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珍道:“前因后果我大概了解,如今看似一团乱麻,其实有个最重要的关键点。”
屋里所有人都在听他说。
陈玉珍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说道:“不知道小朱听没听说过黄河运木材?”
我有点懵,这是一杆子杵哪了?我茫然摇摇头。陈玉珍咂了砸嘴,跟评书演员要开书差不多,把水杯重重一顿,开始说起来。
“以前老年间,两岸运送木材都是靠黄河,往河里一扔,顺河而下,很快就到了下游,既省人力又省路费。但是木材下黄河有个最大的问题,很多木头会在河道里堆积在一起,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卡在那一动不动,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陈玉珍环视屋里。
钱老大是他的徒弟,赶紧捧哏:“找人把这些木头一根一根都搬开。”
“错!”陈玉珍道:“钱老二,你说。”
钱老二嬉皮笑脸,直白地说,我想不出来。
皮南山听得不耐烦:“我说老陈,你就别卖关子了,云山雾罩扯到哪去了。”
陈玉珍道:“这个时候就要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把头,老头来到乱木头堆上,能凭借经验一眼找到所有木头里最关键的那根,只要把它找到,一斧子下去!木头劈断,所有纠结在一起的木头堆迎刃而解,一泻千里。”
我恍然:“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乱如麻,要找到最关键的那一个问题。”
陈玉珍笑着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皮南山在旁边道:“老陈,我就看不得你这样,一副讨打模样。”
陈玉珍也不搭理他,说道:“小朱,你仔细想想,所有这些事,前因后果里最关键的那一个,是什么?”
我大脑快速计算,我之所以来到胡门总堂,是要找胡八爷。找他为了什么呢,为了救胡七爷。现在胡八爷陷入囹圄,胡七爷生死未卜……我尝试着说:“是胡七爷?”
陈玉珍猛地拍了拍巴掌:“不错,正是胡七爷!胡八爷那头就别指望了,是人家胡门内部的事,咱们在场所有人都插不上手,不够级别。我们力所能及的,就是救出胡七爷。然后让胡七爷亲赴胡门,再救胡八爷。”
皮南山撇嘴:“老陈,你这是说绕口令吗?”
我感叹一声:“胡七爷如果能救我早就救了,没办法才来胡门总堂嘛,你以为我想来啊。”
“不。”陈玉珍说:“我听你讲述这一切,我觉得胡七爷你凭借个人能力,其实完全能救。”
我眯缝起眼,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玉珍道:“你说过对付异世界黑色颗粒最好的办法,就是‘念’。念越执越怨,其威力越大,对吧?那么问题就简单了,你就去搜集这种‘怨念’,然后用它对付黑色颗粒,那不就得了。”
我张着大嘴,都听傻了:“陈先生,怎么搜集‘怨念’呢?”
陈玉珍道:“简单。拥有执念、怨念最重的东西是什么?鬼啊!而且还得是女鬼。你多搜集女鬼就行了。”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陈玉珍这个方法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陈玉珍继续道:“离着胡七爷彻底魂飞湮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趁这段时间搜集女鬼,数量不在多,在厉!越是厉鬼越好,要是碰到贞子或是伽椰子那个级别的,妥了,有一个就能安天下!”
“除了女鬼,我曾经利用自身的坏情绪抵抗过黑色颗粒。”我说。
陈玉珍道:“要搜集活人情绪为己所用,非常难。情绪这东西,摸不着碰不到的,你怎么搜集?而女鬼是实实在在的灵体,只要用恰当的法器,就能把它们搜集在一起。你甚至可以炼鬼嘛,把几个女鬼炼成一个大鬼,威力更是几何级数的增长。”
皮南山喉头动了动:“老陈,你这算是道法黑科技吗?黑魔法呗?”
陈玉珍叹口气说:“女鬼说好抓也好抓,说不好抓也不好抓。含冤而死的厉鬼,水平一般的法师碰上就是送死。而且此等厉鬼,一旦沾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可能一辈子都甩不干净,要背着沉重的因果。现在除了东南亚还有此类黑法,咱们这儿没听过谁会了。”
我赶忙道:“烟堂行不行?”
陈玉珍摇摇头:“烟堂说是鬼堂,但他们从来不主动惹孤魂野鬼,尤其是厉鬼。他们开的就是鬼堂,老仙儿是鬼仙,更知道其中的厉害。其实烟堂的人,厉害的地方不在于抓鬼,而在于利用鬼仙儿的他心通,以及进地府查事方便。他们的法力和法术,其实很一般,只不过走了个偏门而已。”
我苦笑:“你说的挺有道理,可我不会抓鬼啊。”我站起来冲着陈玉珍抱拳:“陈先生,要不然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陈玉珍果然老奸巨猾,叹了口气:“小朱,我和你投缘,一见如故。但是呢,老朽年龄大了,几个徒弟又不成器,我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说实话,你面临的这种困境,我是真想帮忙,但就是伸不出手。遗憾,遗憾啊。”
茶馆的杨老板道:“老陈啊,力所能及的帮帮,大家都是朋友。别一推三六五的。”
陈玉珍沉吟片刻说:“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抓鬼嘛,你有胡门仙印,有法力基础,只要再学点方法和技巧,自己可以胜任。”
皮南山来了兴趣:“老陈,哪有学校教怎么抓鬼的,我也想报班学学。”
陈玉珍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没有人教,会的人多是奸佞变态之人,怎么会收徒弟?不过可以自学,需要一本书。”
我问什么书。
陈玉珍道:“这本书的书名叫《女青鬼律》,就是教怎么抓鬼的。”
我眼睛瞪圆了,“你再说一遍!”
陈玉珍又重复了一遍,说这本书叫《女青鬼律》。我慢慢从怀里的内兜掏出一本古册子,上面几个字,写着《女青鬼律》。
“是这本不?”
陈玉珍眼睛亮了,站了起来,手都在颤抖:“你,你竟然有这个书的原本?能给我看看吗?”我把书交给他。陈玉珍在手里翻着:“对,对,就是这本书。所谓‘女青’是药名,‘女青鬼律’的意思是治愈诸鬼作祟之药。里面记载了鬼的名字和抓鬼的方法。这是一本奇书啊,奇书。可惜可惜。”
他连叫可惜,我心提起来,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