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橙酒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他被琴酒预判了。
他说那些话,一方面是希望这对琴酒是个安慰,另一方面也的确不希望琴酒继续执着。
他现在明明有更好的结局,他可以离开组织,可以去追求自己的自由,可以跟着那些人一起回国。
为什么还要执意踏入这个泥潭?
先生的事情,自有他和哥哥来搞定。
“蓝橙酒,帮我。”琴酒固执地盯着蓝橙酒的眼睛。
蓝橙酒缓缓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知道。”
除了蓝橙酒,琴酒还和一个人取得了联系。
对于君度,琴酒其实一直不觉得他会效忠朗姆,他的忠诚简直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给人始终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偏偏朗姆被他骗到了。
琴酒约了君度见面,君度也丝毫没有拒绝,更没有提前安排人埋伏,这更加令琴酒确定了心中所想。
“大家都说你被围追堵截,说得还很严重,可现在看着还算不错?”君度上下将琴酒打量了一番,光鲜亮丽,看着一点都不狼狈。
真不愧是琴酒,脱离了组织,也能够积聚一群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你对朗姆并不忠心。”琴酒直白点了出来。
君度笑了,笑容十分玩味儿。
“君度,你究竟想要什么?”琴酒死死盯着君度的眼睛,质问他的野心。
君度的双眼在此刻盈满了欲/望,他也毫不遮掩,探过身子轻轻吐出两个字:“组织。”
琴酒眉心一跳。
果然,君度的野心并不能被此刻二把手的身份满足。
可是,组织?
他是朗姆手底下的人,以前更是埋伏在自己身边,君度之前根本连权力的核心都触碰不到,却竟然会有这样的野心?
不过对方野心勃勃的模样,倒正好给了琴酒机会。
“我承认,你能够瞒过朗姆生长出这样的野心,本身便足够出色。但是你要明白,成为组织的boss不是那么容易的。”琴酒死死盯着君度的眼睛。
君度却无所谓地笑笑,说:“朗姆不就成功了?”
“那是他几十年在组织的积攒!”
“不,是终端。”君度的眼神充满欲/望,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明媚的未来,“谁能拿到终端,谁就可以成为组织的boss,这是朗姆教我的。朗姆在组织有积攒,你没有吗?可他轻而易举便可以说动那些人追杀你,这就是终端的威力。”
不,不是的。
琴酒心里明白。
终端虽然的确有用,但也只有落到他、朗姆、贝尔摩德手中才能发挥出作用,若是其他人,就算真的拿到终端,也绝对不能服众。
君度想的太简单了,他已经被勃勃的野心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法再清晰思考。
“琴酒,你想杀朗姆,我想要终端,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我们可以合作。”君度将双臂张开,给他看自己的诚意:“我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喊人埋伏,我孤身过来赴约,难道还不能让你信任我吗?”
“我当然信任你。”
“可你却让斯洛克带人包围了这里。”君度垂下双手,也垂下眼帘,露出失望的表情。
琴酒没有反驳,只道:“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那么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君度又问他。
琴酒沉默片刻,说:“组织的boss不是那么好做的。”
可君度却无动于衷。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想劝你,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个国家的机构在盯着组织吗?”琴酒不想做组织的boss,也不希望君度走向毁灭。
他肯定是要离开的,朗姆一死,贝尔摩德说不定也会走。
到时候君度靠什么和那些机构碰?
组织的确有些积攒,但那些积累,又能为组织争取多长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黄泉家。
琴酒没法告诉君度,到时候黄泉家会全面撤出去,这会造成的波动可想而知,君度根本就稳不下来。
“君度,你还是……”
“不,我要组织。”君度的眼神充满执念。
琴酒怔住了。
他认识这种眼神,琴酒一心为了先生复仇,照镜子的时候便是这种眼神。
可君度明明只有野心……
“先想办法搞死朗姆好了,最好的机会便是先生葬礼的那天。”君度问琴酒:“你会来吧?”
“我一定会去。”琴酒语气笃定。
君度点头,片刻后笑道:“你会来,他也猜到你会来,到时候绝对会爆发巨大的冲突。朗姆不会防备我,只有我才有机会杀了他。”
“条件呢?”
“没有条件,我们只是互惠互利罢了。”君度的笑容蕴含深意。
琴酒深呼吸,他明白,君度已经对组织势在必得。
琴酒离开后,和诸伏高明会面,将刚刚交谈的内容简单告诉了诸伏高明。
“你的意思是,君度是为了权力,现在一心想杀了朗姆?”诸伏高明若有所思。
“他表面上是这样的。”
“表面上?”
琴酒点头,回忆着君度那充满仇恨的眼神,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或许……
有没有可能,君度他和朗姆有仇?
但琴酒目前并不确定,一切都只能按照表面上的事情来看。
“你和他说了我们的计划了吗?”诸伏高明问。
“我说我们准备在先生葬礼的当天杀了朗姆,祭奠先生的亡魂。”
诸伏高明并不感到意外,这其实不是他们真正的计划,他们真正的计划是在葬礼当天将乌丸莲耶的遗体偷出来。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君度已经被仇恨和野心遮蔽了双眼,恐怕没兴趣参与他们的转移遗体计划。
“你不怕他事后会揭发你?”诸伏高明问。
“狼人自/爆吗?”琴酒冷笑,君度绝不敢告诉朗姆。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又问:“万一之后他不和你合作了呢?”
“不可能,他想要朗姆的命,我也想要朗姆的命,我们拥有共同的目标,不怕他不合作。”琴酒对此很有自信,他仔细观察过君度,对于刺杀朗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葬礼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
这段时间,黄泉忍没少往组织里跑,为了彰显自己对先生的敬重,他也经常在先生的冰棺前鞠躬。
不过他到底日理万机,工作很忙,没时间为先生守灵。
为了弥补这一点,黄泉忍特意请了寺庙的大师过来,也请了神社的巫女,想要从各种方面为乌丸莲耶祈福、超度。
葬礼的前一天,黄泉忍又来到了乌丸莲耶的冰棺前。
寺庙的僧人正在念《地藏经》,用以慰藉亡灵,整个大厅都是他们念经的声音。
朗姆本来在蒲团上坐着,见到黄泉忍过来,他连忙起身迎接。
“黄泉君,辛苦你了。”
“先生在位的时候,对我和弟弟都多有照顾,我们双方的合作也都进展的很顺利,现在他过世了,我这个做晚辈的理应如此。”黄泉忍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哀悼。
朗姆更难过了。
黄泉忍一个外人都对先生这样敬重,可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明天葬礼,我担心琴酒会过来闹。”黄泉忍面色凝重地对朗姆说。
朗姆同样点头,笃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来。”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故意不想让先生得到安宁吗?”黄泉忍很生气,怒斥着琴酒:“我以前就对先生说过,琴酒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他杀害了先生,还要过来闹事,我们绝不能放过他。”
朗姆顿时有些心虚,但他还是努力抗住了。
板着一张脸,朗姆寒声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下去,明天只要琴酒敢过来,他就别想再离开,我要在先生的灵前杀了他,以慰先生在天之灵。”
黄泉忍却忧心忡忡地看着朗姆。
“怎么了?”
“你知道行动组都是琴酒的人吗?”
“当然。但他们现在只能听我的。”
“除此之外,就连情报组也有琴酒的眼线。”
朗姆大吃一惊,这一点他并不知情。
不过朗姆并没有惊讶太久,他和琴酒斗了这么多年,互相安插眼线是基本操作,情报组有琴酒的人也不足为奇。
糟糕的是他还没有找出那个人。
朗姆顿时紧张地看着黄泉忍,问:“忍君怎么会知道?”
黄泉忍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一见他这表情,朗姆反而明白了,问:“是蓝橙酒?”
“是啊,就是他,他就不能让我这个当哥哥的省点心吗?”黄泉忍又重重叹了口气,对朗姆说道:“他非要帮着琴酒过来闹事,现在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我有听他说,情报组行动组现在都有琴酒的人,他说你赢不了。”
朗姆脸色铁青,对于黄泉忍所说的消息深信不疑。
可是,他该布置的已经布置下去了,万一那些人里面有琴酒的人,明天怕是要出事。
“别担心,我肯定不会让琴酒那家伙得逞。”黄泉忍眼神闪过一抹冷色,拍着朗姆的肩膀说道:“明天我会调一批人过来,我们黄泉家的保镖虽然比不上组织的人在生死线上打滚,可也是很不错的。”
朗姆闻言大喜,双手握住黄泉忍的双手感激他:“那就麻烦你了,忍君!”
“放心吧,我肯定帮你。”黄泉忍朝他笑笑,眼神真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