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这才转过身来,笑道:“那么,可以说说是谁让你辞职的吗?”
银俊雄嘴唇蠕动,想起痛不欲生的吴宏伟,终于下了决心,说:“是冉虎龙!他是最接近贝总的人,所以平时我们很多事情都通过他接触,前天下午他就秘密找到我,说现在局势不稳定,敌人都在四处窥伺,让我先辞职休息半年,等半年以后再重用,又说小姐现在已经被奸人迷惑架空,不能代表贝总的意见。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相信了他。”
冉虎龙?他可是贝世骧最信任的助手啊,居然连他也有那么大的野心,而且还隐藏得够久。妈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冉虎龙后来还与和你联系吗?”
“他说辞职后先给一千万养老,让我安心,过几天会主动找我。”
“那么,还有什么人也受到冉虎龙的蛊惑了?”
“不清楚,他没跟我说,不过看其他人的表现,大概那几个辞职的也被收买了。”事到如今,银俊雄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出。
“那好,冉虎龙以后再给你什么指示,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现在就先回去,假装辞职,制造假象迷惑他。”
银俊雄见大小姐以家庭教师马首是瞻,不免犹豫道:“那我日后呢?”起码要得到安全的保障才行,否则投靠任何一方必会得罪另一方。吴宏伟连手都被砍了,冉虎龙却没什么表示,未免让人心凉。如此一来,孰强孰弱,在众人心中可就有个标准评判了。
“你好好麻痹冉虎龙,努力配合大小姐,争取早日将功赎罪,以后还是一样会受到重用的。现在局势看到了吧?贝总病危,几个总负责人都忙着争权夺利,你必须坚定地选择阵营,别站错了队伍。”
银俊雄心里满不是滋味,将功赎罪,还当老子是犯人啊?不过也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下来。廖学兵再问他一些关于冉虎龙为什么找上来的事,银俊雄表示自己是个没人重视的小角色,通通一问三不知。
“你先回去,有情况我再通知你。”老廖不耐烦起来,挥手让他滚蛋。
其实不光是吴宏伟、蔡沧浪被砍手的事,那算不上太震撼,主要是今天早上传出七大负责人之一贝勇骁差点遇害的消息,让大家都预感贝世骧还为女儿埋伏下一支深不可测的力量,谁要胆敢做出不利决定,就等着被这股力量吞没。贝勇骁是谁?连续好几年的全国杰出青年,经营的旅游业务扩展到世界各地,甚至还独立购买岛屿,成就非同小可,上头关系牢固,下面几万名员工手下,连他也险些见不到太阳升起,月亮沉下,实在有点不可想象。因此没有把握的人还是选择了回头。
过了不久,几个辞职的部门经理纷纷跑回来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错误决定,请求大小姐原谅,有的指天发誓从此以后不生贰心,有的大骂自己人品下流,有的承认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竟然受到冉虎龙那匪类的诱惑,总而言之,一定要请大小姐相信他们。种种作态,犹如舞台剧上拙劣的表演,令人啼笑皆非。
贝晓丹很奇怪这帮人是不是故意串通好了来表演话剧的,昨天还走得那么骄傲,声明贝家不再留恋,今天就马上把贝晓丹捧为再生父母,恨不能跪在地上尽孝膝前。
“这帮恶心的家伙,看来你父亲以前驾驭部下确实没什么出众的能耐,怎么老找吃里扒外的人来干活呢?他还以为他的个人魅力足够让人死心塌地了吗?”
贝晓丹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呀,虽然这些人不好,但是爸爸要是没半点能力还能管理贝家那么久一点大问题都不出吗?”
“不说这几个无关紧要的部门经理,就连总负责人也都是各具异心,辛苦栽培几十年的部下一等他出事,就迫不及待取而代之,足够说明问题了。”
贝晓丹忧心仲仲:“那我们要怎么应对?”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你先尽快学习处理公司业务的能力,留几天等看看冉虎龙还有什么后招。”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看见贝晓丹呆坐着无所事事,只好自己坐到总裁的位子上。昨天到今天一共有二十一人辞职,总算没引起链式反应,贝家经营多年,不是抽掉一块砖头就能让金字塔倒塌的,最多受到一点影响而已。
包括吴宏伟和蔡沧浪,已经十四人回来忏悔效忠,其余七人,大都是股长、科长之类的小虾米,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要辨清还有谁受到冉虎龙的唆使,附逆于他的羽翼下挑战廖学兵的权威。
将成堆的辞职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叫来秘书:“有谁是MBA管理人才,有谁是统计人才,有谁是关系学人才,通通列一份名单出来。”
秘书见廖学兵鹊巢鸠占,霸在总裁的位子上指手画脚,小姐也没意见,只好照他吩咐匆匆去办理。
“老师,你找这些人干什么?”贝晓丹不解其意。
“让这些人指导你系统地学习企业管理知识,努力吧,小丫头,前面的路还很漫长曲折,一定不要辜负我和你爸爸的期望啊。”
“呃,好吧……”贝晓丹闷闷不乐,纵然不乐意也只能答应下来,谁让她是贝世骧的女儿呢。
“没个亲信的人不行,既然冉虎龙不可靠,那么贝明骏也要提防。听说蔡沧浪昨天开快车摔断了手,我们去看望他吧。”
贝晓丹不懂前因后果,问道:“为什么蔡沧浪辞职了我们还要去看他?哦,我懂了,这样表示我们宽宏大量,会让一些打算观望的人倒向我们这边。”
“就算是吧。顺便敲打敲打他幕后的主子。”
两人很快出现在蔡沧浪的病房,后者脸色苍白,服用止痛药后正在睡觉,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他比吴宏伟幸运多了,薛暮秋没下狠手,经过一夜的手术之后,断手接了回去,不过心灵受到的创伤和肉体上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老廖带的全是飞车党的手下,这些人虽然性格毛躁,痞子气息十足,但胜在忠心耿耿,就算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背叛兵哥。
屏退医护人员,廖学兵先安慰贝晓丹不要见怪,成大事的人总要心狠手辣,然后一脚踹在铁架床上。床是有转轮的,并不固定在地上,猛然震动,蔡沧浪连着被子一齐滚到地上,鼻子端口的输氧管脱开,断手伤口若不是有石膏绑住,只怕已然断开,痛入骨髓,立即惊醒,大汗淋漓而下。
贝晓丹紧紧抱住老师的胳膊,吓得说不出话来。
“蔡沧浪,我可不是贝世骧,对背叛者绝不会仁慈。”老廖一把抓起他扔回床上,奇怪,伤口虽然没那么痛了,可是右手有点乏力,蔡沧浪这一两百斤居然要凝神提气,用尽全力才提得起来。“现在,你可以说说在公司紧急关头辞职的原因了。”
蔡沧浪咬着牙许久才平静下来,说:“是贝才驹让我这么干的,他说过一段时间提拔我当电视台的台长。”
什么?廖学兵一下愣住了,冉虎龙指使银俊雄,贝才驹指使蔡沧浪,关系犹如老树盘根,错综复杂,一时理不出头绪,“你保证是实话?”
“当然!”蔡沧浪信誓旦旦:“前天下午他打电话给我,我不肯,后来就约了我面谈,说大小姐不济事,被人控制,过几天内部职员要重新大洗牌,我有可能面临解雇的危险,心里一急,没经过严谨的调查取证就答应下来。后来看到吴宏伟他们都辞职……呃,我这人本来就喜欢随大流,头脑一冲动就写了辞职信。”
这时叶小白打来电话:“兵哥,我正在博爱医院审问吴宏伟,他一口咬定是曹生潮出了一千万年薪请他当总经理。别的就是打死都问不出什么了。”
如果这都是真的,说明贝家老大一块肥肉,被好几头饿狼给盯上了。
廖学兵嘿嘿笑道:“蔡沧浪,你现在是个废人,背叛总公司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你对于贝才驹再也没用处,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吧。”拉着贝晓丹准备要走。
蔡沧浪脑子瞬间空白,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就给点醒了,说的一点没错,幕后黑手只是拿自己当做棋子而已,如果丧失用处,还能重新做人吗?不能!惶急中急忙跳出病床,不顾伤口疼痛,叫道:“廖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摇尾乞怜吗?我很同情弱者,不过你是昨天开始才成为弱者的,还暂时没有得到同情的资格。等过了十年你在街头行乞,我再帮你一把。”
蔡沧浪自动忽略他的讥讽嘲笑,说:“等等,真正真正指使不是贝才驹,而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