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宫之筠这么感慨后，忽然一愣，皱眉反省了下。
好像……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但一直这么感觉，最终一直被打脸。
莫非，这次也会？
……
无阙的局势，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危矣。
但也不是第一次被翻盘。
南宫之筠莫名其妙所想，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陡听到外面被“群殴”的山海音略一停顿了下，然后……幡然强盛。
因为这一曲。
非普通的曲。
音是山海音。
曲是……
啥玩意？这是什么曲？
其实没人认出来，只震惊于这一曲的厉害。
因它引动了山海。
雪见山的雪灵木灵力竟被抽调了！
雪见海面上的灵雾也涌动攀爬上了山体。
云聚，雄厚如巨灵，汇同琴音，跌宕，澎湃，豪迈！
直接把众人所出的乐力击溃。
为什么能击溃，这不符合常理啊，她一个元婴……
“是，她是元婴期，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比拼灵力。”
“我们，是在斗灵乐。”
“百家祭灵乐，不可敌山海。”
总算有些是明白人，这些人，看破了众人败落的本质。
这无损体面，因他们本身并非主修此道，只是惊于两件事。
1，这到底是何曲谱，竟能引山海。
2，这个青丘，太不同凡响了。
……
“《山海蝶音》”
“那不是传自圣人时代的孤本吗？”
“传说万年前它就已经失传了！”
“竟出现了……”
“竟在这青丘手中。”
“她还学会了。”
除了第一句，后面那些言语，来自于一个自称奴的老者口中。
第一句是小鸟兄说的，显然，他们两人都认出《山海蝶音》。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惊疑。
《山海蝶音》是一曲谱。
这不假。
传闻它是一音修灵谱，十分珍贵，也传闻它只是普通人间乐谱，极为难修，非超绝音感天赋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传自圣人时代，得圣人们喜欢推崇。
又因难度太高，又被列为圣人时代十大禁曲
什么东西都讲究跟传承跟本质。
譬如说，在现在众人看来，《山海蝶音》是一琴曲，疑似灵曲，但看不出来。
那意义就等同于——它是一个瓶子，具体是珍贵宫廷花瓶还是夜壶，没人能确定，但它有传承是可以肯定的，秦始皇用完汉武帝，汉武帝用完慈禧太后……
圣人所推，位于高阁。
何况它还失踪失传了。
再次出现，那给他们的感觉就十分强烈了。
“是无阙底蕴？赐予这青丘？”
“好像，这无阙的前身背景……在圣人时代……”
老者喃喃自问，小鸟兄沉吟片刻，摇摇头，“恐怕不是，真正论乐道天赋，恐怕那位方……方道友更高一些，即便她不喜此道，无阙也不至于越过她把如此珍贵的曲谱交给青丘姑娘，即便越过，也会告知，可刚刚，她跟第五道兄显然都是不知的。”
他能感觉到刚刚《山海蝶音》出的时候，哪怕方有容两人都稳住了乐力，却也有轻微的波动，这波动，其实代表了他们的情绪……其实是有惊讶的。
大概也没想到自家小师妹这般能耐。
“公子的意思是，这《山海蝶音》是她自己得到的？”
小鸟兄笑容很干净，语调温柔：“她应是阵法师，已成羽翼，很有钱呐，既有灵石开道，是何宝物拿不到呢？即便以这个理由，也顺理成章的吧。”
老者沉思片刻，认同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的主人已经提醒了不要探究，他就不必多想了，左右此时这无阙等人……还是很让人顺眼的。
……
《山海蝶音》开道，诸天音曲溃败，徒留一些想浑水摸鱼袭击无阙的招法。
可惜，禁制仍在。
他们却暴露了。
暴露了，他们心凉心惊心悸。
还好，无阙的人没什么反应。
只有曲乐。
不知何时，解疏泠等人的群魔乱舞停了，包括斐兮等人。
不是他们不想弹，而是因为他们发现在这样的山海之音下，他们不能弹。
全场都被遏制了。
端木王府中，端木绮铃脸色十分难看，正欲跟某个主子传音，却发现对方没有理会她。
而她的姐姐……早已停按了琴弦，眉目冷寂。
“姐姐，那无阙……”
对方起身了。
直接走出去。
……
“师兄，这无阙……简直太出人意料。”
藏兵谷师兄妹也在场，只是出身藏兵谷，自古兵家最忌情感，而乐的主流便是情感，是以他们不擅，十分不擅。
于是祭剑。
剑道祭完，剑气仍在。
俞径单手别剑在身后，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站在栏杆前，侧看无阙阁楼所在。
闻师妹言语后，缄默片刻，他才道：“我等来东部之前，谷主曾言，东部动乱核心在大秦无阙，而大秦无阙来日怎么出人意料都不为过，但我觉得，大秦无阙的弟子，若是这般出人意料，那就是她本人之功了。”
“师妹，你我应当明白，宗门于一个人的意义只关乎过去，无关未来。”
“而此女的未来，何其广阔。”
他从不信她所出那些阵法是走其他人脉得来的。
阵法，术法，乐修，这等引山海的霸道跟豁达心性。
资质与心性兼备，近乎完美。
综合所思，何其惊人。
……
世人明了的，心惊，世人不明的，震惊。
但无论这些人如何感慨。
方有容两人不动。
萧声依旧，箜篌依旧。
琴音尾后来。
山海聚灵川。
但雾气笼罩了大半雪见山后，在朦胧中，在那美感中。
秦鱼指尖弹转，眉宇浅淡，唇齿低低念了一句。
“山海归山海，人间归人间。”
这一句，很多人听到了，或许单人也听到了。
第五刀翎看了秦鱼一眼，萧声微转，从悠远到安抚，也是庇护。
方有容没看任何人，她依旧低着眉宇，眼底微光或许噙住了过往一段岁月。
人间红尘乱，谁人无故事呢？
所以她轻轻应了一句。
“山海可蝶舞，曲矣尽永殇否？”
为何这一句，是她认出了《山海蝶音》吗？
不是的，是因为她看到了第一只蝴蝶。
山海灵川中生出的蝴蝶。
一只，无数只，萦绕而出，蝶飞而绚烂，绚烂而唯美。
唯美而寂寞。
那样伤情。
如无边雪海。
雪会落，会融化。
但人会死。
她的心里，或许死过人。
于是心头一抹寂寞的雪，一直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