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莲耶的庄园内。
乌丸莲耶坐在桌旁,贝尔摩德为他斟上一杯茶水,琴酒垂手立在一侧,朗姆则直面乌丸莲耶冰冷的眼神。
可这一次,朗姆没有妥协。
“不是我,我从来就没让人去刺杀过琴酒。”朗姆看向琴酒,眼神充满了愤恨。
“你那是什么眼神?在我面前你都想杀了他!”乌丸莲耶立刻喝斥。
“是,我承认我想过。”朗姆不反驳这点,但不该他担的他也不担:“可我从来没对他动过手。这次不是我做的,上次也不是我做的,我更没有命令过阿斯蒂对他动手。”
“朗姆,你现在开始对我说谎了是不是?”乌丸莲耶死死盯着朗姆的眼睛。
朗姆毫无惧色,同样直视乌丸莲耶的眼睛,表明着自己的坚决。
“你真是……”
“为什么琴酒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朗姆愤怒地指向琴酒,为了自己不公的命运做抗争:“他有证据吗?没有,他只是一句话你就信了,这一切为什么不能是琴酒在自导自演?”
琴酒皱眉,不悦他的污蔑。
贝尔摩德开口为琴酒说话:“他为什么要自导自演?先生这么多年的心意从未改变,组织未来的继承人只会是他,他根本没理由去针对你。”
朗姆闻言,脸立刻被气得涨红。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明明他也在努力维护组织,他同样让组织越来越好,为什么继承组织的人不能是他?
“先生,我将您当做是父亲一样尊敬,您为什么要收养琴酒?”朗姆指着琴酒,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质问着乌丸莲耶:“我就不行吗?我比他差在哪了?”
乌丸莲耶失望地看着朗姆,叹息道:“这就是原因。”
朗姆愣住。
贝尔摩德开口解释:“先生还在位,你却已经在忙着收拢权力,这是想要取而代之吗?”
朗姆无言以对,他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懊悔地用力跺了跺脚。
就是因为这个吗?
就因为他野心太大,所以才会多了一个琴酒?
可如果先生一直重用他,如果先生答应将组织传到他手上……朗姆也不会反的,他犯不着。
可先生却收养了琴酒,用另一个人来镇压他。
朗姆抬起头,极为不甘心地说:“如果我说我知道错了,先生您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
“那组织未来是不是能……”
“组织是留给琴酒的,这点你就不用想了。”乌丸莲耶斩钉截铁。
琴酒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对组织不感兴趣,他只想好好为先生养老。
如果朗姆够有能力,如果朗姆能将组织打理好,在先生百年之后,琴酒甚至可以将组织送给朗姆。
可这个琴酒没法说,就算说了朗姆也不会信。
“总之,你这次针对琴酒……”
“不是我。”朗姆失魂落魄地摇头,他没有指使人刺杀过琴酒。
“朗姆,琴酒已经查到了,而且有证据。”乌丸莲耶给了贝尔摩德一个眼神。
贝尔摩德立刻将一个文件丢给朗姆,里面是朗姆雇凶杀人的证据。
凶手是暗网上找的,资金是从朗姆的账户流出的,甚至连对话都有。
都已经这样了,朗姆却还想要狡辩吗?
朗姆打开看了眼,然后随手将证据丢了出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对着乌丸莲耶一字一顿地吼出声:“我、没、做、过!”
那不是他!
虽然他很想要琴酒的命,但迄今为止他从来都没有对琴酒真正出过手!
“先生,您是想为了他逼死我吗?”朗姆咬牙切齿地质问乌丸莲耶,然后突然就对着琴酒动了手。
他没有掏/枪,就像是街头斗殴的小混混一样,一拳一脚地朝着琴酒身上发泄。
琴酒也没有反击,朗姆的实力远不如他,所以他只是格挡与躲闪。
“朗姆,你冷静点。”琴酒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直接来找先生。
“琴酒,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来啊,你现在当着先生的面杀了我!”朗姆朝着琴酒怒吼。
琴酒且打且退,终于无奈地将朗姆的双手反拧在身后。
朗姆的脸贴在了桌子上,却还在不停挣扎着。
“放开我,琴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我不明白你在怨什么,难道我污蔑你了吗?”琴酒感到荒谬,被刺杀的可是他。
朗姆怒道:“全都是你在自导自演,全是你的错!”
琴酒无语,怎么这还倒打一耙呢?
“朗姆,够了!”乌丸莲耶愤怒地打断朗姆的话,怒道:“你在我这里耍什么浑?在我面前就敢对琴酒动手,下次是不是还想连我一起打?”
朗姆的挣扎瞬间消失了。
琴酒也松开了朗姆,恭恭敬敬退到一旁。
朗姆站直了身子,却还在嘴硬:“我没有刺杀琴酒。”
“就算你承认了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没有刺杀就是没有刺杀,我为什么要承认?”
两人针锋相对。
面对朗姆的冥顽不灵,乌丸莲耶被他气得喘了起来,粗重的喘息顿时让场面乱了起来。
琴酒连忙过去为乌丸莲耶顺气,贝尔摩德也迅速找出药,朗姆也接好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吃过药,场面的混乱渐渐消停,连带着之前的愤怒也淡了许多。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乌丸莲耶指着朗姆数落:“这么多年,除了罚你点钱,收一下你的权力,我还对你做过什么吗?你在记恨我之前打你那几鞭子吗?”
朗姆垂着头,沉默不语。
“你是我养大的,我还打你不成了吗?”乌丸莲耶反问。
“先生当然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污蔑我。”朗姆眼眶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琴酒差点死了,你说你没有刺杀,那你能把凶手给找出来吗?”乌丸莲耶问他。
朗姆有些不服气,指着琴酒说:“他也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做的?”
“他的证据被你给丢了!”
“那些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那不是我的私人账户!”朗姆指着被丢飞出去的文件,大声反驳:“我们情报组能动用那个账户的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就一定要说是我做的?”
乌丸莲耶点头,又问他:“那我说这是你治下不严,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朗姆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不管是不是你下的命令,上次和这次,事情不都是出在你身上吗?”乌丸莲耶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和他说:“如果真不是你做的,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就好好管管你手底下的人,你管不好,来我这里闹什么?你声音大就比较占理吗?”
朗姆咬牙,说:“我现在就去查!”
朗姆转身毅然决然走了。
贝尔摩德收拾着刚刚被打翻的东西,琴酒也帮忙收拾着,气氛有些压抑。
“阿阵,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乌丸莲耶愧疚的开口。
“好。”琴酒没有反驳。
贝尔摩德忍不住皱眉,抬头为琴酒说话:“先生,您每一次都让阿阵忍,还说未来要将组织交给他,就算以后组织真的归了他,你觉得他能命令得了朗姆?”
乌丸莲耶被怼得哑口无言。
琴酒却反驳了贝尔摩德:“这次的确是我证据不足,朗姆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是他手底下的人背着他私下做的。”
“他那样说你就听?你相信吗?”贝尔摩德冷笑。
“贝尔摩德。”琴酒低声警告她。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有时她真不乐意去管琴酒的事情,就活该让他被朗姆欺负一辈子。
“是我的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受害者受委屈。”乌丸莲耶摸出了脖子上佩戴的玉牌,朝着琴酒的方向递了过去:“阿阵,来,这个给你。”
“这是先生常年佩戴着的,还是……”
“这不是普通的玉牌,在玉牌的里面有一枚芯片,可以直接连接组织的终端。拿着这个,以后你就真正是组织的掌控者了。”乌丸莲耶露出笑容。
琴酒却没有去碰,满脸惊愕地看着乌丸莲耶。
贝尔摩德立刻推了推他,示意他赶快去拿。
琴酒走了过去,却将玉牌重新为乌丸莲耶戴上,蹲在轮椅前注视着他:“先生,您才是组织的掌控者,相比起由我来接手组织,我更希望组织的药物尽快研究出来。否则……先生,我离不开您。”
琴酒甚少说这么煽情的话,此刻却句句真心实意。
组织又怎么了?他根本不在乎。
他会留在组织,只是因为组织里有先生,若先生离开人世,对于这个组织他似乎也不会再有什么念想。
“听我说,阿阵,你必须拿着这个,一旦让朗姆得势,以他的性格怕是不会放过你。”乌丸莲耶担忧地望着琴酒。
琴酒却自信一笑,说:“放心吧,先生,我不会输给他。”
他无所谓。
先生离世的那一刻,是输是赢就真的无所谓了。
琴酒仍记得那日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先生让他手捧的那一捧雪。
他是自雪原蓬勃生长的野草,离开了那片土地,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的。
汲取着先生的力量苟活的这些年,已经是偷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