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露进来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二楼的两人，结果看他们竟然在一起看平板，一边看一边笑。
这也太清白了。
路露就正大光明的说话了：“看什么呢？这么乐。”
等路露看到他们在看两人的同人文时，哭笑不得。
路露：“我还怕你俩这么长时间不见心情不好，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在看这个啊。”
柳苇：“好玩嘛。”
陆北旌：“吃了吗？没吃让他们给你下点面吃。”
路露本来不饿，他吃饭也没正点，不过看时间也确实该吃饭了，三个人就从二楼下去，陪路露吃东西。
路露就一边吃一边关心柳苇。
“在学校怎么样啊？让老师骂了没？”
柳苇就笑着坦白：“骂了，我基础太差，缺课又多，好多课都没上，唉，天天挨骂。”
她确实缺课相当多，有很多课不是后面补课件就能补上的，少了当堂听当堂受启发的过程，自己悟是很难能悟出来的。
不过老师骂她也不是单纯只为了骂，更多的是为了吓住班上的其他学生，让他们看一看，像她这样的学生老师都照骂不误，其他的学生可不是要更认真学才行吗。
路露就说：“别生气，就当在剧组演着呢，老师骂你也不是真骂。”
柳苇点头：“我知道，拿我吓唬人呢。唉，我也是带了个坏头，我总在外面拍戏，一部接一部，让大家看就是她可以去拍戏，我们为什么不能？老师管其他人就缺少底气了，好几个人跟老师都快吵起来了。我现在回来让老师骂一骂，也是应该的。”
陆北旌：“你别入心就行。”
柳苇：“这你放心，我这点还是比较能撑的。”
柳苇的这个心态，陆北旌和路露都是真的服气。
上回暴发公关危机，陆北旌打电话安慰她，发现她最担心孔泽兰，却根本没怎么把外面的事放心上。
这份定力叫他都羡慕了。
路露认真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是真没放心上，也松了口气。
路露：“挺好的，这挺好的。”
吃完三个人又挪到楼上，路露把梁平可能要独立出去的事跟两人都提了。
柳苇吓了一大跳：“啊？为什么？”要是她能不走，她肯定不走，在公司多省心啊。梁导怎么想起要走的？
陆北旌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再说：“是不是杜海丰那边的意思？”
路露点点头：“他想捧梁平了。”
陆北旌叹气：“也该有人来挖了。他跟着我拍了这几部戏已经起来了，我就奇怪怎么没人来挖他。多好一青年导演啊，年轻，审美新，用好了能用上二三十年呢。”
柳苇想了想，有点明白，也不太明白，就问；“导演也有人捧？”
陆北旌和路露都笑起来了。
柳苇自己都明白过来了：“我说废话了，那么多名导呢——梁导已经到这个地位了吗？”
陆北旌：“差不多了，至少现在国内年轻的商业导演，他有一席之地。新一辈里，也就是他了。”
路露数了一下跟梁平差不多岁数的导演，点点头：“导演这个年龄的，他算年轻的，名气也大。”
陆北旌：“他再得几个奖，名气再打得厚一点，比我强。”
路露笑：“你不能跟导演比，导演是做菜的，你是菜，能是一回事吗。就算你是熊掌鹿茸海参鲍鱼，那也不能让人生吃，也要有一个名导来把你做成菜端到观众面前才行。”
陆北旌对她说：“所以，这一行里，导演的地位是比演员高的，你要好好尊敬梁平。”
她想起公司里的梁天南，默默点头。
《玉面狐狸》目前的反响是两极分化，喜欢的很喜欢，不喜欢的一直在骂。
孔泽兰一直在跟宣传的事，她对目前宣传公司给出的方案都不太满意，去找路露取经。
路露跟她说：“你怎么想？”
孔泽兰：“我想引导一下现在的风向。”
路露：“有什么主意没有？”
孔泽兰：“我想约两个访谈，一个放在杂志上，一个……我想让苇苇上央六，能行吗？”
路露就笑：“原来你今天是来化缘的。”
央视的资源只有他有，孔泽兰去央视估计连门都找不着。
孔泽兰求道：“大露哥，这个电影对苇苇很重要，因为她接下来至少一年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我怕到时她就是毕业了，观众也早就忘了她了。”
路露：“忘了也不怕，你要明白，她是电影演员，只要有作品，消失上几年根本不用紧张，好电影才是她立足的根本，别本末倒置把这么个好艺人再给带坏了。你小心点！”
孔泽兰连连点头：“我一定小心谨慎。”
两人说定，孔泽兰去约网媒搞采访，找宣传公司定稿，路露去敲央六的钟。
网媒的采访还没确定下来，央六先约到了。
孔泽兰也实在是服气，赶紧带着宣传稿去找路露，两人一起去拜访这个节目的导演。
导演是想把陆北旌和梁平都一网打尽的。但路露最后只说定让梁平来跟柳苇上这个节目。
导演说：“怎么了？这是不缺曝光不想上节目了？”
路露赶紧安抚：“哪儿啊！是有个问题，目前不敢让大众发现。”
导演：“大新闻？官宣啊。”
路露：“哈哈哈您可真会猜。”
导演目露精光，大笑，笑完就赶紧劝：“唉，你也别管得太严了，这男男女女，该谈就要谈。不能硬拦，拦是拦不住的。”
路露：“我这不正铺路吗。”
导演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行吧。那以后要是需要上我们节目来，你可记着我电话呢。”
路露：“忘不了，到时一定找你帮忙。”
节目是录播，有彩排，柳苇要上课，就挑周六周日的时候来。
第一次彩排不在演播室，在会议室。导演加几个工作人员，包括化妆服装，还有主持人，还有梁导，还有路露和孔泽兰，来的人很齐。
柳苇到的早，过一会儿梁导和路露就一起进来了。她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梁平今天是特意收拾过的，一见她就露出笑脸：“气色看着不错啊，学习任务不重吧。”
柳苇盯着他看，“我这边挺好的，就是梁导，您怎么气色这么差啊。”
梁平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苦笑摇头。
路露拍拍他。
彩排也就是导演把人聚一块，讲一讲这个节目的需求，要达到什么效果，再商量一下访谈的大纲。
对梁平和柳苇来说，就是跟他们商量一下什么事能谈，能聊多少，哪些是你们不想谈的，现在都说清楚。
这个碰头会开得很成功。
导演的意思是要有专业性，但气氛上还是以轻松为主，要像在家里朋友聊天那样。
来的主持有三个，全是女性。
导演让她们说一说各自的思路，其间再聊聊当天的服装、妆容、搭配，还问柳苇要不要摆上她的代言产品。
柳苇还愣了一下，小声问：“是不是可以找厂商要点赞助？”
一会议室的人都笑了。
导演接梗：“有道理。商务去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要点钱出来。”
商务本来就有这个计划，他过来就是为了谈赞助的事。当下就跟孔泽兰交换了联系方式，准备一起去找厂商化缘。
梁平出来就夸她：“长进了啊，会接话了，这个话说得很合适，气氛挺好。”
柳苇笑着说：“是吧，我也是慢慢学的。”
梁平对路露：“孩子真长大了，我这心还有点失落。”
他竟然真的眼眶有点潮。
路露知道他最近感情有点过于热烈，把他给拖走了。
柳苇坐上车对孔泽兰说：“我觉得梁导有点不舍得离开公司。”
孔泽兰点点头：“确实是，我也感觉。”
柳苇：“他必须走吗？”
孔泽兰：“他不走，那他到底算谁的人呢？杜海丰想捧的肯定是自己的导演，不是陆哥的导演。”
柳苇：“那我当时也没走啊。”她要不是出现这个危机，她也不必离开啊。
孔泽兰看了她一眼，说：“你再火上两部戏，也要走的。”
柳苇愣了一下，心里品了品这个滋味，发现她也不是不明白。
这就是庙小放不下大佛啊。
很快就到了拍摄的时候，柳苇早早赶到演播室，进化妆间让化妆师上妆。
她也自带了一个化妆师，两个化妆师商量着给她收拾。
考虑到今天导演想要的访谈气氛，妆很淡，没有用眼影和太红的口红，腮红也用得很少，头发夹直了披在背上就行。
服装考虑了很久，给她挑了一件圆领的白色衬衣，下面一条淡黄色的半裙，穿一双平底凉鞋。
她坐到沙发上，道具师在她身边放了一个橘色的抱枕，跟她说可以随手抱着或倚着。
沙发是灰色的。
过了会儿，主持人也换好衣服了，也过来坐在沙发上，两边都是工作人员围着测光、补妆、布线，两人隔半米远互相笑一笑。
导演过来看画面，让道具给柳苇换个浅蓝色的抱枕。
导演：“大热天的，换个蓝色的，看着凉快。”
梁导上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柳苇坐在灰色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天蓝色的抱枕，白衬衣淡黄色裙子，颜色对比很干净漂亮。
梁导：“搭得挺好看的。”
柳苇笑：“是吧。”
梁导因为最近有些上火，气色灰暗，导演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让给梁导换个白色的沙发。
导演：“瞅你那脸黑的，干嘛啊，酒色过度啊。”
全场大笑。
梁导站起来等道具把沙发换好，指着导演说：“对，就是昨天晚上，咱俩才一块去的，那什么来着？”
全场大笑上了一个高峰。
导演赶紧摆手嘘：“干嘛啊？瞎说，这是瞎说造谣啊！都别信！”
工作人员才不怕他呢，继续笑着做事。
白沙发推过来，梁导坐上去。
导演还有话说：“穿什么外套啊？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度啊？”
服装赶紧上去把梁导的西装外套给脱下来，挂起来拿走了。
梁导：“……”
导演：“来，给我把他那扣子解开几颗。”
化妆上去解领扣。
梁导仰着脖子：“我自己来行不行？”
化妆憋着笑：“别，我还要给你脖子补点粉底。”
化妆叫助理拿工具来给梁导扑脖子。
导演也上来，还不满意：“把他的袖子撸高点。”
又过来一个服装蹲着给梁导解袖扣，挽袖子。
导演继续皱眉。
梁导：“你还想怎么样啊？都快叫你给脱光了。”
全场继续笑。
导演：“你那表也太富贵了，换一件，拿个黑表带的表给他戴上。”
梁导：“我自己来自己来。”
导演凑过去看：“赚多少钱啊，这就戴上劳力士了，啧啧。”
梁导赶紧高声喊：“我请大家喝咖啡！”
全场表示感谢。
道具拿来一个表，竟然还是走着的，给梁导戴手腕上。
至此，导演才算满意，临走前还对梁导说：“你那打扮都不像导演，像个暴发户。咱们人民群众热爱的导演，那还是要走坚苦朴素风。”
梁导：“人民群众信吗？”
导演：“信不信也要这么塑造啊，到这里听我的！”
梁导：“听您的听您的。”
拍得很顺利，剪的也很快，她是周六周日去了两天拍好的，周三就看到了，不过题目比她想像的要吓人。
【对影视中女性形象的一次宣战，让我们来听一听梁导和柳思思是怎么想的。】
主持人说完这句话，镜头从演播室滑开，似乎是滑到了一个房间——片头是后面他们新加的！当天没这个片头。
【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主持人微笑的问梁导。
【您看，很多观众都很不理解，《玉面狐狸》这个电影，它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主旨啊。要是爱情故事呢，那最后要有爱情啊；要是报仇呢，那最后要报仇雪恨啊；要是说亲情呢，最后也要让亲人重聚；说理想呢，最后理想目标要实现啊。你看，我觉得这个电影，它好像不是上面任何一种啊】
梁导在镜头里看着真是可靠极了，充满专业人士的气质。
【我是这么想的——别的大家都看腻了吧。】他笑一下，继续说。
【《玉面狐狸》的早期剧本完成的很早也很快，但是开始拍摄后，我的主角，对，就是柳思思】他特意重读了一下这个名字。
主持人认真的点头。
【她呢，是个年轻人，很年轻，我记得她入行时才十九岁，不到二十岁，就是拍《武王传》那时。后面她接连拍的电影，几乎都是我执导的。所以她跟其他的演员不一样。】
主持人笑着问。
【哪里不一样？】
梁导叹气。
【她不怕我。她就直接跟我说，她想演得叛逆一点。】
【大家都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西游》的初始创意，其实是柳思思想的。】
【当时我们在挑剧本，但太多了，很难挑出合心意的来。】
【柳思思看了几个剧本后，自己写出了一个创意，就是挑一个人物，重新解读西游，就是从这个人物的角度去解读啊，不是原著的角度】
【这个想法很有趣，对我来说是耳目一新。我就找人创作的剧本】
【陆北旌当时也很感兴趣，他就写了《玉面狐狸》的剧本和人设，都是初期设计，后面也改了很多遍】
【《西游》和《玉面狐狸》的创意剧本其实是一起出来的，拍摄制作上也是前后脚，很多内容都是一个棚出来的】
梁导喝了口水，继续说。
【我呢，还是老思路，在塑造角色上，把玉面狐狸当成《西游》的补充去设计。如果按我原来的设计去拍，那玉面狐狸少年失父，跟孙悟空交上朋友后，好友也离开了，她去拜师，再让师父赶出山门，然后发现朋友都离开了，她就很伤心很难过，再被牛魔王骗娶，最后被孙悟空的取经团队救了】
主持人插话。
【我觉得这样拍挺好看的啊。】
梁导点头。
【是挺好看的，就是普通的商业电影套路。套一句观众的话，就是下面演什么都能猜得到】
主持人恍然大悟。
【哦，那确实是。哈哈。你看，我看爱情电影啊，女主角不管怎么倒霉啊，我都知道后面男主角会来救她。就是没有那个悬念了，我也不会真的替她担心】
梁导笑。
【观众估计这么想的也不少。套路好看，但套路太多了，就容易腻。这种情况下想拍出新意就很难。再说我是商业导演，我拍套路为的是什么，赚钱容易啊】
主持人笑着问。
【那后面柳思思是怎么说服你的？】
梁导认真的说。
【她演出来了，我一看就觉得，这样演的我没看过。我都没看过，观众肯定也没看过。不管这个电影的票房怎么样，它肯定是独树一枝的】
主持人点点头，转头问柳苇。
【思思啊，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镜头第一次切过去，柳苇坐在沙发上，抱着蓝色的抱枕，在镜头里笑得很美。
柳苇笑着说。
【我就想，梁导要骂死我了。】
这里适时的插了一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