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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汉侯 来自远方 6687 2024-07-29 10:25:10

新帝登基,诸侯王入长安朝见, 是高祖时就定下的规矩。

鉴于各王国路途远近, 以及诸侯王实力强弱, 朝见的队伍大多会错开时间,很少碰到一起。

刘彻有心彰显武威, 提前派人往各王国宣旨,并一度推迟演武时间,甚至许先到的诸侯王延迟归国, 就为刘氏诸王能够齐聚京城, 共同参与这场盛事。

通过这次朝见, 也能看出诸王对新帝的态度。

远在边陲的代王接到旨意就动身,属于最先到达的一批。

距离更近的淮南王却以各种借口拖延, 迟迟不肯动身, 使得淮南国的队伍落后诸王, 姗姗来迟不说, 更是最后一个抵达,难免让刘彻心中不悦。

思及七国之乱时, 淮南王一度想要跟随起兵, 天子的不悦很快燃成怒火。

直接表现为, 各王国队伍抵达后, 诸王都是隔日受到召见, 而淮南王入京数日,迟迟不见宫中来人,只能在下榻处等待, 引来各种猜疑甚至是看好戏的目光。

面对这种处境,刘安暗道失策。

无奈他错估少帝的性情,错已铸成,想要补救却无良法。没人乐于帮他出面,甚至连他的兄弟和侄子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不愿代为讲情。

这让刘安很是恼火,差点维持不住儒雅宽厚的表象。

相比之下,随同入京的王女刘陵蒙窦太后召见,得以出入长乐宫,借机献上道家典籍,并且凭借极佳的口才,给王太后和阳信公主留下不错的印象。

倒是皇后陈娇面上带笑,态度中始终透出一抹疏离。

刘陵试了几次,始终无法如打动阳信一般,获取陈娇的信任,这让她感到挫败,又有些不服气。

究其原因,陈娇得窦太后提点,又知刘彻对淮南王的态度,和刘陵相交,仅维持面上过得去,对方想要再近一步,立刻会被挡回去。

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无从下手,淮南王催得又急,刘陵不得不放弃,转向王太后和阳信。

比起窦太后和陈娇,从天子母姊入手,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可惜她不在长安,淮南王早年埋下的钉子也被拔除,消息不够灵通,根本不晓得天家母子、姊弟之间早存裂痕。

如果知晓,她绝不会和王太后及阳信走得如此之近,不惜送出重礼,请她们在天子面前讲情,禀明淮南王绝无不敬之意。

“父王好读书鼓琴,研学老庄,国事尽托于相,无意政军之事。此次来迟,实因途中遇大雨,有乡里遇灾,父王心生怜悯,下令停车相助,方才拖延时日。”刘陵一边说,一边推出两只精美的漆盒,盒中装有镶嵌珍珠的金钗,以及价值千金的玉璧。

王太后知晓她的意图,也对玉璧很是动心。无奈母子间的关系不比早年,这份厚礼委实有些烫手。

阳信同样清楚,收礼就得办事。但经过献美之事,在天子面前,她说话的分量渐轻,别说渔阳,甚至连三公主都比不上。

见王太后和阳信迟迟不肯点头,刘陵心生猜疑,以为是对方贪心不足,嫌自己礼送得太轻,正要开口再言,王太后却堵住她的话,礼物原封退回,更借口精神困乏,命宦者礼送她出殿。

刘陵走出殿门,心中满怀猜测,联系王太后前后的态度,突然有了答案。

“难怪了。”

如果王太后和天子不和,母子间存在裂痕,此事自然无法帮忙。

想到这里,刘陵眸光微闪,既为功夫白做感到懊恼,也开始认真思量,究竟该如何补救,才能将事情圆回来。

想想窦太后和陈娇的态度,刘陵不由得心头发沉。

离开淮南国之前,她和淮南王都是信心满满。结果到了长安,四处碰壁,一切都超出掌控。想要真正达成所愿,远比想象中困难。

不过,事情越难,才越有成功的价值。

刘陵步下石阶,行动间脊背挺直,然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上挑的眼尾,因笑容翘起的饱满红唇,无不流淌出一股妩媚的味道。

长乐宫内,窦太后挥退宦者,让陈娇靠到近前。

“天子怎么说?”

“陛下说,会将演武讲于我听。”陈娇靠在榻边,指尖擦过玉制的简页,双眸微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窦太后许久没出声,掌心摩挲着陈娇的发顶,如她幼时一般。

殿中寂静良久,才响起窦太后的声音:“娇娇,尽快生个孩子。”

“大母?”陈娇抬起头,低声道,“是否太早?”

外戚的势力本就让天子忌惮,何况刘彻年纪尚轻,这时有了长子,还是出自陈娇,实是祸福难料。

“天子肖似先帝,却又不类。”窦太后沉声道,“娇娇,不想落得薄氏的下场,就尽快生个孩子,无论皇子公主。”

“大母,这事我会考量。”陈娇靠向窦太后,话锋一转,道,“待到明岁,宫内该进些家人子。年岁大的宫人放出去,也能彰显天子仁德。”

“真心之言?”

“真心。”

窦太后拂过陈娇的发,笑着点了点头。

“娇娇长大了。”

“大母说过,想在宫里活下去,想要过得好,必须给自己留条退路。”

话音落下,陈娇捧起玉简,道:“我给大母读书吧?”

“好。”

窦太后躺回榻上,合上双眼。

陈娇展开简册,柔和的声音流淌在殿内,带着独特的韵律,娓娓动听。

刘陵自宫内铩羽而归,淮南王成了诸侯王间的笑话,只能按下所有心思,老实呆在居处,以免出门碰到熟人,惹上一肚子气。

长安官员固然不能给他气受,刘氏诸王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就如之前上表,请朝廷重置献费,收回盐矿之利的代王,此刻就很不受待见。

置献费是高祖之法,没什么好说的。盐利也能商量,毕竟手里有盐场的诸侯王属于小部分。但将矿利归于朝廷,就涉及到大多数诸侯王的钱袋,不是一般的惹人嫌。

不客气点讲,代王这封上表,无异于当着刘氏诸王的面掀桌,而且掀翻不算,还抄起桌板兜头盖脸一顿拍。凡是被波及到的,无不鼻青脸肿,掉几颗大牙都不稀奇。

碍于当时的形势,刘氏诸王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打开钱袋。

然而,主动给钱和被动割肉完全是两个概念。

正因如此,代王入京之后,老实得不能再老实,遇人就陪笑脸,还是没少被人鼻孔喷气。尤其是辈分高的几个诸侯王,喷气不算,就差抄起拐杖给他一顿好打。

代王的委屈,刘彻全部看在眼里。

鉴于这种主动背锅的精神,天子下令,在代国内建马场和畜场,从长安送去织工,手把手教会羊毛纺线,禽绒制衣物被褥之法。

这些方法都是由边郡献上,且附有赵嘉之名。

考工室制出成品,不仅实用,样式更为精美。

丞相卫绾得宫内赏赐,看到其中之利,不顾“垂垂老矣”的人设,当日就请见天子,言此物保暖,冬日可取代兽皮葛麻。经商队市出,亦能获取不菲利润。

至于原料出产,卫丞相表示,汉家少地放牧,北边不是有大片的草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锋刀所指皆为隶臣!”

天予当取,天不予,就发兵去夺!

总之,干死匈奴,打通商路,顺便把草场抢过来,让归降的胡人为汉朝放牧!

卫绾的奏请已经很不客气,窦婴和直不疑更是强硬。

“顺者圈为牛羊;逆者如杀犬屠狼!”

君臣保持一致,这次演武就是讯号。

一为彰显武威,让诸侯王老实些,为进一步收权朝廷释放讯号;其二,就是要考察国内军队,以待他日出兵草原,抽调最强者,几波干死匈奴!

对此,魏悦和李当户都有猜测,赵嘉也有所察觉。反倒是少骑营,一心想要和边军掰腕子,除了平阳侯曹时,从上至下,基本摒弃外物,一门心思加码训练。

临到演武日,武帝御驾出宫,太仆公孙贺亲自为天子驭车。

刘氏诸王的车驾排成长龙,轮声辘辘,旗帜招展。

驭马的国官俱着甲胄,同行护卫皆为昂藏大汉,披挂全甲,骑高头大马。

队伍行过城内,百姓夹道。

手持长戟的汉军立在道路两侧,天子车驾行经,“陛下千秋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刘彻安坐车内,一身黑色衮服,冕冠垂下旒珠,腰侧佩有宝剑,气势犹如山岳。

车轮压过土路,车架微微晃动,旒珠轻声撞击,遮去天子年轻英俊的面容,仅现出刚毅的下颌,以及缚于颌下的系带。

“陛下,将出城门。”

公孙贺扬起长鞭,同色骏马加快速度。

队伍行出城门,路旁早有骑士等候。

“往林苑。”

“敬诺!”

演武之地定在长安郊外,距边军和少骑营地不远。

早在两月之前,演武场就被包围起来,平整出大片草地,并为步骑比武设置障碍,立起靶子。

演武场北侧立有高台,为天子、刘氏诸王及长安贵人观看操演之处。

沿校场东西两侧,每隔百米立有木架,架上支起皮鼓,身材壮硕的军伍手持木锤,以鼓声传达号令。鼓外另有旗架,军伍立在其上,以旗帜指引和变换队列。

此外,号角、木哨和圆鼓都将用于各军指挥,一切的一切,只为能在演武中取胜,拔得头筹。

天子及诸王车驾抵达,沿木梯登上高台。

参与演武的边军、少骑营和王国军队皆于校场列阵。

其中,黑甲黑盔,连兵器都是黑色的边军最为醒目。除队列整齐,行动恍如一人之外,萦绕周身的煞气,足以令人侧目。

鼓声起,数万人同时以长兵顿地,吼出高昂的战意。

“战!”

三鼓之后,步卒列阵,在行进间变换阵列,盾手在前,枪矛兵在后,弓箭手位于最后,刀牌手隐于其间。

依旗兵号令,各支队伍列成长阵,捉对开始厮杀。

汉时演武,绝非队形操练即罢,无论骑兵还是步卒都将全力拼杀。

这样的演武,必然会出现死伤。但正是实打实的对战,才能展示出军队真正的实力。

演武场南侧立有一座高塔,塔上插有汉旗,最先夺旗奉于御前者,即为最终胜者。

木塔四周围有大片树木,并有暗藏的陷阱。军伍想要成功夺旗,除了要战胜对手,更要避开所有陷阱。

赵嘉率领步卒,魏悦和李当户各领骑兵,自演武开始,就如虎扑羊群,不顾一切向前冲锋。

盾兵的本职是为防守,但采取赵嘉的训练方式,加上对武器的改进,硬生生将兵种带上另一条路,点出完全相反的技能:进攻!

百余壮汉组成盾墙,无视飞来的箭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协调性齐头并进,猛冲向对面的王国军队。

冲到近前,盾兵齐声高喝,未如预料般掩护枪矛兵和刀牌手击敌,而是继续加速,以盾牌乃至自身为武器,硬生生撞开对手防线,撕开一条缺口。

枪矛兵紧随而至,借长兵优势,挑飞对面的盾手和枪兵;刀牌手互相配合,寻找缺口,直扑对方的弓箭手。

边军弓手拉开弓弦,目标却不是对战的步卒,而是位于步卒两侧骑兵。箭雨覆盖,确保一个都不放过。

灭掉第一支王国军队,边军全靠步卒,骑兵压根没有动手。包括追袭残兵,都是步卒代劳,而且还是披着全身甲的盾手!

背着大盾,两条腿追四条腿,尽管没能实现反超,却能在奔跑中投出短枪,将残兵击落马背。

此情此景,简直不可思议,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

饶是刘彻早听过禀报,知晓边军的训练和作战方式,此刻也不由得呼吸加重。遑论之前被蒙在鼓里的刘氏诸王。

除了身处边陲,对边军有一定了解的代王,余者都是满面震惊。

震惊于这样一群人形兵器,震惊于视为精锐的王国军队,一个照面就被砍瓜切菜,全无还手之力!

地一百六十二章

刘氏诸王皆知边军勇猛,凶狠犹如虎狼。

如若不然, 也无法守卫边陲, 挡住匈奴南下的铁蹄, 更不会一度深入草原,灭杀胡骑, 屠灭胡部。

可再强也该有个限度。

如眼前这般,步卒扛旗怼全军,怼赢不说, 还要追袭。最要命的是, 两条腿追四条腿, 竟然完成全歼!

眼睁睁看着最后几名王国骑兵被短矛击落,有一个还是被木盾拍飞, 不提被灭全军的淮南王, 在场的诸侯王有一个算一个, 表情都是万分精彩。

骑兵未动, 步卒以少胜多,演武初始就来一场全歼, 强到如此地步, 是当真不打算讲道理, 一心一意浪上天, 和太阳肩并肩?

事实上, 边军初战对上淮南国军,完全不是巧合。

刘彻早对淮南王不满,在演武开始之前, 即命公孙贺做出安排。

哪怕是为天子的面子,边军和少骑也不会开始就对上,首先迎战的对手,必然都是王国军队。

既然如此,战哪国不是战。

以边军的强悍,必能重挫淮南王带来的精锐,给对方以震慑,同时为天子出口气。

让刘彻和公孙贺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边军的战斗力。

在诸国之中,实力位于上游的淮南国军,遇上边军,竟然不是一合之敌。基本是照面就被揍趴,揍趴不算更被全灭。

算一算时间,从战鼓响起,到最后一个淮南精锐倒下,有没有半个时辰?

刘彻谨记景帝的教导,登基之初,权力尚未归于中央,无论心中想什么,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再加上占了便宜,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其余诸侯王就没这份顾忌。

之前看不惯刘安假好文辞,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刘氏诸王,齐刷刷转头看过来,表情正经诠释出“呵呵”二字。

这就是淮南国精锐?

貌似有点弱啊。

闻淮南王好文辞鼓乐,不理军政,一切尽托于国相,倒也不稀奇。

淮南国相无能啊。

几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清晰传入刘安耳中。

刘安心中恼火,却不能当场发作。

淮南国军败得太快,他的面子几乎是被甩在地上踩。可出言讽刺的同为诸侯王,地位权势不亚于他,真要当场撕破脸皮,自己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唯有将这口恶气咽下,日后再做计较。

恼怒之余,刘安也不免怀疑,难道自己手中的军队真弱到如此地步?不过随着演武继续,刘安的疑惑很快打消。

淮南国军的确挡不住边军,其他王国军队不也一样?

之前嘲笑他的几个,手中精锐撞上边军,一样被砍瓜切菜,手起刀落,利落收拾。

目睹一支接一支王国军队被掀翻,刘安的心情发生转变,竟诡异地生出一种快感。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倒霉不如众倒霉。

一样被掀翻,一样都是垃圾,来啊,彼此嘲笑,互相伤害啊!

不提刘安诡异的心理,眼见手下精锐陆续落败,边军仍是步卒扛鼎,骑兵别说冲锋,连箭壶都是满的,刘氏诸王表情复杂,心中滋味难言。尤其是经历过七国之乱的诸王,这一刻感触更深。

年轻的天子远比想象中睿智,于帝王心术之上,同样半点不弱,尽得先帝真传。通过这场演武,无非是要彰显武威,震慑诸王。

而淮南王自作聪明,主动做了出头椽子,成为儆猴的那只鸡。

今日之前,或许还有人对朝廷不满,暗中怀揣想法。

今日过后,凡是心怀鬼蜮者,必然要仔细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同天子抗衡。凶神恶煞一般的边军,势必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刘氏诸王各怀心思,心情实难平静。

场内的战斗仍在继续。

灭掉淮南国军之后,赵嘉率领步卒,一鼓作气,陆续又掀翻三支王国精锐。

边军势如破竹,不断向前,掀翻一个又一个,半点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也让对手喘口气的意思。

总之,在鼓声未停之前,就要继续进攻,铲飞对手,一个个掀翻在地,拍扁算完。

这样凶猛的势头,迫使演武规则发生变化。王国军队不想迅速出局,被迫联合到一起,共同组成防线,抵御对方的进攻。

好虎难架群狼。

一倍的兵力挡不住,两倍三倍也不是对手,换成五倍六倍,乃至七倍八倍呢?

指挥王国军队的将领摒弃不和,很快将兵力集结到一处。

盾兵直接排成三列,弓箭手超过五千人,长戟、长矛、长枪密集排布,刀牌手伺机而动,更有骑兵和战车拱卫两侧,冲锋在前。

一切只为拦住边军,让这头打疯的猛虎慢下速度。也为向天子证明,王国精锐绝非弱到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宰割。

鉴于王国军队自行联合,场外的战鼓和旗帜尽数失去作用。双方对战全靠号角、圆鼓以及跑动的飞骑传达命令,实行调度。

汉军没有弱者。

王国精锐陆续落败,并未让余者胆丧,反而激起惊人战意,势要和边军一较高下。

其中,以江都王刘非的军队实力最强。

早在景帝年间,江都王就率王国军队平叛,击败吴国军队,立下赫赫战斗。

因刘非本人好武,有勇力,王国精锐都是身高达到七尺五以上的猛士,全身披挂重甲,持长兵,擅骑射,擅驭战车。

战车存在不少缺点,尤其是在冲锋时无法调头,很容易造成损失,经过战场考验,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刘非却逆时代而行,手下聚集不少能人,对战车加以改装,车轮两侧固定尖刺利刃,车轴以铁加固,在冲阵时,一字排开,利用得好,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站车之后紧随骑兵。

刘非手中有铁矿,骑兵俱着重甲,战马的额头和两侧也包覆护甲。列阵时,车攻马同,马壮人强,甫一亮相,就予人震撼之感,

赵嘉骑在马上,望向对面的战阵,不禁肃然。

就甲胄和兵器而言,刘非的军队更接近重甲骑兵。观阵列气势,已经接近云中骑和上郡骑兵,将少骑甩在身后。

这是一支经历过战火和杀戮的军队。

每一名兵卒都称得上是精锐!

赵嘉本以为演武最后,将是边军和少骑营争攀高塔,夺取汉旗。江都军的出现,让他的想法发生改变。

尚武的时代,以武威慑服四夷,让诸番邦在弓弦下瑟瑟发抖。凭刀剑开拓疆域的王朝,身为汉高祖的子孙,又岂会全是弱者。

见更多王国军队向对面集结,明显要共同对战边军,赵嘉深吸一口气,解下身上的号角,放在嘴边吹响。

苍凉的号角声随风传出,响彻整座校场。

冲锋的边军开始减慢速度,直至全部停住。

盾兵依旧在前,只是和之前不同,彼此不再有间隔,木盾边缘相接,以肩抵在盾后,组成一面牢不可破的盾墙。

长戟兵、长枪兵和长矛兵在盾后列阵,枪矛如林,闪烁冰冷寒光。

弓箭手重组阵列,长刀还鞘,强弓在手,弓弦瞬间拉满。

之前一直未动的边骑,终于在步卒两侧出现。黑甲黑兵,彷如大团的黑云,煞气腾腾,欲将吞噬天地万物。

肃杀之气在空气中蔓延。

高台之上,天子和诸侯王皆屏息凝神。刘非和刘寄几人不顾仪态,直接站起身,冲到高台边缘,只为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是边军和王国精锐的对抗,又怎言不是天子和诸侯王的角力。

边军和王国军队各自列阵,就数量而言,王国军队占据绝对优势。然而,对比双方气势,除了称得上精锐的江都军,在边军面前,多数王国军队近乎成了杂兵。

曹时拉住缰绳,吹响号角。

同在场内的韩嫣抄起军旗,率领少骑营向边军靠拢。

对于这种变化,无论王国军队还是边军,都是早有准备。

少骑营是天子亲军,以目前的形势,无论如何都将放弃争锋,同边军并肩作战,不可能站在王国军队一边。

“战!”

双方列阵,同时以长兵顿地,发出虎吼。

场内号角声再起,场外的战鼓已无调度之用,此刻隆隆作响,尽为壮彼此声势。

木塔上的汉旗似被遗忘。

此时此刻,无论边军少骑还是王国精锐,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对手打垮,彻底予以歼灭!

“杀!”

杀声起,汉军之威,气冲霄汉。

“冲锋!”

江都国相亲自指挥,战车排成长龙,驭车的甲士挥动缰绳,控制车驾向前。高近两米的车轮压过地面,连同土里的石块一同碾得粉碎。

站车之后,王国骑兵快速集结,数量接近两万。

虎率群羊,亦能屠狼。

在江都军的带领下,各王国军队凝聚出从未有过的气势,战意升腾,气势惊人。如果先前还被视为杂兵,这一刻终于挣脱禁锢,有了精锐该有的样子。

王国军队气势汹汹,依靠数量优势,正面直袭而来。

魏悦和李当户同时长刀出鞘,单臂高举,猛然向下一挥。

黑甲骑兵列阵向前,手持长兵,以双腿控马,速度由慢及快。

冲锋中,队率背负的战旗猎猎作响。骑兵紧随战旗指引,横起长枪,枪尖反射寒光。

黑云近前,杀意弥漫。

三千骑,似从尸山血海中冲出的三千凶兽,张开巨口,亮出獠牙,要将猎物撕得粉碎。

咚、咚、咚!

战鼓一阵急似一阵。

边骑同战车越来越近,在相接的一刻,突然间分开,仿如巨浪分涌。

战马在奔驰中跃起,从侧面掠过战车,熟练避开尖刺。马上骑兵横托枪矛,车上的甲士遭枪杆重击,站立不稳,接连倒飞出去。

草原上的丁零最擅驾驭大车。

边军同匈奴作战,没少同丁零的战车遭遇。针对车阵,无论云中骑还是上郡骑兵,早有应对之法。纵使江都国的战车经过改装,照样非边骑之敌。

呜——

号角声再起。

边骑越过战车,冲向王国骑兵。

曹时和韩嫣率少骑从侧面进攻,扑向位于骑兵之后的步卒战阵。

赵嘉没有一同冲锋,而是号令步卒列成方阵,以哨音为指引,从容逼近敌阵。

王国军队超过四万,边军满打满算不过四千。加上少骑,将将超过一万。这样的数量对比,注定骑兵只能冲散对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歼灭。

唯有准确调动步卒,才能断绝对手所有生路。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有被冲散的王国军队陷入混乱。

如果时间充裕,指挥的国官或许能重组阵列。只可惜,战机稍纵即逝,赵嘉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既能击溃,就勿要阵前留手。

如能全歼,万不可纵虎归山。

这是边军同匈奴作战,用鲜血和生命获取的经验和教训。哪怕仅是一场演武,也当竭尽全力,将对手彻底败于马下。

“列阵,冲锋!”

赵嘉策动缰绳,率先杀入乱军。

步卒放开速度,冲进乱军之中,如猛虎下山,挥舞着利刃,凶狠冲向对手,誓要将眼前之敌尽数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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