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怎么打算的我管不了,今天晚上我肯定要先去单刀赴会。
天擦黑的时候,我一个人开着车就去了。今晚天象有些不好,天气预报说会有大暴雨,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去化工区的路本来就很偏僻,走着走着,身边就没什么人影了,只有我这一辆车开在市郊的路上。
化工区的面积很大,废弃的厂房一个连着一个,硕大的排烟囱,静静矗立在黑暗之中,远远看上去,犹如一只只静默的怪兽。
我开着车,速度放的很慢,转来转去,在深无人烟的厂房里找到了A区。隔着老远,打开远光灯,能看到厂房大院的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我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走下了车,来到门口。
场院非常大,里面堆积着一些废弃的机器,已经生锈了,天空黑森森压着乌云,起风了,身上很凉。
我打开手电照向那个黑影,第一眼吓了一跳,黑影竟然只是个桩子,上面扔了一件黑色的破衣服,乍看上去像是个人。
我加了几分小心,四周看看,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大声地喊道:“我来了,你在哪?”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这时候反而不害怕了,而是有些恼火,大声喊:“别藏头露尾的行不行?有什么事咱们面对面说!”
刚喊完,就看到场院深处,车间大门“嘎吱嘎吱”开了,里面有光传出来,很显然,这是让我进去。
我勒了勒裤腰带,提了提气,打着手电走进了场院,顺着院子来到车间大门口,深吸口气把门一推,走了进去。
整个车间已经没什么大型机械了,还保留着一条废弃的生产线,墙角堆着很多麻袋,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生产线上放着一个马灯,里面幽幽射出光线,倒也能勉强照亮这里。
旁边有把破烂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黑衣人,目光阴冷地看着我,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我看到这只猫的第一眼,就极其不喜欢。它看上去并不大,似乎刚刚成年,看上去很是乖巧,但细看之下神态极其狰狞,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到了人的表情。这非常诡异,诡异到语言无法形容,像是一个人长了一副猫脸。
最让人心生厌恶的,是它碧绿至极的眼睛里射发出的那种邪恶光芒,让人心底发寒!
这只猫实在太邪门了,导致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上,反而忽略它的主人。想到了黑衣人,我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这人就坐在面前,我竟然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我赶紧调转注意力,重新看向那个黑衣人,他长着一副平庸至极的脸,五官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尤其是组合在一起,更是平庸到了极点。基本上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马上就会忘掉具体样子。
一个人能长到这种程度,那也算天赋异禀了。其他人可能觉得此人平庸,但我却冒出不同的想法,这个人如此平庸的长相,反而不平庸,就像是刻意设计出来的,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他是不是故意整容,整出这个样子。
我用手电照过来,黑衣人没有动,一直抱着白猫,用手轻轻抚摸着猫的头部和脖子,白猫眯起眼睛,非常享受的样子。这只猫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些富家子弟,一边享受美女和雪茄,一边眯着眼看访客,眼神里透着桀骜和蔑视。
“米先生是吗?”我说道。
黑衣人点点头,用极为生涩的声音说道:“是的。你是朱鸿运。“
他说话有一种很奇怪的节奏感,像是电脑发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每个词之间都要停顿。
我深吸口气:“我是。我接到了你的留言。其他的事不要说,我先问你,我女朋友沈悦涵在不在你的手上?”
米先生点点头,放开手里的猫,这只白猫“蹭”一下跳到地上,几个纵跃爬到黑暗的高处,身影消失。我正狐疑的时候,那里突然亮起一串白色灯笼,连成一片,隐约的灯光下,我清清楚楚看到了沈悦涵。
沈悦涵坐在一把椅子上,并没有被绑着,她耷拉着脑袋,像是陷入昏迷中。
我心里起急,大声喊,“她怎么了?”
“她正在做一个美梦。”米先生涩涩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很美很美的梦,我们,不要,打扰她。”
“你……”我想往上冲,这时那只白猫从高处跳了下来,一窜一窜,回到米先生的怀里。
米先生一字一顿说:“我是魇主,会造梦,能让她做,一个美梦……我也可以让她,永远活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没打过交道,感觉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交流。
我抹了把脸:“直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米先生道:“很简,单,我要你的胡门,仙印。”
我苦笑一下:“原来就是为了这个。那你何苦为难女人,直接找我就好。”
“人性,如此。”米先生说:“这样,你才能,交出胡门,仙印。”
米先生和邓顺一样都是奔着我的胡门仙印来了,他们的手段不尽相同,邓顺是诱骗,米先生是单刀直入,干脆利落。我和邓顺还能有来有往谈判什么的,和米先生简直是无法深入交流,只能乖乖听他的。
说什么都是白扯。
我知道,米先生这样的人是说到做到,他说让沈悦涵永远醒不过来,就永远醒不过来。
我点点头:“你想要就来取吧。胡门仙印拿走吧,这东西对我来说,不是恩赐,而是诅咒。俗话说有德者居之。我是无德无能之人,唉,你想要就拿走吧。”
米先生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怀里抱着猫,慢慢向我走来。
他走动的姿势非常僵硬,像是个机器人,隐藏在一身的黑衣服下面,看着非常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