞许道：“确实漂亮，比你妈年轻的时候更漂亮。”
虽然不太满意这个儿媳妇，但在外貌上，陈淑觉得自己挑不出毛病。
关雅把包包挂在衣架上，精致美艳的混血脸庞绽放甜美笑容：
“陈阿姨好！
“谢谢夸奖。”
陈淑“嗯”一声，明知故问道：“有男朋友了吗。”
关雅先看向母亲，见她表情微露尴尬，顿时笑容一收：
“没有！”
语气冷淡了很多。
她从母亲的微表情中，洞察出陈阿姨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元始天尊，而元始天尊不久前刚回归灵境。
此刻故意提及，几个意思？
关雅板着脸，一言不发，心里不太高兴，同时，被人提及回归灵境的男友，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轻松。
见餐桌气氛沉重，傅雪忙打圆场：“雅雅，你陈阿姨有个儿子呢，据说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她天天让我牵红线，想你做她儿媳妇。”
大可不必，什么歪瓜裂枣都介绍给我？关雅露出嫌弃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看见对面的陈阿姨也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笑容。
傅雪清了清嗓子，笑容不改地问道：
“雅雅，句芒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是有工作上的事耽搁了，待会儿到？”
闻言，陈淑也看向了关雅。
嗯？这女人好像有点紧张、抗拒，但又有些渴望和温柔？！作为斥候的关雅，敏锐的洞察到陈阿姨的情绪，有些惊愕和不理解。
“他要和总部的专员吃饭，克莉丝·古斯塔夫！”关雅说道。
“克莉丝·古斯塔夫？”傅雪想了一秒，恍然大悟：“魔君的那个相好啊，哈，那岂不是要和薇妮·伯伦特打起来！”
她一副吃瓜、八卦的模样。
陈淑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岔开话题：“雅雅，认识元始天尊前，有谈过男朋友吗。”
关雅敷衍的笑一下：“初恋，以后也不打算谈男朋友了。”
她先把路给堵死，省得这位阿姨真要把儿子介绍给她，虽然从陈阿姨的态度中，她感觉对方有点看不上自己。
陈淑点点头：“你现在几级了？我听傅雪说，今年年中晋升的圣者对吗。”
关雅道：“五级后期。”
“升级速度不错。”陈淑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关雅皱了皱眉，这女人明明是个普通人，却一副点评差强人意的后辈的姿态。
“听说傅家想让你嫁到米勒家族，现在元始天尊回归灵境了，你有什么想法？”陈淑一副闲聊的姿态：
“随便问问，不想回答也可以。”
关雅果然就没搭理她。
傅雪瞪了女儿一眼，道：
“唉，元始回归灵境后，族老会确实想重提此事，让关雅嫁到米勒家族。米勒家族同意了，但有个条件，他们希望关雅带着元始的遗物嫁过去。”
陈淑嗤笑一声：“他们想要什么？”
傅雪压低声音：
“米勒家族想要祭天套装，族老会起初没答应，双方磋商后，最后达成协议，祭天套装由傅家和米勒家共享，雅雅带着祭天套装的两个部件和一半的遗物嫁过去，米勒家族高价接盘傅家在欧洲和自由联邦的所有资产，并把米勒家族未来十年的家族收益的5%无偿给予傅家。”
陈淑冷笑连连：“算盘打的真响。”
关雅听的一愣一愣：“妈，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傅雪白了女儿一眼：
“因为傅青阳不答应，傅青阳说元始天尊是他扶持起来的，元始天尊的遗物理当属于他，这是他投资的回报，族老会和米勒家族敢抢他的东西，就等着和五行盟开战。
“傅青阳现在是五行盟的掌权者之一，与九老平起平坐，族老会也不敢得罪他了。”
哦，最后是傅青阳扛下了所有！关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把族老会放在眼里，排除男友和表弟，她自身是5级剑客，物品栏里躺着一大堆的圣者道具，亡者归来仓库里同样有不少道具储备，今年升到6级不是问题。
这样的实力，不管在什么组织，都能成为中流砥柱。
“其实嫁给米勒家族也不错！”陈淑面带微笑，“门当户对非常重要，这直接决定了婚后的生活质量和未来的发展前景。”
嗯，傅雪的女儿嫁给她的儿子，高攀了。
这时，服务员推门而入，询问客人是否可以上菜，得到肯定答复后，躬身退了出去。
……
相隔十几米的包间里，肖恩·梅德、奥西多·威廉还有张元清，正陪着古斯塔夫家的大小姐用餐。
张元清能坐在这里，一半是因为他的丰功伟绩，赫赫战功，一半是他代表了五行盟。
克莉丝放下刀叉，从手边的瓷碟里捻了些精品饲料投入玻璃鱼缸。
五彩斑斓的小鱼露丝轻盈的摆动鱼鳍，秀气的鱼唇开阖，把浮在水面的饲料吞了进去。
然后，它娇声说道：
“新约郡的情况，主人已经在报告中看过，但细节处还不太清楚，三位能不能详细说说？”
肖恩·梅德颔首道：
“没问题！”
当即开始讲诉新约郡两大阵营对抗以后的种种细节，前期的黑帮大扫荡，中期的政商两界名流不停遭受暗杀，后期圣者下场，一直到港口之夜。
期间有很多第一大区守序组织间的龃龉，是张元清未曾接触的。
克莉丝耐心听完，鱼缸里的露丝说道：
“总部委派我来新约郡，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接替钱宁·卢的工作，协助新约郡分部对抗邪恶阵营。另一个任务是查清楚邪恶阵营的阴谋。
“薇妮曾经发邮件向总部汇报，邪恶阵营在等待覆灭海神教会的机会，总部让我来查清楚这件事，海神教会那边有什么看法？”
海神教会原本并不想插手商人公会和酒神俱乐部的争斗，哪怕后来升级成阵营之战，海神教会也经常划水。
直到薇妮向天罚总部发了那封邮件，海神教会才不情不愿的下场。
肖恩·梅德苦笑一声：
“海神教会并不信我们的情报。”
鱼缸里的露丝嘲讽道：
“也对，一群傲慢暴躁，素质低下的海妖，他们的智商也就比第二大区的火师略强。”
刚说完，克莉丝就冷冷的盯了露丝一眼。
吓的小鱼缩到了缸底。
火师招谁惹谁了，为什么第一大区的人也要羞辱火师……张元清替红鸡哥感到不忿。
肖恩解释道：“消息是句芒提供的，来自魔兽哈斯。”
魔兽哈斯是巅峰圣者，覆灭一个守序组织的秘密，怎么可能会让他知晓。句芒是外国佬，他提供的情报，谁知道是真是假。
两人不管是级别还是出身，都注定了海神教会不会太相信这件事。
克莉丝恍然大悟，忍不住多看了句芒几眼，薇妮·伯伦特汇报的邮件里，没有提及情报的来源。天罚总部如此重视，是因为薇妮本身的级别摆在那里。
这意味着，薇妮对句芒非常信任，认为情报不会有假。
三人一鱼边吃边说，几瓶红酒下肚，张元清见气氛已经融洽，当即问道：
“大小姐，有件事想询问您。”
克莉丝放下刀叉，看了过来。
“你说！”话筒露丝道。
“听说您和魔君是恋人关系，我想代表傅青阳长老打听一下，魔君有没有赠予您一块羽化仙门藏宝库的钥匙碎片？”
宴会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
肖恩和奥西多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这小子活腻了？否则为什么要在雷区里跳芭蕾。
天罚的所有人都知道，克莉丝大小姐最恨听人提起“魔君”二字，魔君风流好色的行为让克莉丝失望透顶，在她和薇妮争风吃醋被总部监禁一个月期间，魔君没有探望两位情人，也没有吸取教训，扭头就扎到堂娜身子里，与她共赴巫山，傍晚和清晨都挂满白霜。
“出狱”后，克莉丝便与魔君一刀两断，并且因爱生恨，再也听不得魔君二字。
……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张元清感觉有人推搡自己，他睁开眼，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有种宿醉后的疼痛。
“肖恩部长……”他看着眼前金色短发的中年男人，再看一眼杯盘狼藉的餐桌，恍然间想起自己在和克莉丝大小姐吃饭。
酒喝多了？睡过去了？
“我是酒喝多了吗！”张元清脑子还不够清醒。
“你被大小姐打晕了。”肖恩·梅德斜眼看他。
“……大小姐最后回答我问题了吗。”张元清不甘心的问，说话间，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一个肿胀的包。
啧，下手真重！
“你说呢？”肖恩·梅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怜悯：“不要在大小姐面前提魔君，你知道的，海妖傲慢又暴躁，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
“……”
看样子，魔君的钥匙碎片不在克莉丝身上，那大概率就是威尼弗雷德·艾琳娜手里了。张元清心说，挨打也值了。
晚上十点，张元清乘坐肖恩·梅德的座驾回到银行大楼，先进自己的房间，再施展星遁术来到关雅的卧室。
关雅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盘腿坐在地上，感悟剑意。
“今天的晚餐不太愉快。”张元清和她说起自己被打晕的事。
关雅听完，睁开眼，笑吟吟道：
“这才是正常的女人，我想不明白那些被魔君始乱终弃，偏偏还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不过，魔君是个幸运的人，桃花旺盛，且没有凝成桃花煞，不然就他这个作风，早死在女人手里了。”
语气里，对魔君这种男女关系混乱的人非常不屑和鄙夷。
“今天晚饭吃的怎么样？”张元清坐在床边，抱起天蝎座玩偶。
关雅摇了摇头：“不是很愉快，傅雪的那个朋友，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说话夹枪带棍，明明是个普通人，却那么自信，似乎有些看不上我。”
“哦！”张元清就随口一问，对丈母娘还有她朋友不感兴趣。
关雅吐槽完，又道：“傅雪是过来谈生意的，想和天罚分部签合同，在新约郡办厂，向第一大区的守序组织输送机关武器，这事儿你帮帮忙。”
生意本能不难谈，但如果男朋友能出面，合作推进的会更快更高效。毕竟句芒在新约郡的声望，已经仅次于主宰了。
“明天我和肖恩·梅德谈一谈。”张元清点头应下，他也是机关制造研发公司的股东。
他在关雅的房间待了半小时，道：
“我出去一趟。”
他要见会长，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
……
曼岛，某五星级酒店。
豪华套房里，刚洗完澡的陈淑穿着浅色睡衣，站在窗边吹着头发。
吹风机的微噪音中，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来新约郡了？”
穿着屎黄色睡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慵懒的坐靠在床头。
陈淑没有回头，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也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吹头发。
几分钟后，头发吹干，她放下吹风机，打开卧室的冰箱，开了两罐啤酒，“元子来新约郡了，我想看看他，那些事他迟早要知道。”
男人接过罐装啤酒，笑道：
“没必要，不管是你济世社话事人的身份，还是张天师的复活后手，他都已经知道了。”
陈淑皱起眉头：“我指的不是这些。”
“你想说的那些，现在还不能告诉他，除非你想他死。但我要提醒你，元子已经用过一次母神子宫，无法再复活了。”男人沉声道。
陈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男人笑了笑，说道：“打电话召唤我有什么事？我亲爱的妹妹！”
陈淑语气低沉：“阿贝·马歇尔失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