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要趁早，这是一句真理啊。
像杜海丰杜老板那样的，早早就跑了，跑在最高点，当时所有接盘的人都是求着他接的盘，个个都对他感激涕零。
这说明在高点抛盘才是高手的玩法，像现在人人都要跑了再抛不抛不出去了。
柳苇听孔泽兰说，越听越替《二朗神传》这个电影感到为难。
现在是所有人都想跑，但没有一个人说话能算数了。
以前那是有杜海丰在，他是最大的投资人，他说话就是一言堂。
等他跑了以后，就形成了破窗效应。跟他一起的投资人虽然不懂电影，但他们会看风向，一见杜海丰跑，就都陆陆续续的跑了。
这就造成现在《二郎神传》已经有了小几百号投资人，虽然其中大概以地域和投资渠道，投资公司勉强分成了几大帮，但事实上还是谁都不听谁的，大家彼此之间也缺乏信任。
电影的好坏已经不重要，电影是不是还要上映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想跑。
是少赚一点就跑，还是少亏一点再跑，这个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孔泽兰摇头：“所以现在这个电影什么时候上映真说不好。上映了还要给院线分钱啊，都在忙着吵架呢。”
这里头最可惜的应该就是万岩了。
虽然他可能不够敬业，但这其实是行业现状啊，再说是他公司带坏了他，不是他本人不知道努力，他其实也挺努力的，努力跑商务，全年没有一天在休息，葡萄糖也没少吊，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人气太虚了，到现在一件作品都没有，最有可能出作品的电影还成了这样。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跑不掉的。
虽然他已经离开剧组，开始跑其他的商务了，什么综艺啊，代言啊，在别的电影里打酱油啊，等等。
可他也不敢跟这个电影切割得太清楚。
因为这个电影上就挂着他的名字，他是躲不开的。
他的粉丝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因为有恋情这个大瓜，粉丝群被分裂了，一部分真粉脱粉了，一部分真粉在闹脾气，只有一小搓头脑清醒，似乎发现不对的，一直在催电影赶紧上映。
被其他粉黑说是想用上映来冲绯闻。
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但柳苇觉得，他的粉丝应该是发现这个电影有猫腻，很可能会成为毁灭他的一颗巨雷。
唉，一声叹息。
除了这些人之外，陆北旌的陆家粉和柳苇的粉在这段时间意外的平静。
那种风波在外，我自奎然不动的气势，充满大将之风！
柳苇：“怎么这么安静？我毕业后没消息，粉丝们不着急吗？”
孔泽兰：“公司说过你进组了。粉丝们很懂事，他们对你有信心。”
这个信心是她从出道以来打下的好成绩给粉丝的。
她的粉丝都相信，自家蒸主只要进组就必是好剧本好戏！肯定会是一个大制作！
所以他们很淡定，一点都不着急。
《二郎神传》闹上天，他们都没有被影响，天天拿小狐狸的表情包说话。
陆家粉也是一样。何况现在柳苇离开公司了——孔泽兰这么说：“你走了之后，陆哥的粉就安静多了，一半是因为心腹大患走了，另一半是他们怕他们闹起来，陆哥会心情不好，会影响他，就很安静。”
柳苇小声问：“他们还没发现我跟陆哥进了一个组。”
孔泽兰也小声说：“没有。不过快了，《燕燕》的招商会开过了，等物料一出来，就瞒不住了。”
柳苇吃惊：“这么快就开始宣传了？”
孔泽兰：“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大的宣传啊，但广告片可能会在十月份就拍，最晚十一月份播出吧，这个戏是明天的开年大戏，明年二三月份就会上了，央一和央八。”
柳苇的心突然就跳得高了：“这么快！”
孔泽兰赶紧安慰她：“也不算太快，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我听费老师说，你们拍得挺顺利的。”
她已经有日子没这么紧张过了，突然还有点不太适应。
回家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三天，她一大早就带着咖啡蛋糕去看路露。
之所以要早上去是因为她知道上午路露一般会在公司看文件签字，下午才会去应酬。
她到之前先打了电话，到了之后长驱直入，跟回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陌生——还是有点陌生的，所以她走得很快。
助理跟在后面给大家发蛋糕和三明治。
她亲手提着给路露和秘书小姐姐的蛋糕和咖啡上楼。
秘书小姐姐就在电梯口等她，见到她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你进去吧，在等着你呢。”
柳苇走到办公室门口，本想可爱巴叽的伸头看路露一眼，结果就看到他坐在办公椅上，半躺着正在养神，瞬间心疼了。
她放轻脚步进去，走近就更能看出来了，脸色很差，最近应该很忙，没少熬夜。
她轻轻敲敲桌子。
路露睁着眯瞪眼抬头一看，马上笑着说：“回来了？这是放出来了？在里头苦不苦？”
她说：“我和陆哥在里头都挺好的。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最近熬了不少夜吧？很辛苦？陆哥都进组了，你又忙什么呢？”
路露轻轻一笑，拉着她去沙发那边坐下。
秘书小姐姐把蛋糕和三明治送了进来，没送咖啡，送了椰子水。
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路露看了看蛋糕和三明治，挑了一个吃，一边说：“没什么。就是杜海丰那边现在喜欢叫我出去，不是想挖我，就是想维持一下关系。《西游》拍完后，《玉面狐狸》不是他的主演，《二郎神传》也完蛋了，他跟老陆的关系就这么断了，现在老陆又进了组，一年不出来。他也听到风声了，怕老陆回去拍电视剧。”
柳苇懂了：“哦，是万岩不行了，他又回来想捡回陆哥了？”
路露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毕竟都在一个圈里，也不好得罪他，他叫，我就要去，要给他这个面子。也没有多辛苦，就是那些人玩得疯，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只会喝酒跳舞。”
柳苇：“你别跟着他们学坏了。”
路露笑不可抑，这才是家人呢，瞧这小脸皱的。
“我没事，他们不敢闹我，我现在都跟杜海丰坐一起，大小也算个人物了，都是看他们闹。”他说。
“那行吧。”柳苇勉强的点了点头。打定主意回去就给陆北旌告状！她说的不管用，让他来管。
路露又问了问在剧组的事，结果就听到了她这回放假出来的原因，这三明治就吃不下去了。
——*的。
幸好王导记人情，没让这孩子自己瞎扛。
路露听她说话，知道她是没放心上的，就说：“这种事哪里都有，没事，以后见得多了，就只跟自己习惯的导演合作就行，这种不认识不熟的以后不拍他的戏就行了。”
柳苇点头：“肯定不拍啊，我又不傻。这人大概也不想再找我拍戏。”这明摆着得罪人嘛。
路露就笑，想了想，觉得她只见过梁平和王导这两个导演，可能觉得导演都是好人，都对演员特别友善。
他说：“未必，这个人可能以后还会找你，因为他不觉得他得罪你了。”
柳苇疑惑：“啊？”
他说：“导演看演员，有天然的地位差别，他就是会觉得能随意摆布你。演员在剧组是底层，只有大火的那些才会被捧着，除大火的之外，全是底层。连工作人员都不太把演员当成一回事。”
他冰冷的说：“演员是重金租来的工具。他觉得他找你拍戏是给你机会，你不要这个机会是你不识相没眼光。哪怕老陆都现在这个地位了，找上来的导演也不会觉得自己用不了他。”
【重金】
【租来的】
她听出来了。
所以不必珍惜，要使劲用才能回本。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代了，剧组的意外还是层出不穷。明明现在不是好莱坞黄金时代了。但事实上没有差别的，现在依然是工业电影时代。
剧组里导演和工作人员都是稳定的，甚至连群演都可能是固定的，唯有演员，他们是被【租来的他们来往于各个剧组之间，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剧组，所以剧组也不会对他们有感情，一个灯光师可能在剧组已经有十年八年了，可一个演员可能只有两三个月的情分，谁重谁轻呢。
——要怎么才能物超所值？
一般人听到这个说法，可能会以为是让演员好好演，剧或电影播出后赚大钱。
事实上不是。
物超所值的意思是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用上。
为什么梁导和王导都爱排夜戏？是他们不觉得累吗？
不是，是因为他们也不知不觉中这样使用演员了。
为什么很多综艺三更半夜敲门把明星叫起来做游戏？
因为花了那么多钱，租你两天三天，怎么能不用够本？
为什么现在还有剧组出安全问题？
因为演员进组买了保险，再费心去搞安全设施不是浪费成本吗？反正不用剧组赔钱。就是剧组赔，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掏钱。
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路露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走出保护圈，开始去接触别的导演、别的剧组了。
她必须提高警惕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