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仁杰本来就是强弓之弩, 没过多久便被抓住,封单明接手过去了全部的扫尾事宜。
樊魁和黑卫带领人先行离开了校场,封单明回身先去了凌非何那边。
还没等他走进, 凌非何就转身避开了。
封单明询问五一, 确认他没事之后, 才到了祁遇詹的位置。
他道:“今晚要连夜离开,你们如果不方便,先休息一晚, 之后再追上来。”
祁遇詹没有马上回话,他附身看向靠在他怀里的时未卿,道:“我们明天再动身吧。”
时未卿摇摇头,“一起走,我没事,在车上休息也可以。”
亲眼盯住家奴,他才放心。
祁遇詹稍微一想, 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点了点头, 这才对封单明道:“我们一起走。”
两人坚持, 封单明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看着这边的情况, 他不受控制地转头又看了看还背对着他的人,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路还长。
兹事体大,以防止消息泄露, 让徐番另有准备,最开始计划便是要连夜赶路。
封单明已经传信三卫在黄州接应, 从那转水路。
东西早已准备妥当,放在了纪宅、墨莲居和环采阁。
兵分几路全部取出来之后, 该来的人也都齐,大部队便启程了。
四卫被留在梧州,封单明打头领路,五卫、七卫遍布整个队伍,之后是十多辆马车,载着重伤的六卫、李雄听和时仁杰等人,樊魁领着齐王兵跟在后面。
最后是祁遇詹和时未卿,队伍由他来善后也是事先商量好的,依旧是方头领架车,而其他人则骑马缀在队伍后面。
“马车跑得这么快,要不还是算了。”时未卿转头道。
祁遇詹拢起他的黑发,慢慢梳着,“无碍,只是梳一梳,一会儿你还要躺下,下车前再绾起来。”
时未卿转回头,任由祁遇詹动作,又道:“以现在的速度,天亮前就能到黄州。”
祁遇詹嗯一声,道:“比计划时间晚了一些,赶一赶才行。”
他没再说话,祁遇詹以为他累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车轮转动的响声,时未卿低了很多的声音响起,“我做到了,我保护了他。”
祁遇詹从头顶向下梳的手顿了一下,另一只手覆到了时未卿的发顶上,轻轻抚了几下,笑道:“未卿果然厉害,还聪明,一点就透。”
听这哄孩子的话,时未卿有些不好意思,突然他想起林观,消下去的怒火再次复燃,“他就是没脑子,没事不赶紧站起来。”
没明着说是谁,这话的指代性已经表面了他话里人的身份,祁遇詹立即附和道:“对,他就是没脑子!”
头发终于梳顺,将梳子放在一旁,祁遇詹转到时未卿正面,见他还在气,便道:“别气了,看他不顺眼就再打他几巴掌出出气。”
时未卿动了动手掌,内心生出抗拒,低下头声音轻了几分,“等报了仇,我不想再见他。”
祁遇詹徒然意识到,他或许并不想原谅林观,他之前预想等时间修复感情可能是错的。
他将那只手掌握在掌心,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好,那就不理,我会让他好好活着,什么时候你想见他再见,如果还是不想见,那就不见。”
时未卿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抱紧了他,“我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运气才遇见了你。”
“遇见你,也是我三生之幸。”祁遇詹回抱他,拍了拍后背道:“已经亥时了,早点睡吧。”
一下子从风花雪月拉回柴米油盐,时未卿的伤感的情绪突然断了,但他还没有心思睡。
“怎么这么看着我?”祁遇詹低头褪去时未卿的外袍,冷酷无情地拒绝道:“别撒娇,没有用,你需要休息。”
时未卿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了。”
祁遇詹挑眉,躺下之后,见他闭着眼眉头微蹙,便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亲额头,哄道:“梧州离水远,你应该很少钓鱼,明日上船,我们一起钓鱼。”
时未卿也没有真的生气,他睁开眼,抬头道:“我不会,你教我。”
祁遇詹揉开他眉心的山丘,道了一声:“好。”
没再用祁遇詹提醒,时未卿自己闭上了双眼,埋进来他的怀里。
天未亮,他们提前到了黄州,三卫已经安排妥善,他们这么多人没惊动任何人,便登上了漕船。
白日见时未卿没有晕船的症状,祁遇詹便兑现诺言教他钓鱼。
没想到时未卿一下子迷上了钓鱼,他在开始还是一个动作生疏初学者,过了几天俨然成了一个熟练甩杆的钓鱼佬。
时间也伴随着他的变化流走,转眼船便到了都城外的码头。
夜半时分,漕船靠岸,码头上一卫早早等在那里,他们已经打点好,码头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一行人顺利下船,简单休整之后,正准备动身,突然发现有几人正在骑马向这边靠近。
没等封单明说什么,一二立即行礼道:“属下去看看。”
祁遇詹见此,从后面走了过来,只见不远处一二带人直接将来人擒下马,五花大绑之后扯了过来。
他们一共有五人,为首之人被抓之后一直吵嚷不停。
“放开我!”
“我要找你们大人。”
“我有事情要告诉他!”
祁遇詹听着声音越听越熟悉,眼看人要被一二扔到地上,他突然出声阻止道:“等一等,这个人我可能认识。”
一二看了一眼封单明,得到点头回应后,将人好好
他走上前拂开方才挣扎散乱挡住脸的头发,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道:“是你,柳管事。”
其余四人已经被拂开乱发,祁遇詹抬头一一看过去,认出他们的身份之后,他也没有任何惊讶。
祁遇詹指着其中一人,道:“你们从梧州跟过来是要做什么?三树你说。”
这四人郝然是石帮现在的几个头领,很久没见这四个活宝,谁知道是在憋个大的。
看着他们都是一身狼狈,祁遇詹心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追上来的,
“三哥,三哥大人,我们没想做什么,你交代之后石帮一直低调行事,从来没惹过麻烦,是柳管事求到我们,要我们一定要带他追上来,他说他有天大的事情要说。”
三树颤颤巍巍但还算连贯地说完,似乎是怕祁遇詹不相信,其他三人立即附和。
“我作证,三……三哥大人,三树说的没错!”
“对!”
“我也能作证!”
祁遇詹:……
真是久违的无奈感。
祁遇詹转身向封单明简单解释了石帮四人和柳管事的身份,而后道:“他们四个脑子不太好,不会隐藏什么,这个柳管事我不了解,需要好好查一查。”
封单明颔首,让一二将五人带下去,分开关着,等回都城再好好查查。
这个时候封单明已经没有再易容,用的是他自己的脸,柳管事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看他。
见到他能抓时仁杰,还能指使抓他的人,确认没找错人,这才有反应。
他想要挣开一二抓他的手,却失败了,只得挣扎不被带走,并大喊道:“小侯爷,你是宁安侯府的小侯爷,我随我家大人到府上赴宴时见过你!”
封单明皱着眉头打量柳管事,却如何都没有印象,他不再想,转身准备带着大部队启程。
祁遇詹知道柳管事来自都城获罪官员的府里,或许他没有说错,但他一直不说要做什么,时仁杰和齐王兵要赶天亮前秘密进都城,他的事只能稍后再说。
眼见祁遇詹也离开了,柳管事不知道今日之后会被带到哪里,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封单明,岭南环境恶劣,他家大人却不能再拖了。
柳管事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高嗓音,喊道:“我是御史柳东怀大人的管家,手中有左丞相徐番通敌卖国罪证,特来呈上,请小侯爷大人查看!”
封单明闻言骤然转身,叫停了一二的动作,“将人带过来。”
一二把柳管事带到近前,从他怀中搜出来用油纸包着东西。
望着封单明翻看的动作,柳管事突然老泪纵横,“小侯爷,我家大人冤枉啊,大人一生清正,只因撞到奸相与人密谋通敌卖国,便被诬陷获罪,发配岭南!请小侯爷为大人做主!”
“咚咚咚——”
额头抢地的声音连绵不绝,封单明抬头,收起罪证,对一二道:“将人扶起来松绑,好生对待。”
而后又将头转向柳管事,缓和了语气道:“柳管事放心,此事我一定查明。”
五人这次被带走没有任何反抗,祁遇詹这才向封单明问道,“证据是真的?”
封单明点头,即便再沉稳冷静,他的语气也流露出了一分激动,“九成真,如果没有意外,此次徐番也一起能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