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彩排当天,万幸的,顾夜宁熟识且交好的练习生,以及《七宗罪》组的组员们,都没有染上流感,或者因为身体不适感冒发烧。
大家在各式各样预防疾病的药品,和保健品、补充药剂的支援下,还算生龙活虎地进行日常排练,一遍遍将原本的舞台排练至尽善尽美,还能抽空拍摄其余的广告和花絮物料,以及最重要的,乐队排练。
好在乐曲的难度不大,节目组也不会强求他们完成度过高,达到专业水准,因此虽然能够感觉到压力,但这种程度的压力,不说已经逐渐学会排解和遗忘的顾夜宁,连组内的林柏悦、李湛等人,也能够克服。
与此同时,节目组特地为他们定制的油画框,和《七宗罪》组之前与道具组商定的各色道具,也已经准备好了。
彩排日,顾夜宁在后台的储物间看到了这些一看就需要花点时间准备的物品。
尤其那副巨大的镂空油画框。
没有摆放在储物间,是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工作人员们不得不花费了点时间,利用搬运工具,将其运送至录制中心。
也因此,《七宗罪》组因为布景过大,需要时间布景,特地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彩排,同时次日的二公舞台,也负责压大轴。
对此组员们都因为这个安排跃跃欲试起来。顾夜宁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一公舞台,他所在的《爱盲》组同样是最后一个登台。
不过这个巨大的画框,吸引了包括他在内所有练习生的注意力,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伸手摸一摸,碰一碰,再感叹一句“啊还以为是真的呢”。
因为尺寸太大,又是表演用,它并不是一般情况下由木质,或者合成材料制作,而是完完全全的塑料制品——只不过灯光一打,加上油画框上装裱的华丽繁复的花纹,加流畅美感的雕琢线条,唬人是足够了。
就连顾夜宁,走近了画框仔细打量,也并没觉得这相较于传统油画框而言轻极了的塑料质地“假画框”,看起来有一丝半点的劣质。
顾夜宁满意地在画框前驻足,仰着头脑内了一下他们正式舞台,精致妆造后的开场画面,满心期待。
“也希望粉丝都会喜欢啊。”他喃喃自语着说。
其他组开始彩排的时候,顾夜宁在后台换上了这次《七宗罪》组的服装。
因为是彩排,并不带妆,所以他们原本计划的,七宗罪代表“动物”的皮肤彩绘暂且不会有化妆师绘制在脸上,但另一方面,因为彩排结束,有乐队物料任务的练习生们还需要额外进行录制,所以整个组只有顾夜宁化了妆。
虽然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底妆,并不算太正式。
此时谢逅换好了衣服,正冲着顾夜宁走过来,长身玉立。
这次的服装师,对所谓“七宗罪”似乎有自己的理解。原本他们所有人的衣着主色调,都是黑色,这点在男团的团体舞台上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屡见不鲜——
毕竟黑色大概率会显得统一且高级,并且相较于其他颜色,它更显瘦,能够让表演时身体的线条更好看。
但另一方面,纯粹的黑色又会显得颜色单一,甚至过于普通甚至朴素,所以男团的造型师会在此基础上设计不尽相同的装饰,在领口、衣襟或者袖边,也搭配不同风格的花纹,但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
浮夸。
顾夜宁的目光落在对方胸口,一大块铂金色,以枝叶状装饰环绕的蓝紫色宝石徽章,看起来沉甸甸地挂在谢逅的左胸口,细看去,立体逼真,并且比想象中大上许多,顾夜宁伸手和自己的手掌比了比,居然有自己大半个手掌那么大。
他犹豫着问谢逅:“……重不重?”
谢逅皱了皱眉:“当然不。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华丽,很精致,实际上都是塑料仿造的,否则——”他点了点自己胸口位置的那块布料,“这个地方会因为重量整个坠下去,布料会揪起来,表演的时候也会显得很难看。”
谢逅的衣着是立领,在喉结部位稍稍往下的位置,系上了最高的一颗金色纽扣,遮掩住了大半的脖颈,两侧的衣料上镶嵌着细碎的小钻,繁枝细节,但看起来只显得奢侈,倒并不算琐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夜宁身上:“别说我了,倒是你这一身,我还真没想到。”
顾夜宁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笑着说:“确实挺华丽的。”
他的两侧耳垂上,左右各自镶嵌着一颗成年人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珍珠。珍珠雪白圆润地缀在顾夜宁的耳侧,光彩柔美,为他增加了几分纯洁的美感。
但顾夜宁的发色本身却是金属质地的银灰,攻击性略强,虽然今天不会特地做造型,但搭配耳环和一身黑色舞台装,又莫名其妙增添了几分妖异。
“这么大这么圆的珍珠,一般连女团上舞台也不会戴,容易显得喧宾夺主,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耳朵上去,不过你戴倒是……”谢逅抬起手,也跟着用指腹拨弄了一下顾夜宁的珍珠耳环,“唔,还挺合适的——我是说还凑合。”
他欲盖弥彰补充了一句。
顾夜宁早就习惯了在他的掩饰里提取关键词,只觉得被碰到耳饰感觉有些痒,于是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解释说:“看起来只是大颗的珍珠,其实上边还镶嵌着金色的花纹,不过我的头发遮得差不多了,不如这东西显眼。”
他指的是自己领口往下位置,挂着的那只十字架项链。
这条项链并不是对称的设计,向左侧斜上方歪斜,造型花哨的不规则粗款链条上,镶嵌着细细密密的银色碎钻。
下方悬挂的银白色十字架,四角优雅上翘,风格华贵:十字的边缘和夹角部分,嵌饰都是金黄色与橘红色的大块珠宝,中心位亦然,这精致的雕琢,看得人眼花缭乱。
其实它当然不是真实的珠宝打造,和谢逅的那块徽章一样,都只是小商品市场出产的仿制品,几十块都嫌贵——
因为是特别的设计,造型师用一个曲别针,从后方将这个十字架吊坠别在了顾夜宁的衣服上,以免在激烈舞蹈的时候吊坠飞起来影响视觉效果,甚至直接砸在顾夜宁的脸上。
谢逅倒是对这个看起来颇有点宗教意味的十字架毫无兴趣,他们都知道,造型师做出这些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设计,只不过是为了让服化道配得上《七宗罪》这么大的题材罢了。
归根结底,最后撑不撑的起来,还要看他们自己的舞台表现,和妆造消化度。
“你这个腰带,看起来勒得慌。”谢逅又说。
他评价里的“腰带”,说实话不如说是“束腰”来的更合适,让顾夜宁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的黑色舞台装,领口不像谢逅那样,是竖领的设计风格,反而是和十字架项链一样,呈现出完全不对称的V字形,从脖颈一直开到胸口。
衣服内里虽然有内搭,但是内搭的背心同样是V领,并且是材质轻薄,半透不透的那种,只能确保顾夜宁不会因为舞台上过大的动作而走光,其余的……什么也遮不住。
顾夜宁在穿上之后,当下决定明天正式舞台再跟霍弋借点胸贴用用,上次对方借给他的那种,比他自己后来买的好用。
——而领口开的这么大,腰部却又显得尤其神秘保守。
设计成枝叶与蔓藤造型的腰带,正牢牢卡在他浑身上下最细的腰部,因为已经有了胸口华丽的十字架项链装饰,因此束腰并没有再在其中镂空位置嵌入色彩斑斓的宝石,给了顾夜宁一些喘息的空间。
“因为不是真正的腰带那种布料的材质,有点硬,所以卡在腰上,的确有点不舒服,而且因为不是那种能够圆润包裹身体的类型,所以动作大了还会往下滑一点,硌到我的胯骨。”
顾夜宁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一下自己腰部的所谓“束腰”,怪不得之前来给他们量尺寸的时候,反复拉尺测量了顾夜宁的腰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这个腰围,还挺小的。”谢逅看了又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给了这样干巴巴的评价。
“嗯,六十多吧。”顾夜宁说,以他的身高和肩宽来说,这个腰围的确在男性中算是非常罕见的细窄了,即使是对于需要变成纸片人的男爱豆来说,也是还不错的程度。
尤其是,这套服装领口洞开,肩部还特地加了垫肩,刚才他在镜子前照了照。
非常夸张的宽肩窄腰长腿,他自己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陆陆续续换好了服装,正往他们的方向而来的其他组员,目光落在代表“贪婪”的石琛身上。
大概是因为主题“贪婪”的缘故,石琛浑身可以称得上“珠光宝气”。幸亏他外貌实在清淡干净,即使是这样肩饰缀满了流苏,胸口还挂着奢华浮夸的大宝石项链的风格,也并不显得过分惊悚,反而给石琛寡淡的气场增添了几分绚烂气势。
甚至他的左手中指上,还戴了个硕大的,看起来像是绣球花一般的戒指,由粉色、黄色和蓝色拼缀而成,中间佐以金色的衔接。
顾夜宁伸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石琛干脆把戒指拿下来给他们欣赏。
这戒指轻飘飘的,仔细看去,完全是彩色塑料拼接起来的劣质品,但考虑到表演的时候,这戒指还得被丢出去,只有这种程度才不会让人觉得心疼。
“我们看起来好有钱啊。”齐继也跟了过来,由衷地感叹,“要是这些珠宝首饰都是真的该多好,会显得我们都是富人阶级。”
谢逅平静地说:“我本来就是富人阶级。”
齐继:“……”
齐继敢怒不敢言,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待他怒了一下之后,很自然地转过身打量顾夜宁。作为顾夜宁忠实的,甚至不屑于掩饰的颜粉和实力粉,齐继总是能在顾夜宁身上找到许许多多粉丝都未必能够发现的细节。
比如现在,他盯着顾夜宁的腰带,一路往下,看他的裤子,再看靴子。
绑带的长靴,将小腿妥帖地包裹在内,扎起的绳结,仔细看才能发现,居然是偏暗的红色。
“宁哥,你这一身好色情。”
顾夜宁:“……”
这次换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了。
但怒了一下之后,他伸出手,学着以往谢逅对付齐继的招数,卡着对方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箍了过来。齐继一边求饶,一边侧着头,腾出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又去碰顾夜宁的耳饰。
“这个珍珠虽然是假的,但是颜色好漂亮,好清纯,但你这一身的打扮又显得好不保守哦。胸口明明挂着有宗教性质的十字架项链,应该很庄严肃穆的,但是这个配饰特别华丽,加上你的V领……”齐继左思右想,最后一拍手大彻大悟,“懂了,又纯又欲。”
顾夜宁:“……你别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用这种粉丝才喜欢吹彩虹屁的形容词来夸奖,他不仅是一整张脸,包括浑身都隐约开始发烫,特别是其他组的练习生走周围经过,若有若无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熟了。
齐继没继续说下去,倒是霍弋过来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了:“不对,明明是又野又纯又欲。夜宁不愧是成年人爱豆,就是要走这个风格。”
顾夜宁:“好了,你们都别说了。”
《七宗罪》组的造型,不出意外的又引来了大量的旁观,甚至比古风造型的主唱和舞蹈组的风格更吸引人,大概是他们身上搭配的配饰实在过于夸张繁复了一些,彰显着浓厚的异域色彩。
顾夜宁几人穿过走廊的时候,还能听见练习生们彼此煞有介事的科普:
“这个应该是巴洛克时期的饰品设计风格,那种极尽华丽的浪漫主义风格色彩,色彩很多,宫廷感很重……”
这种对话也就算了,当不知道哪个练习生在看到他之后,脱口而出的那句“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引起了一阵堪称哄闹的大笑。
那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十七世纪油画,许多人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佩戴黄与蓝交错颜色头巾的少女耳下缀着大颗的珍珠耳环,冲着人们回眸看来,惊鸿一瞥。
再看顾夜宁,同样是面色平静,气质温和,但天生美貌,拥有掩饰不住的强烈视觉效果,简直是黑夜中的明灯。
越看越觉得相似。
待走了一段路,顾夜宁已经变成了组员们口中“戴珍珠耳环的少年”了。
——随便吧,怎样都好,反正大家也就是口嗨。
顾夜宁叹着气再次扶了扶自己卡在腰胯的腰饰,幸亏只需要在今天彩排,和明天正式舞台的时候这样穿搭,他觉得等正式演出结束,他的胯部上估计要留下反复被这东西撞击留下的痕迹了。
很影响自己的舞台发挥,必须要尽力无视才行。
他们抵达演出现场的时候,恰好轮到了黎昼和管风弦所在的《怎么办》组表演。
色彩异常明亮的舞台上,每个人都穿戴得颜色和谐又精致,正用几乎没怎么降调的原调,在唱这首活泼甜蜜的女团歌曲。
顾夜宁找了个位置坐下,待表演结束,轮到了舞台下导师们的评价环节。
因为明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导师们在这种时候继续挑刺或者训斥,显然起不到该有的效果,只能打击练习生的自信心,再加上祝鸿因病并不在,所以气氛非常和谐。
他看了一会儿,跟着舞台上尽力表现“漂亮”的熟人们的模样笑了起来。黎昼也就算了,管风弦平日是很少笑的,现在不仅要努力笑,还要笑得灿烂活泼,的确难为他了,幸亏后者长相出众,哪怕皮笑肉不笑,也能被包装成“含蓄”。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搭在了顾夜宁的肩上。顾夜宁回头看去,发现是《想对你说的是》组的练习生们来了,大大咧咧伸手触碰他的当然是贺天心。
对方的四个耳洞上都镶嵌着闪闪发亮的银色细环,因为他等会儿也要登台录制乐队物料,因此眉毛画浓,修容也做了,那股子痞气压根隐藏不住,已经从浴袍风的黑色长外套,和脸上耳朵上钉钉挂挂的饰品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哎呀,没吓到你。”贺天心做了个歪嘴笑的表情。
“好帅。”坐在隔壁的隔壁,齐继小声感叹。
顾夜宁:“……”
他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又不小心把内心话说出来的齐继抱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贺天心没听见齐继的夸赞,歪着头看了看顾夜宁,随即伸出一只戴了三个银色戒指的手,用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顾夜宁耳朵上的珍珠。和所有人一样,对这个珍珠的存在很感兴趣,只夸奖说:“这种珍珠很衬你。”
顾夜宁:“谢谢?”
贺天心又笑:“下次想看你戴那种带茎叶的红玫瑰花的耳饰,穿那样的衣服也行,应该也很适合你。”
顾夜宁思索了一下,虽然没试过,但他对这种耳饰并不排斥。
“——你让下,挡着我的路了。”贺天心身后的人不耐烦地说。
明烨恰好排在后边一个跟着过来,他和贺天心的舞台装都是长款的设计,但是贺天心的“浴袍风”穿搭,是只有腰部松松系带,内里还有其他搭配的性感味,明烨的长外套却是偏向于不规则意味的军装款式。
但因为都进行了改良,因此两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如出一辙的酷炫狂霸拽。
顾夜宁的视线,被明烨左耳朵上挂着的那个显眼的大耳环吸引了过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明烨戴这么明显的配饰:这个一般情况下女性更喜欢给自己搭配,在脸侧随着动作左右摇晃,增添风情味儿的,足有6cm6cm尺寸的银色夸张单边耳环,就在明烨的耳朵下方晃晃悠悠。
增添了一股奇特的异域风情。
顾夜宁回忆起高中时期,班上女生有时候会交流的一些二次元的手机游戏里的某些男性角色,好像会在某些照片里出现类似的打扮。
明烨的脸很适合,他虽然是土生土长,连田地都没怎么见过的城市男孩,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野生犬类的气息。
注意到顾夜宁看过去,明烨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把目光转开了。
“明天明烨戴耳环的这一边,造型师姐姐说要给他搞上侧剃。”贺天心也跟着顾夜宁一起扭头看去,随即笑着解释,“他现在没有妆,造型也没做,但是自己看这个耳环戴起来不错,就立刻出来臭美了。”
明烨大怒,从身后用力推了一把贺天心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当着夜宁的面让你不好意思了。”贺天心扶着椅背站稳了身子,冲顾夜宁挤眉弄眼,“未成年人,理解一下,在你面前特别好强爱面子。”
明烨一边说着“我听见了”一边又推了贺天心一把。
“好了夜宁,你别只看他,也看看我,我的造型也挺好看的。”贺天心只是笑,扳着顾夜宁的脑袋,将他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方向。
顾夜宁说:“你的唇环换了新的?”
贺天心一愣:“你看的出来?”
顾夜宁:“……还挺明显的。原来的那个上边没有这个小爱心的图案吧?”
他印象里,贺天心时不时会戴的唇环是干净的银色素环,因此在贺天心出现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短暂的被对方下唇的新饰品吸引了过去。
那个小爱心中央,甚至还嵌入了一枚极小的,浅粉色的爱心。
贺天心笑着说:“除了你,谁都没看出来呢,亏我还尽力跟大家暗示了半天。我想着明天的舞台主题毕竟是要说真心话嘛,大家虽然穿的都一副要去打群架的样子,但是这样小小的细节,可能会让粉丝觉得我很可爱也说不定呢。”
顾夜宁说:“你本来就很可爱,不需要这个小爱心也可爱。”
他是认真的。
贺天心的外貌乍一看,给人一种冰镇的龙舌兰酒一般辛辣的滋味,似乎入口后会因为过于强劲甚至微苦的口感,连带着喉咙口都镀上一层焦灼意味。但实际上接触这个人,才会发现对方更像是大杯温热的珍珠奶茶,半糖的程度,不甜不腻,口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妥帖。
贺天心:“……”他想说什么,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明烨:“……”他也想说什么,但胸口有点堵得慌,所以也说不出话来。
真诚直接是必杀技,说话的人心无旁骛,但顾夜宁这么直接夸人太少见了,猛一听还是觉得罕见。
半晌,在诡异的,突兀的沉默里,齐继讷讷地打破了气氛,习以为常地救场:“那我呢?”
顾夜宁:“你也可爱。”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顾夜宁在黑暗中看着一个组一个组的练习生们登上舞台,原本还是瞪大了眼睛仔细围观的状态,随着时间流逝,坐在暖洋洋的座位上,他逐渐开始打瞌睡。
幸亏在他彻底闭上眼睛要睡着之前,被身边的谢逅拍醒了。
“快到我们了,起来吧。”谢逅在黑暗里说。
顾夜宁站起身,想要像以往那样稍微舒展一下四肢,却在伸开双手的瞬间,又被腰部的配饰卡了一下。
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扭曲了一瞬,然后伸手再次将其扶正,注意到舞台上,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后边忙碌着,将那个极高的油画框,通过搬运架将他们的油画框运送至舞台正中央。
那副巨大的金色油画框,即使这样远远的看过去,也已经足够华丽。
他们开场的台阶也已经通过搬运车运送上来,安置在油画框后方,顾夜宁几人登上舞台去跟随道具组的工作人员调整站位的时候,听见台下的练习生们,发出了夸张的感叹声。
随即PD沈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耳畔。
“七宗罪组,你们看起来要给我们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顾夜宁冷不丁被夸,连忙转过身去冲台下鞠躬,这下不仅是沈廉,连他旁边坐着的其他导师也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夜宁,你这个造型好适合你。”徐若瑾丝毫不掩饰被顾夜宁造型的惊艳。
顾夜宁连忙又冲她鞠躬。
“真的好漂亮,就算是祝鸿导师在这里,也会因为太合适你,还有你们组说不出任何抱怨挑剔的话的。”徐若瑾真挚地继续说,“幸亏我带了手机,刚才已经给你拍了好多张照片,到时候你们这期节目播出,我要发到我的微博上。”
“若瑾,这是节目组不允许的。”白肃笑着提醒。
徐若瑾象征性地抱怨了几句,插科打诨,让原本因为最后一个出场而沉闷到昏昏欲睡的环境,立刻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顾夜宁和导师们又寒暄客套了几句,重新转回正在安排走位的队友们身边。
相比于他们测量高度的那种只是承担“拍照站高”任务的台阶,这样的道具台阶显然稳定许多,也漂亮许多。
灰白色的台阶一共有三层,顶层已经被放置上了一把宫廷风的扶手椅,白与金色为主基调的华丽椅子,谢逅看起来非常满意,他几步踏上台阶,二话不说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双手往扶手上一搭,扬起下巴。
虽然还没有舞台灯光,也没有妆造,但这模样已经尽显“傲慢”风范。
顾夜宁在他下首位置站好,按照他们原本商定好的站位。
下方台阶前,横据着一张长方形桌子。左侧摆放着一把椅子,霍弋已经在自己的道具椅子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一手捏着叉子,一手好奇地把玩节目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静物写生用水果。
桌子右侧的石琛则双手撑在桌面,正弯腰眯眼,竭力试着透过暗淡的灯光,查看摆放在自己面前花花绿绿的钞票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货币。
正中间的齐继代表着“色欲”,没有道具,但他的穿着,的确如当初所说,比他们大部分人都少一些——譬如露出了大半锁骨的方形领口,在腰部和背部镂空的设计,据说正式舞台的时候,化妆师除了要在他的身上绘制代表“色欲”的动物图案,还要额外添加一些嘴唇。
来代表所谓的吻痕。
对此,已经成年的齐继接受度良好,甚至跃跃欲试。
他们一组七人,恰巧完美地被硕大的油画框框定在内,还有可以自由舒展的空间。
再搭配每个人黑衣黑裤,加以华丽珠宝的衬托,和下方木质镶金的长桌,即使谢逅坐在最上方,也不会让整个画面显得头重脚轻。
顾夜宁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隔壁的林柏悦。
林柏悦也恰好冲他看来。
要演绎“暴怒”的林柏悦,胸口往下,腰腹部正中,装饰着一整个红宝石与金拼凑的珠宝,中间还镶嵌着一块人物浮雕,腕上和脖子上也有同色系的饰品。
两人对视一眼。
林柏悦羞涩一笑,用口型说:“你真好看。”
顾夜宁已经对此免疫,但还是借由商业互吹的模式,也笑着用口型真诚地夸奖回去:“你也很好看。”
下方半坐半躺,横据在一整个台阶上的李湛,抬起头看了看他们。
半晌笑着举起大拇指,冲自己珍贵的队友们认真点了个赞。
即使彩排还没开始,他们却觉得自己俨然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