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时间, 祁遇詹晚上又去了布政司衙门,凌非何给的回复和他预料的一样。
说是考虑一天,他上午就把封单明忽悠住了, 接下来, 他们三人制定出了一个详细的合作计划。
对于民田案, 凌非何根据明面上的证据,定罪了知府和安和县被抓来的几个官员,其他涉事官员暂且不动, 祁遇詹和封单明都没有异议。
过了两天,凌非何将审查结果递交给时仁杰,时仁杰简单审理后认同了他的结果,几个官员被押送了都城。
借着民田案,布政司衙门门口正式张贴了摊丁入亩的告示,百姓不知案中内情,但他们看到了真的有官员被定罪, 而不是官官相护, 一瞬间对凌非何和这项政策均是认可和支持。
民田案已结, 现在只等时仁杰那边放松, 取消对凌非何的防备,向齐王借兵。
之后等了几日, 没见时仁杰有所行动,三人刚开始还有些猜疑,后来想起来城外那个庄子上的校场还没有建好, 现在就是把兵借来也无处安置。
祁遇詹也安下心来陪着时未卿,这几日, 他感觉到了时未卿有些焦虑,他不单单只是粘他粘得紧, 晚上睡时还说起了梦话。
为了让他安心,祁遇詹还找了借口,陪他出去转一转,又费劲心思哄了很长时间。
时间赶的很巧,又过了四日,祁遇詹刚收到校场完工消息,第二天樊魁又传来消息,齐王派人送来了信。
齐王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时仁杰告诉他漕粮已经收到,询问什么时候调兵。
另一个信是给祁遇詹的,齐王在信中问他银钩玉佩是否有消息。
知道祁遇詹这些日子就是在等这个时机,樊魁打探出消息后没有耽误,将那封信送到了念林院。
按着祁遇詹之前的吩咐,他还将消息一同给凌非何和封单明送了过去。
这日傍晚,天将黑未黑时,祁遇詹一副气势汹汹地模样,从正门闯进了布政司衙门。
遇上有人阻拦,祁遇詹将他们制住扔在了一边,一路闯到了凌非何落脚的院子。
到了院口,祁遇詹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苏然,没等他说话,苏然先提醒道:“后面没人跟着了,张头领请进。”
说完,苏然将院门大敞,慢慢地躺在了院门口,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远处隐藏加望风的暗兵六卫:……
祁遇詹知道他是装的,脚步没停,走到书房时一脚将门踢开,迈了进去。
屏风后,凌非何和封单明坐在茶桌旁,早已等候多时。
他白日收到消息,知道他会过来,现在见人进来,便将亲自沏的茶为祁遇詹倒了一杯茶,道:“推行摊丁入亩一事,还要多谢你帮了我的忙。”
推行这项政策,虽然不是他到梧州的主要目的,但是也是举足轻重的,凌非何原以为在鄂州推行会是难度最大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容易的。
那天晚上商议完计划后,他们已经六天没见过,虽然祁遇詹和凌非何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当面相认,但自那天之后,凌非何就单方面地提高了对祁遇詹的亲切感。
不用他明说,祁遇詹已经从他招待的茶水和熟稔不见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
头顶着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祁遇詹坐在茶桌旁,对着凌非何一语双关地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说这话就见外了。”
“好,不说这个。”凌非何问道:“事情准备得怎么样,现在开始吗?”
祁遇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放在手旁,点了点头:“开始吧,我不便在这多留。”
他转头,看向刚才那道视线的主人,见封单明正看着他手边的茶盏,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封侯爷?”
封单明抬起眼睛,看过去,“我亦准备妥当。”
祁遇詹站起身道:“劳烦凌大人和封侯爷了。”
凌非何没说话,封单明却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表弟见外了。”
祁遇詹顿了一下,如同什么也没听见地看向凌非何,“这屏风我来?”
凌非何看了一眼厚重的屏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无缚鸡之力地双手,“你来吧,真实些。”
“好。”祁遇詹走到门门口,模拟刚进去的方向一脚将屏风踢到了地上。
凌非何抬起屏风一角就要躺下去,这时身前横起一只手臂,顺着看去,他疑问的眼神看向了手臂的主人,“怎么了?”
封单明指着屏风倒下荡起的一片浮尘,“躺底下容易压伤,你身上已经伪装了伤,躺在边上就够了。”
凌非何想起腹部画的伤势,没有拒绝,和苏然一样躺在地上,一歪头晕了过去。
封单明靠近茶桌,道:“广盛楼见。”
祁遇詹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他身影消失在院口,封单明看了一眼地上闭着眼的凌非何,动作迅速地将一个茶盏拢到了袖子里,而后也走了出去。
他踏出书房的一瞬,抬头向六一的位置看了一眼,便跃上屋顶,接着夜色的遮掩藏起了行踪。
即使六一知道封单明看不清他,但他还是一凛,赶忙让身旁的侍从回去。
免得凌大人在地上躺得时间长着了凉,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侯爷。
在广盛楼汇合,祁遇詹和带上李四面具的封单明去了时府。
到了时府门口,两人翻身下马,门房见另一人是生面孔,拦住正要询问,就被封单明拂开。
“张头领,你怎能带人擅闯巡抚府上!”
祁遇詹经过门房,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府里,嗓音阴沉地留下一句话,“叫时仁杰出来,我在念林院等他。”
门房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没敢再说什么,等祁遇詹走远了才敢跑向墨翠院。
经过前院时,二人又将遇见的侍卫解决了,不过动手的是封单明,祁遇詹现在还处于中十香软筋散状态,不便出手。
这也是他叫封单明过来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当打手的,不过祁遇詹不可能对封单明说这么直白。
到了念林院,封单明发现院里的正房同样也是大门敞开着。
祁遇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和他走的时候一样,正房没有被动过,门口没有一个人守着,方头领和纪二也不知道去哪了。
向院里走,从打开的门看过去,能清楚地看见正房外间一地的凌乱,好似发生了争吵摔砸之后的场景。
确实是争吵之后的模样,不过房里是祁遇詹和时未卿伪造出来给时仁杰等人看的。
现在姜州已经来信,祁遇詹发觉时机到了,是时候离开时府了,便导出了这出戏。
把封单明留在院门口守着,祁遇詹自己走向正房。
他走到正房门口停住,从门口看进去发现了背对着门口坐着的时未卿。
那道背影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时未卿早就听到了有人进院里,猜到会是祁遇詹,他转头看向门口,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祁遇詹看着神情低落的时未卿,低声哄道:“我明日才动身,今日晚上还会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