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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玫瑰花

把日常过成剧本杀 老天鹅啊 2776 2024-06-05 12:18:24

这得是什么怪物。

我更加确信,当我为“在一些小事上赢过涵涵”而沾沾自喜时,涵涵说不定正在心里觉得我傻逼。

*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番翻天覆地的话,竟然是在闲聊时聊出来的呢?

要不是聊小说聊着聊着扯出这一段,估计到公司倒闭我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虽然陈先生说得对,我就算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但至少可以早做心理准备。

说来也可笑——我紧张兮兮地做了一年老师,才刚因为龙同学找到了一点“可能我可以成为一个好老师”的自信,陈先生就告诉我在教培行业只当老师做不久;我试图在十八楼找出路,才刚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培公众号运营为目标,陈先生就告诉我他自己都打算跳槽跑路了。

更可怕的是涵涵对这一切的看法,几乎让我有大厦将倾之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末世吧。

虽然我妈老说,如果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老家在正规学校当老师。

但我知道,她一开始之所以同意我去大城市,也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人要往高处走,她其实很希望我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她也必然以自己的女儿在大城市为荣,因为她的同事们知道我在N市后,都会恭维说“你家宝儿真有出息”。

这话谁不爱听呢。

妈妈本人是个很勇敢又很坚强的人,所以对我的要求当然也就会高一些。

我记得03年非典时,我才二年级。当时听说有医护去疫区支援,我就跟她说“妈妈你可千万别去啊”,她可以轻轻松松地说出“哪有什么去不去的,安排到谁头上谁就得上,要是谁怕谁就能不去,那还不乱了套了”这样的话来。

她对我的要求也是这样。

可以失败,但不能放弃;可以沮丧,但不能哭。

我从小就不敢在她面前哭,因为每次她都会用更凶的语气硬生生把我的眼泪骂回去。

包括高三时,我老挨她的骂其实也不是因为天天考倒数第一,而是因为总是垮着张脸,看起来窝窝囊囊的。

但说实在的,这种铁血教育并没有让我成为一个更加坚强的人,反而把我唯一的宣泄口堵住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父母都是教育艺术家,我知道她已经教给了我很多让我受益终身的东西。

比如考英语四六级时,别人觉得自己过不了就索性不去考,我会觉得这是一种逃避行为并硬着头皮上战场,没想到最后竟合格了。

比如当初给新梦想投简历,我一看其他人全是一本、研究生,就知道自己没戏。就算后来他们打电话让我去面试,我也觉得只是让我去凑人头而已。

但因为从小受我妈高压教育,这种时候我就算紧张到想吐,也绝不会选择退缩。

结果我也忘了我面试那天说了啥,面试官们在那“哈哈哈”笑个不停,然后我就通过了。

所以说这一年来我是有点沾沾自喜的。

我在家乡名声不错,我和一群一本毕业生甚至研究生一起工作、拿同样的工资,说话也越来越有底气,终于有了点大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我,除了会教书,会写点教培公众号文章以外,什么都不会。

如果有一天这个行业不稳定了,不景气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还能继续留在大城市吗?

我要以失败者的身份回到妈妈面前吗?

我会……重新变回那个紧紧受制于人的孩子吗?

陈先生好像也发现自己三两句话把我说抑郁了。而他这人真是典型的,只要别人一不痛快,他立马就笑眯眯的了。

他也不看货架了,就只看着我:“有这么愁吗?”

我说:“还好吧,毕竟这么大的一个行业,要凉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凉了的。”

陈先生说:“是的,可能得一年两年。”

我终于忍不住了,叫道:“陈先生!”

他回应我:“小王八!”

*

之后我们一路逛到果蔬区,这就更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除了以前陪我妈逛超市时会往这个区域跑以外,基本跟这里绝缘。

陈先生依旧看起来很行家的样子,在蔬菜堆中挑挑拣拣:“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菜,顺便一起买了我帮你拎回去。”

我说:“不了不了,我一般是网上下单直接让超市外卖到家。”

他回头看看我,又转回去看菜:“工资不高,日子倒过得很奢侈。”

我说:“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菜价正常该是多少,所以看网上的价格也就不觉得心疼。会贵很多吗?”

“还好,但反正对我来说能去超市就不会从网上买。”他说,“那你既不出门买东西,又没什么朋友,平时除了上班就一直在家里吗?”

我说:“是啊,除了工作我一般也不太想出门。硕硕也是——我们俩在家一般各玩各的。”

他耸耸肩:“那怪不得你沦落到要靠剧本杀找灵感。”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正常在超市这种地方,应该也不会找到什么灵感吧?”

他说:“你问得真巧。你瞄一眼三点钟方向,我已经观察了半天了。”

我茫然地扭头向右看去。

我看到一个农民工模样、指甲里满是泥土的男人,在仔细地挑选牛油果。

我一下子看愣了神,因为牛油果这种精致女孩才吃的食物,和这位农民工大哥一比较,就好像应该来自两个世界一样。

我和硕硕也就是图新鲜买过一个,挺贵的。

而且可能我们吃的方式有问题,最后是一人一半就着酸奶硬生生咽下去的。

那这位大哥买了牛油果是打算做什么呢?是要自己享用吗?还是送给别的什么人?

正在这时,大哥似乎意识到了我的视线,黝黑的脸一红,匆匆把牛油果放下,又去了别的区域。

陈先生“啪”得一巴掌打在自己眼睛上:“我说瞄一眼,你懂什么叫瞄一眼吗?”

我连声道:“抱歉抱歉,把你的素材吓跑了。”

*

所以写文的谁还不这样呢,都爱贼眉鼠眼四下乱瞄。

超市是个十分日常的地方,即便是这里也有非日常的事情在发生着。

那位大哥或许是想尝试一下自己从未吃过、又总在网上看人吃的食物,这是他对生活的热爱;或许,他在追求某个女孩子,正绞尽脑汁琢磨着送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是他对爱情的向往;又或者,他是想买来做给自己的妻子尝尝,那样的话即便发现一点也不好吃,他的妻子一定也会很开心。

如果不是陈先生提醒我,那我的眼睛永远也不会看到这类场景——大概这就是只写“现实类”小说的人对美好事物的敏感度吧。

我想,像这样的人写的小说,得有多温柔啊。

*

那天晚上,老天很给面子地下了场小雨,然后雨停了,广场上就吹起了习习凉风。

我和陈先生把在超市买的东西存在了寄存柜,然后在广场上走了走。

因为晚风舒适,这天新街广场上十分热闹。

小朋友们的电动卡丁车闪着彩灯驶过,远处的老头老太太随着音乐跳起华尔兹,小情侣买下猫儿状的发箍,站在五颜六色的水果摊前借景自拍。

今天的陈先生坚持了一天没有抽烟,一直处在空调中也没怎么出汗,所以空气里除了甜甜的果香,还有陈先生惯用的洗衣液香气。

我们俩一高一矮地趴在广场边的栏杆上,无声地看景想事,几乎臻入化境。

直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哥抱着一大把玫瑰花经过,口齿不清地问我们:“要买朵花吗?”

我忙道:“不用了,谢谢。”

我说完才发现这个小哥好像有一点智力方面的障碍。

他流着点口水,却很明显大大地笑着说:“好的。祝你们幸福!”

我愣了一下,陈先生已经掏出手机叫住他:“等等小哥,买两枝。”

于是我看着卖花小哥欢天喜地地亮出二维码,陈先生付出了他今天的第一笔支出。

小哥走后,陈先生递了一枝玫瑰给我,自己也留了一枝。

我说:“不好意思啊,明明说今天的花销都由我来付的。”

他说:“没事,祝人幸福的花,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我拿着花笑笑:“今天谢谢你了,陈先生。”

他也重新趴回栏杆上:“你别忘了,你可是花了钱的。”

“我知道,”我说,“但是我下单时,没想到你服务质量这么高。”

包括一段忠告,一个看世界的新角度,一朵代表幸福的花。

还有一位让人不得不心生爱慕的先生。

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久久地盯着他的侧脸,就像十年前对学神那样。

这一次,我又将要喜欢多久呢?

正在此时,“叮”得一声,我和陈先生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是来自思思的聊天消息:下周一下午三点剧本杀,老地方,原班人马!

我一愣:“原班人马?碧莲和阿奇还能来吗?”

陈先生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有什么不能来的。捉奸可是个长战线的事情,他们俩最近肯定比较低调,种猪暂时很难抓住把柄,自然就更不会让他们察觉到。他们可能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了吧,但其实,现在我们在他们的上一层。”

他这声“我们”听得我有些激动,就好像这场现实版剧本杀,终于也有我的戏份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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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更一章日常篇,就可以开第三场剧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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