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县回生全山,三面都是山陆之地,而且这三面山陆之地不远处都是南阳郡的其他县城。
虽然数万汉军将鲁阳县以及其周边的县城团团包围,但是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数万汉军亦在整个袁绍势力的包围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军的中军所在就十分关键。
中军是整支大军的指挥系统所在,他的安全攸关着数万汉军的运转。
张辽在经过思考之后,将中军大帐的所在设置在鲁阳城的南面。
鲁阳县的面是南阳郡和汝南郡,这两处地点都是袁绍的根基所在,一处是袁绍起家的根据地,一处是汝南袁氏的家族巢穴。
对于袁绍来说,鲁阳一旦被刘俭拿下了,那他的铁骑就可以没有顾虑的入侵他的腹地。
张辽等诸将迎接到刘俭后,随即马上将他所作的一切安排汇报给刘俭。
听着张辽的军务汇报,刘俭脸上都流露着笑意,深感张辽处事的妥当。
只是听到张辽将他的中军大帐布置在鲁阳正北的三十里外后,他对张辽的这点安排并不赞同。
刘俭对着张辽言道:“将我的中军大帐移到鲁阳西面十里处。”
刘俭的要求令张辽一愣。
张辽不由得劝阻道:“丞相,您本人乃是大军的精魄所在,还是要以安全第一。”
听完张辽的劝阻之后,刘俭的脸上随即流露出笑意。
张辽将他的中军大帐安排在鲁阳的三十里之外,乃是为他的安全考虑,这一点刘俭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也有着他的考量。
刘俭知道,自己的主力,若是和张辽一同驻扎在鲁阳,那么袁绍知道消息之后,那么不久后,大量的援军都会来到鲁阳县外。
特别是那些拥簇袁绍的南阳郡势力,这一次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援袁绍。
和进攻不同,南阳郡若是丢失,对于一些家族来说也等于失去了根本。
但是面对朝廷的逼迫,他们一定会鼓足全力,从整个南阳郡包括汝南郡等各方派兵而来。
而在袁军来援的诸多方向之中,刘俭的人身安全最为重要。
毕竟,在生死关头,对方想的应该是擒贼擒王。
如此,袁军的主力所集中的目标,就会是刘俭,来兵最多,最精锐,但越是如此!
但只有这样,凭借着他的威望,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其他几路兵马的进程。
想到这,刘俭拍着张辽的肩膀答道:“数万儿郎随吾出战,吾为主将,焉有避敌之理?”
刘俭的这番话,虽未名言,却很明确的表露了他的态度。
看到刘俭的态度如此坚决,张辽亦不再劝阻。
只是当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刘俭指示。
就是关于战俘的。
前番追杀袁军,除了极大的歼灭其有生力量之外,大战中有众多袁军投降,这些袁军俘虏粗略计算一下,大约有万余。
但是刘俭的军令,是立刻对南阳郡进行进攻。
故而,这些战俘,暂时还没有一个有效的安置。
除了张辽一部之外,其余诸路也有这个问题。
这些俘虏在军中,不处置好是会成为隐患的。
得知了消息之后,刘俭略作沉吟,随即让人在距离自己中军大帐后的百里,修建了一处营寨。
将这些战俘统统安置在这处营寨之中,同时派遣从弘农郡赶来的徐晃带领其部人马,亲自驻扎在此地,监管这些俘虏。
另外,从雒阳往南阳这一路上,因为追杀,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尸体和军械,这些都是要好好清理的,否则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很容易会引起瘟疫。
汉末的这些诸侯霸主们,大部分人每日想的都是如何增加赋税,如何增加人丁,如何保障军粮充足,如何拿到更多的地盘。
但是在卫生防疫这方面,着实没有多少意识。
只有刘俭,才是真真正正的为这里的百姓们着想的。
他的真正目地,从来都不是为了无休止的打仗。
于是刘俭又给徐晃那边下了一道军令,让他指挥这些战俘在后方,协助雒阳方面共同打扫战场,清理战场,最大限度的降低瘟疫几率。
在大致安排好处置措施后,刘俭这才在鲁阳城外召开军事会议。
在诸将都入座之后,还未等刘俭说话,吕威璜就当即出班对着刘俭请命道:
“丞相,城池已经围定,末吏请命率领本部兵马,为丞相拿下鲁阳,打开南阳郡门户!”
幽州校尉鲜于辅听了急忙道:
“末吏昔日在关使君帐下之时,逢战必先,今愿领兵三千为先登,两个时辰内为丞相拿下鲁阳!”
鲜于辅话语中充满着自信!
他昔日在幽州,曾是关羽手下的良将,曾遂关羽远战辽东韩州诸地,战功赫赫。
吕威璜闻言,心中不快!
他看向鲜于辅的目光颇为些激烈。
随后,张南,焦触,马延等将领纷纷出来向刘俭请战。
帅帐之中,张辽沉着脸,未曾多言。
荀攸,贾诩,郭嘉三个人站在一旁,似乎也有些忧虑之情。
他们的表情如此,刘俭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军心可用,这是好事,现在三军士气高涨。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有些骄了!
战将们的脸上都流露着亢奋的神情,很显然,他们觉得此战必胜!
在几番胜利的影响下,或者说在刘俭的带领下,诸将都开始觉得己方是战无不胜的!
刘俭缓缓地站起身,道:“诸位有战心,此事甚好!”
“汝等,可知鲁阳的守将乃是何人?”
刘俭突然一句话问出,以吕威璜,焦触,张南等为首争相请战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适才还火热激荡的帅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鲁阳的守将?
具体是谁不知道,但是好像原先从未听说过袁绍派遣过什么大将驻扎在鲁阳吧。
至少不是什么名人。
刘俭环视在场诸人,说道:“都不知道是吗?好,那我告诉汝等,驻扎在鲁阳的人,名叫高干,乃是袁绍的外甥。”
一听驻扎在此的人,乃是袁绍的外甥,在场诸人的脸色顿时都轻松了,甚至有些还露出了笑容。
在他们看来,高干不过是一名裙带之将,完全不足挂齿。
但是,随后刘俭的话再度让他们陷入了尴尬。
“这高干的战绩,汝等知否?”
“汝等可知这城池中,有多少守城器械吗?”
“鲁阳所囤积的粮秣有多少?”
一番话,在场诸将都不吭声了。
说实话,攻打鲁阳这事,属于临时起意,身为主帅的刘俭,可能都没了解清楚,他们怎么可能知晓?
“我等不知……”
“张文远!”
刘俭突然喊了一声。
便见张辽闪身出现,道:“在!”
“我适才所问,汝知之否?”
张辽很是郑重地道:“回丞相,镇守鲁阳的高干,虽是袁绍外甥,不过其人先前在长沙以及武陵等地,替袁绍收服当地蛮夷,颇筑军功,有才能!知兵机!绍深为器重。”
“至于城中的守城器械,抛石三百,弓弩五千,库府粮秣可支撑一年。”
“另外,高干手下,还有几名年轻战将,据说甚是勇武!”
“其中一名司马名为甘宁,乃是蜀中大族,少年时好游侠,纠集人马,持弓弩,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后改邪归正,投靠袁遗,袁遗使其出兵东向,前来援助荆州,后袁绍使其率领蜀中豪侠,驻扎于鲁阳!”
“另有庐江人陈武,亦是俊杰,如今随同高干在此!”
刘俭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帐内的诸人。
“听到了吗?”
众人皆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很是郑重的道:“丞相,我等知错!”
刘俭耐心地道:“尔等皆熟知兵法之辈,焉不知知己知彼也?”
“只是尔等现在骄心渐纵!此诚不可取!”
“要知道,我们如今虽然连番大胜,但是袁绍,曹操,袁遗,还有凉州的马腾韩遂等辈势力犹在!”
“汉室的半壁江山,依旧在旁人之手!”
“得意不可忘形呀!”
刘俭的话,令诸将的脸上都浮现愧色。
很显然,刘俭的话让他们很有体悟。
特别是张辽适才所言,足见其与诸人的差距。
难怪刘俭让张辽当一方主将!
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其实,河北的校尉还有一些司马对张辽成为五路兵马的一路主将有些微词,甚至可以说是看不惯。
毕竟,他是刚刚才归顺到刘俭麾下不久的。
吕布也就算了,他凭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终于明白张辽凭的是什么了!
刘俭看向了在场诸人,问道:“虽然我们不能骄傲自满,也不能急于求成!”
“但是,攻克南阳郡,也是势在必行之事,眼下当行之以何策,还请诸位细想!”
那些骄傲的校尉和司马适才得到了刘俭的教育,此刻都沉稳了许多。
但是他们现在连对方的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如何又能妥善献策呢?
却见郭嘉笑着站了出来。
“丞相,郭某已经安排了可以提供给丞相有利情报之人!”
刘俭惊讶的看向了郭嘉,奇道:“何人?”
郭嘉道:“如今南阳边境乱战,很多生活在鲁阳的人和商户都在战乱之中四处迁移,嘉命手下的并州军士截住了一些人,并好言安抚,赠予酒食,亲自向其等询问情况,如今倒是觉得有几个人所言比较合适,特向丞相推荐!”
“好,可速使其等前来。”
随后,有几名被郭嘉挑中的从鲁阳奔逃而走的商贾,被带到了帅帐内。
在刘俭和善的询问下,这些人将鲁阳的情况大致向刘俭做出了阐述。
在这些人的讲述下,帐中的诸将才对鲁阳中的情况有所了解。
鲁阳县城中的兵马约有五千,就城池规模来说,这个部队的人数可以说是相当多了。
但是刘俭此番领来的兵马,总计五路,加起来不下五万余!
以十围一,足矣定之。
但随后随着这些商贾的继续叙说,在场诸将的脸上浮现一些凝重之色。
据商贾所说,高干手下虽有五千人,但是愿意助守的徒户不下数万。
很显然,这些徒户都是当地的望族支持给他的。
袁家的真正实力在这种时候终于展现了出来。
虽然以望族为基础的模式不适合北伐,但是作为固守的一方,南方的各大家族能够提供给袁绍的支持绝对令人心悸。
高干也是用兵稳妥之人,善于操练兵将。
如今城中兵马,粮草,器械,徒户皆备,虽然鲁阳不大,但若是硬攻,对于刘俭一方的损伤势必较大。
在大致让军帐中的诸将了解鲁阳的情况后,刘俭请这些商贾下去,并派人赏赐。
随后他看向帐内诸将问道:“鲁阳情况如此,诸位有何建议?”
贾诩言道:“丞相,当此时节,可做围城之势!”
贾诩的话言简意赅,但是善于筹谋之人,瞬时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荀攸点着头:“围城打援!”
刘俭一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桌案,道:“正是如此!我们前来攻克南阳,鲁阳乃是南北交界重镇,不管是袁绍还是南阳郡诸望,皆视鲁阳为重镇!”
“一旦鲁阳丢了,就等于其家门被打开了!”
“如今我们将鲁阳围住,南阳郡诸县和汝南郡诸县的豪强,必然尽起各部兵马,前来相救,与其我们过于深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其等所算,倒不如围住鲁阳,将他们逐一引来破之!”
听到这番话之后,诸将眼睛齐齐一亮。
……
高干一直守在城墙上,在他的观察下,他发现大部汉军已经开始在鲁阳旁边大肆的建立营寨,同时大张旗鼓的制造武器。
高干知道,朝廷的兵马发起进攻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高干是常年用兵之人,他知道只要有援兵到,内外夹击才是破敌的最佳方法。
经过良久思索之后,高干想出一条缓兵之计。
他命人找来了甘宁。
“君愿诈降于刘俭否?”
甘宁一听,顿时愣住了。
“诈降?将军让我诈降?”
“正是!不过说是诈降,实则乃是拖延而已。”
甘宁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
“将军是欲等援军?”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