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被推开，站在门外的秦远用一米八多的高度俯视所有人，后面的包老板用将近两百几的体质蔑视所有人。
看了这些人一眼，秦远走进办公室，给秦鱼倒了一杯水，然后跟班主任老陈说：“我女儿前两天刚住院，脱离危险期后，这两天也在一直吃药，医生提醒过不能让她太劳累，我本不愿意她来学校，但她说这种考试也不难，她就随便做做前面那些题不拖班级平均分就行了，她有她的道义跟责任心，我当然会支持。至于早恋这件事，我刚刚听到了，作为父亲，我是了解她的，这样翻来覆去没看到半个优点的男孩子的确不足以让她动心，就是当朋友也不够份——我女儿选朋友一向挑剔。当然，你们会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羞辱人，万一影响这个男孩的自尊心，影响他的学业呢？我也觉得这样不好。”
对啊，本来就不对啊！
“因为这种事儿本来就该我做这个爸爸来，这么说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但凡会威胁她的，让她不好受的，作为爸爸，哪里会管其他人一家死活。”
然后他转身看了张阳妈妈一眼，说：“我认识你老公的上级，晚上跟他也有一个饭局，这顿饭吃完，希望你们的家庭会因此受到巨大的影响，然后以后都从我女儿的世界里消失。”
成年人就用成年人的规则，人在社会，解决问题也自然要很社会。
小狐狸精？呵！因为于笙以前一直被人羞辱为狐狸精，所以秦家父女对这个字眼其实相当敏感。
说完了就可以走了，秦远顺便还从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老陈手里要了几张请假单。
拿单子的时候用宽大修长的手掌在桌子上对了下纸沿，淡淡道：“我女儿最擅长的就是自习，介于她现在生病，还是在家里疗养几天比较好，如果学校里有什么事情，班主任你可以联系我，还有以后类似今天这种事情请一定要联系我。”
“毕竟我女儿一向热衷于自己解决麻烦，基本没给我机会，其实我挺喜欢来学校帮她处理麻烦的——这样我才能知道在她美好的青春岁月里到底出现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秦远就要带着秦鱼走了，两父女前后两场言论，分分钟气场两米八，让全场所有人都憋屈成了死王八。
对，惊恐如鳖。
被碾压如鳖！
不过秦远推开门的时候，秦鱼忽然说：“爸，其实这个张阳也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
啥玩意？这剧情转折？莫非真眼瞎看上那小屁孩啊？
包老板下意识看向秦鱼，出于他对这个兄弟闺女几次接触的了解，她一定要放大招了！！！
果然，秦鱼接下来幽幽说：“他虽然不说话，好像陷入情伤无法自拔，但自我进去后就发现他偷看了他的班主任桌上成绩表七次，手指还在不断计算总分跟核算题目，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争分夺秒统计学习的人，灵魂深处也一定深爱成绩。那为什么要在自己成绩大幅度考差的时候寻我谈恋爱呢？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他不是不够聪明不够努力才考这么差的，只是因为有一个春心荡漾的女孩勾引了他，害他早恋，害他学习分心，所以他才没考好，而且这个女孩最好是在上次期中考的时候考在他前面那个年级第三，这样当家长跟老师都知道的时候，年级第三肯定要被问责，也一定会受影响。责任转移，还能干掉一个强劲对手，下次考试他一定能成功考到年级第三，进步了一个排名，到时候谁还会在意他这次没考好呢？只当时一朝风水轮流转，春风得意马蹄疾咯～有了这个幌子，以后他再没考好，他那位凶悍不讲理喜欢逼逼叨叨的妈妈就有什么小狐狸精去指责，而不是去责问他。”
“所以说这人小聪明还是有的，就是错在以为全世界就他最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
“本来我不想说的，又觉得不说的话，他没准还以为自己站在智商高处傲视所有人。”
“其实我觉得他挺好笑的。”
这话是结尾，轻飘飘的，浅淡幽凉，不甚在意的模样。
其实我觉得他挺好笑的。
这句话的意境之深不亚于《大话西游》里面周星驰落寞走远的一个背影台词。
——他好像一条狗哦。
因为太自以为是了，在她眼里如同小丑。
张阳在那一刻陡然想起走廊上他按照谋算的台词告白的时候，她静静看自己的眼神到底蕴含了什么。
那眼神很清透悠远，也太过绚烂，以至于让人不敢直视。
后来仔细想，大概能品出这样一种意味。
——你继续表演，反正我有点无聊。
蔑视得无以复加！
秦远沉默了下，回头盯着那个一脸惊恐震惊的张阳好一会，面无表情转过脸，拉着秦鱼走了。
门关了，老师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比停尸房还死寂。
他们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灵魂深处的智商跟情商的碾压。
……
秦鱼是真觉得张阳这种人挺好笑的，也没把今天这种小场面放在心上，所以当迎面来着急担心得不行的李远询问的时候，她只说进去喝杯水，其余没什么。
在两个小的在前头说话的时候，包老板用胳膊肘推了下秦远，说：“老秦，你这闺女……妖孽啊。”
“妖什么？”秦远睨他。
包老板忙拍嘴巴，改口：“天才，超级天才！咱这种破县困不住她的，早早把她送好地方去吧，这么一个天才，我们包家几十代祖坟烧青烟都不出一个，哦，可能几百上千年前出过一个包拯吧，反正你老秦家出了，得培养啊！”
秦远一想起秦鱼书房那大书架跟桌子上一流水各种语言的高深书籍，什么医学什么商业什么股市什么生物养殖……他的眉目深了些。
饭局是真有，也是晚上的，秦远一开始就不准备去，是包老板的场子，但现在不一样，他打了一个电话推掉这个饭局——晾一晾那个急于在经济建设有点成绩的部门小头目。
这样的效果比单纯直说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