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很遗憾，遗憾为什么我不是一个好人，是啊，它都知道我是坏人……你养我的那十年，我装得特别好，一件坏事都不肯做，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做了，你就会很失望，我觉得这样克制一点也不困难，因为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可我也好怕，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你，你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后来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又高兴又害怕，还很懊悔。”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身边那些人。”

“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世界。”

“可我觉得在这个世界的你是最好的。”

“所以你不要变坏。”

“然后……这次轮到我跟你玩一个游戏了。”

“姐，数123。”

他笑了，虚影抬了手，手指打了一个响指。

如同那一夜，那一个世界。

他的世界。

从火海出，他坐在她身边。

山下漫无边际的漆黑。

黑暗的城镇，无光的一条街。

他那无望的世界。

她出现了，拽着他逃出来，坐在草地上跟他玩一个游戏。

1，2，3。

他的世界有了光。

而这个世界，这座死城一个个灯光起。

广场灯起，连环，绵延，建筑体一栋栋亮起灯来。

一片光海。

无人，无声息。

光落在秦鱼脸上，血水从她脸庞留下，凝聚在下巴，滴落在地上。

她仰起头，猩红如红玉的眼睛倒映了这片光海，连同苍穹之顶的星河密布都一同望尽眼里。

光，驱散一切黑暗。

那个孩子长大后的纯然一笑。

胜过万千诅咒法门。

黑袍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秦鱼已跨过黑暗。

……

还是这座城，还是那个人。

苏挽墨坐在阶梯上，把手机还给秦鱼，“他的，给你留个念想吧。”

坐在边上的秦鱼接过，淋着雨，看着它。

“我送他的，他来之后送的。”

“没想到他给了你。”

苏挽墨：“你养大的人，心眼也很多，知道我会把它留给你。”

更知道她一定会来救秦鱼。

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机关算尽。

苏挽墨略遗憾。

秦鱼看着前方。

“我其实有两个弟弟。”

“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说的是其他副本世界，苏挽墨知道。

苏挽墨：“你下次先问问年纪吧，比你小的就不要接近了，再死几个我怕你堕落成天外邪魔，接下来再有人把城市的灯闪成霓虹灯也救不了你。”

都这个时候了嘴巴还这么毒。

当年为什么会觉得你端庄柔美大气婉约？

瞎吧！！

秦鱼：“这个建议可以考虑下，但也许下次死的是姐姐或者阿姨类的呢？”

她这话是盯着苏挽墨说的。

苏挽墨面色从容，“听说人越难过的时候越喜欢开惹别人气恼殴打她的玩笑，因为每个人骨子里都有一种受虐倾向，想让人打她以消弭痛苦。”

秦鱼：“可你打不过我。”

是啊，打不过，所以怎么办呢？

苏挽墨没有办法，只能陪她在雨中坐着。

很久以后，秦鱼才低下头。

落下一滴泪。

“这么难过的事，总会过去的吧。”

苏挽墨：“时光很忙，它记不住任何人，无论你的快乐还是伤痛，最终都会过去。”

秦鱼沉默。

过去的过去了，死了的，也终究是死了。

……

联盟的人来了后，苏挽墨留在死城负责协调处理，大概要一两天的时间，但秦鱼没有留，她乘坐飞机飞到了H市，在H市郊区房子过夜。

张宇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看了看秦鱼，“待几天？还是要安排回去？”

秦鱼算了下时间。

十天，还有两天。

真快啊。

她估计连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不回去了。”

她走进院子，月色凄冷，院子芬芳依旧，她脱下外套，回头对院子里的张宇问了一句，“张宇，你年纪比我大吧。”

张宇：“？？？”

老板你中邪了吧。

秦鱼轻笑了下，转身上楼。

……

秦鱼洗完澡，穿上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房间后，把毛巾随手一扔，手腕一番，手掌中的铃铛被她放在桌子上。

“出来。”

袅袅黑烟，一缕魂影。

尹幽的魂影。

她坐在床边，懒散随意，睨着她。

“出息了，竟知道我留了一条留影。”

“你心黑歹毒，会把东西留给我？而且你最擅灵魂术，在上面附一条灵魂残影也不奇怪。”

尹幽轻笑了下，“论心黑，你也差不多，非利益目的，你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跟我说话，怎么，想让我帮你？”

秦鱼：“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肯定留了他的魂魄。”

尹幽：“你当人的魂魄是大白菜，想留就能留？”

秦鱼：“你不是一般人。”

尹幽：“没用的时候是禽兽，有用时就不是一般人，你的脸是烧饼啊，说翻就翻。”

秦鱼：“你我不同阵营，还有仇，让你凭白出手也不可能。说吧，你怎么样才肯帮忙？”

尹幽：“你把你身上的浴袍脱了。”

秦鱼：“……”

妈的，你畜生吧。

秦鱼翻了个白眼，尹幽轻笑了下，“他的魂魄，我的确留了，按照你我的交情，的确也没到那份上，交易归交易，我救他，将他庇护在我麾下，毕竟我是神明，有军团豁免之权，作为回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鱼一听她答应就松了一口气，“什么条件？”

尹幽说了一句话，秦鱼盯着她半响，答应了。

后来尹幽走了。

这次倒是真走了。

……

苏挽墨第二天联系秦鱼，“那边的人对你有些情绪。”

秦鱼：“怕我黑化啊？”

苏挽墨：“借着怕你黑化，其实是想让你交出那部分能量，有些人贪心。”

秦鱼：“你让他们找我来要，谁敢拿我就敢给，顺便现场表演一下什么叫黑化。”

苏挽墨：“正开会呢，我开的免提，他们听到了。”

秦鱼：“……”

你这套路这么这么社会这么野，也不怕遭雷劈啊。

苏挽墨挂掉了电话，秦鱼起身走到阳台，看到外面阳光粲然，大片的果园，大片的水泊，水草绵延，湖青山水色，周天满乾坤。

这样的好地方，她搬了一把椅子趴着阳台看了许久，过了一会，有些昏昏欲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见到上闻泠韫正拿一根狗尾巴草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