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逢霞区, 明彰大厦。
母星六大区中,皇宫所在的首都区顾名思义,自然是全球、乃至全帝国和象限的政治中心;
为纪念大帝所设立的眠宵花区是神秘的朝拜之所, “神赐之地”;
兰卡姆多湾区和梅子岛区山清水秀, 都是旅游度假胜地;
冥山区拥有全球最为密集的港口、船坞、空轨, 一方面是重要的物流集散中心, 另一方面也比母星的其他地方都要混乱;
至于皇后长大的仙逢霞区,和她本人一样,是个浪漫而多情的地方, 也是母星上的文化中心。
裴桉导演常驻的第一影视基地,驻扎着众多名流的明彰大厦, 都位于此。
明彰大厦高达一千四百米, 由著名慈善家、艺术家李明彰老先生投资建成。
楼顶的设计收拢成郁金香的形状, 也被仙逢霞区的人们称为郁金香楼。
这儿终年灯火通明,幕墙由智能玻璃板构成,既显得通透明亮, 容天纳地, 又不会暴露其中办公者的隐私。
201层, “银河芬芳”工作室。
“银河芬芳”是母星最知名的模特公司, 横跨从走秀、到封面、到广告各种业务,旗下模特风格多样, 业务能力一流。
它的金字招牌, 正是帝国知名的顶级超模,达茜·肯。
这位有着“Teenager Dream”之称的达茜小姐刚刚在197层的摄影棚结束工作, 明艳动人的脸庞没有一丝倦色, 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 尚未敛去拍摄时的气场, 回办公室的路仍像在走T台。
她本身就高挑,再加上高跟鞋,个子娇小的助理不得不踮起脚才能为她披上外套。
达茜低头查看PADD的消息,助理抱着她的东西飞快地动着嘴皮,说着今天接下来的安排。
经过悬浮着的“银河芬芳”几个字招牌时,达茜突然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助理:“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即便已经为她工作好几年了,助理在如此近距离看见达茜的脸庞时,仍然会为那种摄人心魄的美丽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很好啊……怎么了?”
很少有人知道,达茜不仅是“银河芬芳”的王牌员工,同时也是它真正的幕后老板。
在人类迈入大宇宙时代之前,银河系便是他们所能够探知的全部疆域,也代表着古时候的人类对群星的无限向往。
直至今日,在人类的脚印已经踏上其他象限乃至深空的同时,“银河”一词依然是想到就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柔乡。
助理下意识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想改名吗?”
达茜抿起带着妆容的、鲜红的唇。
这位帝国顶流女明星笑起来眼眸中凝聚整个宇宙的璀璨星光,然而她不笑的时候,那种美丽则透出一种冰刃般的锋利来。
助理大气都不敢喘,直至几秒钟后,达茜冲她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办公室的门在验证了达茜的身份后自动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粉色玫瑰。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玫瑰,每一朵上都闪烁着淡淡金光,而这些细小的光芒都是洒下的真正金箔。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价格不菲,但它们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那些昂贵的金箔。
“哇……”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小助理还是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大门在她们身后闭合,达茜甩掉高跟鞋,涂着淡紫色指甲油的双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走到办公桌前。
她低头轻轻嗅了嗅粉玫瑰,因那额外添加的香水而非花朵本身的香味不易察觉地皱起眉。
达茜撩起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珍珠耳坠因手指的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美人配玫瑰,这绝对是一幅诸多摄影师打破了头也要抢着以最佳机位记录下来的时刻。
达茜快速拨开娇嫩的花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动作让她的手上沾满了金粉。
很快,她在玫瑰深处发现了一张卡片。
正面有一行字:
「致我辛苦工作的美人。」
背面是龙飞凤舞的落款:
——谢狄川。
她走到落地窗旁,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城市,白昼霓虹不减,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渺小如蚁群。
她打开腕机,拨通一个没有备注的通讯频段。
那边像是正在等她的通话似的,响了两秒钟就接了。
达茜绽开比拍摄时更生动的笑靥:“殿下。”
谢狄川的声音从腕机另一头传来:“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上午的刚结束,下午还有一场慈善拍卖会。”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带有香味的小纸片,“殿下怎么突然有兴致送花?”
“说的好像我以前没送过似的。”谢狄川佯怒,“当然是为了犒劳一下我的美人儿。怎么样,这个颜色喜欢吗?可是从克罗诺斯星系特意订来的。”
“当然。”她弯起眼睛,“很美,谢谢殿下。”
“再美,也美不过你啊。”
“殿下还是那么会说话。”
“拍卖会结束还有其他的安排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
一条文字消息出现在腕机上。
达茜点开,细长的眉蹙起:“抱歉,殿下,今天不行,晚上要出发去NN-36星系参加一个模特节。”
谢狄川的声音有些失望:“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达茜带上了些哄孩子的口吻,“到时候我一回来,就立刻去见殿下,好不好?”
“行吧,那你可要给我带伴手礼回来。”
达茜答非所问:“殿下会为我们的见面准备什么惊喜吗?”
“当然。”谢狄川低低地笑了笑:“那可是……你想象不到的惊喜。”
达茜也低头笑了,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俏和羞涩,比桌上沾着露水的金光的玫瑰还要动人。
然而那笑意仅仅流于表面,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她松开手,卡片掉在了脚边。
*
首都区,皇宫。
谢狄川挂断通讯,向后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
过了会儿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星期呢。
他晃了晃头,清空乱七八糟的想法。
从自己的府邸到母亲的住所要经过太子的鎏宫,谢狄川从飞行车的窗户朝外远远看了一眼。
和他、其他王公贵族富丽堂皇的宅第不同,兄长这儿永远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亮眼的色彩,实在不像个该被前呼后拥的皇子的居处。
三皇子派系的蔡沛白曾讽刺道,简直像个陵园。
话虽然难听,但谢狄川在笑骂过后,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他大哥一直都是这么死气沉沉的,比父皇更像暮年。
他自然不会有去顺路拜访一下谢恺尘的打算,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眼线说,太子在这儿养着灵宠的时候,经常会传来小家伙清脆的鸣叫声,连鎏宫外面都听得到,仿佛把这座“坟墓”都变活了。
那只漂亮的金色鸟儿他也见过,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若不是兄长看得太紧,对所有觊觎者一视同仁得虎视眈眈,他都想弄来玩一玩儿。
但现在小鸟不见了。
于是鎏宫和太子重又变得死寂。
多年来,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一直此消彼长。
半年前谢恺尘的失踪,对太子势力造成了毁灭性打击,谢狄川的民调一度高达九成。
谁也没想到谢恺尘能在那种毁灭性的境地起死回生。
他毫发无损归来,带着一只爆红帝国的小奶啾,不仅获得了皇帝的信任,更是让千千万万曾经质疑他精神力稳定性的民众消除了疑虑。
无论是太子的名头,还是全宇宙唯一的S级,都是谢狄川无法撼动的优势。
同时,那只天真可爱的小鸟儿大大拉高了谢恺尘的国民好感度,这些都让三皇子的派系开始动摇。
如今太子因丢失的灵宠失魂落魄,前几日又一次精神力暴走摧毁了训练场,皇宫里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对于谢狄川而言不可不谓天赐良机。
他从小就是个擅长抓住机会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皇帝对幼年丧母的太子充满愧疚的童年,攀上任何可能迅速出头。
总有一天,他会让冷寂的鎏宫,彻底变为墓地。
谢狄川收回目光,操纵飞行车的面板驶向前方。
自去年老皇帝的病情加重之后,王妃便搬离了帝寝,住进了别院。
谢狄川在湖畔找到母亲时,后者正在阳伞下同几位贵族夫人喝下午茶。
夫人们见三皇子到来,客套地夸了几句殿下一表人才势不可挡,很有眼力见地离开。
谢狄川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去,听见母亲放下白瓷的茶具,语气淡淡:“以后,别再那么大张旗鼓地给那个艳星送花了。”
谢狄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对达茜·肯的喜爱虽然也没刻意遮掩,但也不至于上午心血来潮送个花,下午就被母亲知道了。
身边有“眼睛”,这是他早就清楚的事;但“眼睛”的速度仍让他始料未及。
他转过头,捏了捏拳:“她不是艳星,是正经的——”
“坐吧。”王妃并没有兴趣了解达茜·肯是个怎样的人,也没看向自己的儿子,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你还小,喜欢玩也正常。不过,得明白什么才是正事。”
谢狄川在她旁边坐下,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他没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当然会有下一句。
“今天晚上我为你约见了卡洛斯上将的孙女。”王妃说。
谢狄川一愣。
这可不是简单见个面,显然代表了联姻之意。
他见过卡洛斯上将的孙女,那个木偶一样的女孩儿没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他皱起眉:“我以为我们在军部还是稳操胜券的,毕竟有褚聿元帅,有凯恩,还有……”
母亲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乔拣这次复职给军部带来多大震动吗?你知道他在军部的威信有多高吗?你知道名义上的军衔任然是少将,但实权呢?”
清雅淡然的王妃鲜少会发出如此连珠炮式的质问。
谢狄川乖乖闭嘴。
王妃的视线落回瓷碟里的精致甜点:“我们已经错过了艾丽娅·奥斯汀这枚棋子,你还想再错过一个吗?”
“我……”
“你应该感谢凯恩,是他跟我提起卡洛斯有意向介绍孙女和二皇子认识。”
谢狄川讶异地挑起眉,语气充满不屑:“上将想把孙女嫁给谢鸣风那个没用的残废?”
王妃不咸不淡瞟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你二哥真的像看起来那样没有任何威胁性。”
谢狄川想起近来大哥状态不好,的确分了许多工作给老二。
谢鸣风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些核心的Z务,没想到处理得都还不错,得到内阁的夸奖。
有些人韬光养晦二十年,在这种时候不声不响冒出了尖儿。
“但凡他是皇子,但凡他是陛下的孩子,就永远不会‘没用’。”王妃道,“你也长大了,该到了权衡利弊的年纪,别使小孩子性子。”
这语气和谢恺尘教育他时简直一模一样。
谢狄川咬了咬牙:“……我知道了,妈妈。”
“晚上赴约不要迟到,给卡洛斯小姐留个好印象。”王妃不再看他,“还有,有空去看看你父亲,他状态不太好。”
这是个相当轻描淡写的说法。
老皇帝何止“不太好”,已经昏迷数日了。
又一次。
这一次,不会再有神迹光临。
十年前皇后病逝,由于她德高望重,在帝国子民心中有很高的地位,皇帝力排众议娶了年轻的新妻子,却只以王妃相称,不敢再触碰皇后的圣名。
王妃是如今皇帝唯一的枕边人(起码是明面上的),怒岭星系领主之女,帝国元帅的义妹。
她出身高贵,十年来却仅能屈居于王妃这一不痒不痛的头衔,无法登顶。
但她从来没有显出丝毫不快,始终低调温婉地伴在皇帝身边,从不以王妃的名义做什么,似乎没有任何争名夺利的念头,更不参与儿子的储君之争。
皇帝非常喜欢她这份谦逊。
然而静水之下,暗流汹涌。
今日她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连蕾丝礼帽和曼缇亚面纱都是黑的。
丈夫还没死,她却已经换上了未亡人守灵的装扮。
像一朵盛开的,靡丽的,黑色大丽花。
*
驶入冥山区后,空轨速度激增,错综的穿梭机和交通信号让特快飞船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这种飞船数量稀少,尽管名为“专线”,但交通管理局并未批专门的线路,它不得不混杂在穿梭机和飞行车中,遵循它们的规则。
等红灯时飞船正对着摩天大楼,悬浮的光屏播放着化妆品广告。
美艳的模特红唇如火,微微垂眸,伴随着流光吹散手臂上的花瓣。
她转而抬眼盯着镜头,唇边没有明显的弧度,但眉目含情,眼波流转,勾人极了。
这块超大光屏是全息的,达茜·肯仿佛要从梦中走出来一般,吸引了所有来往行人的目光。
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不过谢恺尘倒没在欣赏达茜小姐的美貌,他只是看着舷窗外走神罢了,一如整个航程。
广告里出镜的是惊天动地的大美人也好,还是一只黑熊,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不过是浮动的光影。
另一边的裴桉放下咖啡杯:“巧了,这支广告是我拍的,殿下觉得怎么样?”
安静。
“……殿下?”
还是安静。
直到喊了第三遍,殿下才回过神:“什么?”
达茜·肯的梦幻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光屏上是几个小孩子的童装广告,绿灯同时亮起,带着许多人意犹未尽的叹息。
裴桉扶额:“这可是我去年最满意的成品之一。”
谢恺尘:“……抱歉,我刚才没注意。”
“您哪儿是刚才没注意,您一直都在发呆。”裴桉不留情面,“工厂就在那儿,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唔。”太子敷衍地带过好友对自己的关心,“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说达茜的那个广告。”
“达茜?”
“您不记得她了?”
谢恺尘没能成功地把这个名字和记忆关联在一起,摇摇头。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裴桉夸张地叹了口气。
达茜·肯是太子殿下大胆的爱慕者之一,曾经在和太子一同出席的公开场合中当众表白,当然遭到了和其他人没有差别的冷淡拒绝。
后来某个综艺访谈节目中,她有意无意提及此事儿,一笑而过,从此太子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的调侃传遍了母星。
要知道,这可是达茜小姐——全帝国多少人魂牵梦萦的女神啊!
就连一向挑剔的Ann导都很肯定她的专业水平,把她当做拍摄一些高端奢侈品的御用模特。
谢恺尘显然不打算继续讨论达茜·肯:“换个话题吧。”
裴桉腹诽,虽然对这位明丽大美人不感兴趣,太子倒是为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金发小美人着迷得很。
得知对方在玛尔工厂之后,竟然放下手边所有工作,立刻乘飞船前去。
这心急如焚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找到了小纪攸呢。
不过那个漂亮少年的确不输达茜,哪怕不是一个风格,哪怕他本人只在监控上模糊地惊鸿一瞥,也叫人久久难以忘怀。
裴桉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他起身接了两杯咖啡,递给谢恺尘一杯:“殿下就不好奇,当初从瓦伦丁共和国返程途中,究竟是谁下的药吗?”
“……你这话题跨度会不会太大了?”
裴桉耸耸肩:“你让我换话题的。”
滚烫的咖啡蒸出白雾,谢恺尘吹了吹:“谢狄川坦荡得很。”
从头到尾,甚至没有试图掩盖过。
“幕后黑手谁都知道,可是实际操作呢?怎么能在你的酒里下药,究竟是你的哪个部下被策反……”
“知道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谢恺尘叹了口气,“我的机甲坠毁后,父亲流放了整艘星舰,而且是永久的。”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太心善,还是……”
“……这不是心善。没必要重复刑罚。”
永久流放矿星是帝国最深重的刑罚,那些偏远星球和外界完全断联,没有任何法律、规则、人权可言。
人到那里不是人,比牲畜还不如,累死、病死、冻死得比比皆是。
人们都说,流放比死刑还可怕。
除了这一点,他之没有翻出谢狄川暗算他的所有事件相关人员是的另一重原因,是在自己登基之前,一切都是不稳的。
若将来上位的人是谢狄川,他会再次死去,现在的追究都是徒劳。
而下一次,谢狄川会确保他再无复活节。
前路半是黑暗,半是迷雾。
“你有时候真的太过冷漠了,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意。”裴桉看着他,“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是有的,但裴桉明智地没有提及那个名字。
谢恺尘看向冥山区奇诡的建筑群:“我只是不去想那么多。”
太子说完这句之后,靠着椅背,闭上眼。
这是个谈话结束的标志。
裴桉摇摇头,打开PADD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谢恺尘清楚好友是关心自己,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也没几个。
但他是帝国的太子,是儿子,是兄长,是储君。做该做的事就好了。
他对于阿尔法象限的亿万子民来说,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未来领袖的符号,一个继承皇权的标志。
至于他的心是怎样无人问津的苦寒之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桉一直绕着话题打转,小心地不去提起纪攸,但谢恺尘也不是真的能忘记。
关于小鸟儿的念头,是个时刻停歇于他肩上的幻影。
凤凰用星星来称呼他,其实小家伙才是照亮他黯淡世界的第一缕光,如同高悬天际的恒星。
他曾以为星辰永不熄灭。
至于现在要去玛尔工厂找的那个少年,谢恺尘也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对他如此感兴趣。
精神力暴走时进入的回溯,在醒来之后会迅速于记忆中消退。他不记得幻境中的十几岁的自己曾和小美人有过怎样的情节,只记得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和凤凰一样,和那个少年……也一样。
两次见到少年都是在小叽失踪之后,他有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错觉,好像鸟儿和那个小美人之间存在某种特殊关联。
他靠近他,就好像靠近凤凰,恍惚间能从少年的身上看出小叽的影子来。
甚至想过,那万一是纪攸变的——
……太荒谬了。
小鸟就是小鸟。
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正自嘲地截断念头,有什么熟悉的触感倏然落入掌心。
暖乎乎,软绵绵,毛茸茸。
带着浆果、晨雾和雨后新芽的香气。
娇嫩的鸣叫在耳边响起。
“叽啾~?”
他猛然睁开眼。
【作者有话说】
谢恺尘,一个写对了答案又擦掉的男人。
众所周叽,小鸟是不会变成人的,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