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第一次直面重要之人的死,是“影子”的自杀。
他当时十七岁,才刚拿到代号,可就在同年,苏/联解体了。
琴酒是个孤儿,6岁便加入了克//格勃,之后一直在克/格勃/训练、生活,直到13岁时被派遣出来做任务。
可以说,他之前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被克/格/勃占据的,可突然之间……苏/联没了,克/格/勃也没了。
他茫然又无措,恍恍惚惚去找了自己的影子。
当时派遣他出来任务的时候,是因为察觉到组织要培养新的继承人,但他当时毕竟只是个孩子,“影子”便是克/格/勃为他安排的护航人,必要时候可以牺牲自己保全琴酒。
那是位可靠的成年男性,以往帮助琴酒解决过很多麻烦,是他在组织里的倚靠。
他想自己或许还是太小了,所以才会觉得无助与无望,但影子一定可以为他建立信心。
那位影子果然可靠。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全然不是琴酒脸上的崩溃。
他微笑着,告诫琴酒要好好生活,告诫琴酒正义不分国界,哪怕苏/联没了,他们仍旧走在正义的第一线。
他们在进行一场没有援兵的战斗。
他在进行一场没有援兵的战斗。
“能帮我倒一杯水来吗?”
琴酒很听话地去倒水了。
在厨房里,他听到了来自影子的呐喊:“苏/联万岁,克/格/勃万岁!”
琴酒惊慌失措,因为影子住在集体宿舍,这样的动静肯定会引来他人的围观。
他急匆匆端着水杯返回,却还是没来得及。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刺目的鲜红同样闯入琴酒的双眼。
杯子掉落,琴酒的身子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头部中弹的尸体缓缓倒下。
有人闯了进来,进进出出。
有人在谩骂,有人在愤怒,有人咆哮着通知这边有卧底。
琴酒静静地站着,时不时有人撞开他的身体,他却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影子……
他在组织唯一的依靠。
红色的血液溅到了地上,也仿佛溅到了琴酒的心上,他的心自此被腐蚀了一块,每当夜深人静便难以忍受的剧痛。
其实影子一点都不可靠。
如果影子真的可靠,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丢下他!
丢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丢下他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一缕幽魂!
他找不到方向,他失魂落魄,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说什么让他好好生活,说什么让他坚守正义,可如果影子说的是对的,他自己又为什么不去做?却偏偏要像诅咒一样托付给他?
他几乎就要自杀了……
在那种情况下,是先生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救了他,带着他四处游走,带着他重新找到了生的希望。
先生带他去大吃大喝,带他去以前从未去过的游乐园。
甚至还带他去俄罗斯看雪。
那时,在雪地上,先生扯着风筝的线,贝尔摩德穿着厚厚的狐裘,琴酒则仿佛孤零零立在人世间。
然后呢?
然后先生让他捧起一捧洁净的白雪。
再之后……
思绪渐渐浑浊,琴酒隐约记得先生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这是一场噩梦,却又好像并不那样恶劣。
琴酒在睡梦中昏沉着。
诸伏高明始终在旁守着他,时不时便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和脸颊,神情担忧。
“阿阵,还清醒吗?”
琴酒没有回应。
他发烧了。
没有着凉,更没有其他病症,琴酒仿佛被乌丸莲耶的话惊悸,大半夜的便开始发起烧来。
诸伏高明给他裹了厚厚的毯子,抱着他便出门去了医院。
明明挂了点滴,可琴酒仍旧高烧不退,急得诸伏高明都开始冒起冷汗来。
琴酒的嘴唇嗫嚅着,明明还昏睡着,却在梦呓着什么。
诸伏高明立刻凑近去听,只听琴酒反反复复都在喊着一个人:“先生……”
这一刻,诸伏高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眼神中是浓浓的恐惧与担忧。
此刻他不止在担忧琴酒的高烧,还在担忧两人的未来,如果琴酒连睡梦中都喊着“先生”,那他究竟要如何对组织出手才不会伤害到琴酒。
琴酒明明也是卧底……
诸伏高明曾以为,两人之间是存在最优解的,除了恋人,他们还该是携手并进的战友。
“琴酒。”轻轻的吻落在琴酒的额间,诸伏高明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忧伤。
这是要逼死他吗?该死的立场不同!
旭日东升,琴酒的烧也终于退了。
他醒来时仍有些头晕,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发烧了,这里是医院。”
琴酒极为迟钝地眨了下眼睛,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吗?竟然发烧了。”琴酒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买了虾饺给你。”
琴酒刚好有些饿,接过便吃了起来。
琴酒吃着,突然感觉诸伏高明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也疑惑地看向高明。
“怎么……”话音戛然而止。
诸伏高明已经吻上了琴酒,并且将他在床上推倒,他的亲吻热烈而凶猛,甚至令琴酒感到了刺痛。
疼痛加深,琴酒下意识用力推开了诸伏高明。
“你咬我?”琴酒舔了舔下嘴唇,腥甜的味道令他难以置信。
诸伏高明眼神死死盯着琴酒,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你最好记住这种感觉,一辈子都别忘。”
琴酒感觉诸伏高明莫名其妙的,干嘛?发烧又不是他乐意的,这也要“惩罚”他?
绿川光在King的安排下来到了教堂附近。
在几日的空窗期后,King终于又给了他任务,只要他能抓住库拉索,King便会将潜伏在公安的卧底告诉他。
这简直难如登天。
库拉索是朗姆的心腹,想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抓到她,不过King显然给绿川光开了简单模式,直接告诉了他库拉索目前的位置。
知道位置,想抓人的确简单许多。
因为公安有组织的眼线,绿川光没法联系太多的同事,只喊了联络人四方堂一,两人一起应该可以抓得住库拉索。
至于抓住库拉索后要如何处理,就算是要将人交给King,他们公安也必须先私下审讯一番。
绿川光让四方堂一在外面候着,如果库拉索跑出来或者出意外就让四方堂一动手,事情果然出意外了,还意外得不需要四方堂一动手。
安室透也在!
于是,绿川光直接给了幼驯染一个眼神,两人一同对库拉索动了手。
“库拉索,你逃不掉了!”
“库拉索?”安室透惊诧,“她说她是朗姆!”
“她根本不是朗姆。”
库拉索奋力挣扎,却还是没能挣脱开,安室透也从库拉索的身上拿到了一只窃听器。
安室透脸色剧变。
绿川光反应很快,大声说道:“早听人说你一直在假扮朗姆,这次总算是被我抓到了!”
安室透立刻了然,同样对着库拉索怒道:“好啊,你竟然敢假扮朗姆,到底是何居心?”
“咔嚓”,在吼完这句话后,安室透捏碎了窃听器。
两人捂住库拉索的嘴,在对方凶恶的眼神下又将她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没找到窃听器才松了口气。
两人挟持着库拉索离开,四方堂一见到他们感觉头皮都麻了,这两个祖宗怎么一起动手了?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组织发现,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远远地,绿川光在库拉索没察觉的角度对四方堂一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离开,然后又和安室透挟持着库拉索离开。
牵扯到两个人,四方堂一更不敢出现了,开车便走。
“真是要气死我了,他们不怕暴露吗?”一边开车,四方堂一还一边数落着两人的莽撞,他们两个不清楚彼此身份吗?怎么就敢同时动手的?
正烦躁着,路边闯出一个人来,吓得四方堂一一脚刹车急停。
“先生,你没事吧?”四方堂一迅速下了车,紧张地检查对方。
君度穿了一件老鼠灰的大衣,此刻静静地注视着四方堂一,一时没有说话。
“先生?没受伤吧?”四方堂一又问。
君度这才仿佛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疏远地说道:“没有。”
四方堂一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开车不专心,惊吓到你了。”
“没有,是我突然闯出来。”君度望着四方堂一已然成熟的脸,渐渐又失了神。
四方堂一这次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了,疑惑:“先生?”
君度唇齿间流溢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轻而柔:“你很帅气。”
四方堂一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次换他朝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回事?差点撞到人都会遇到基/佬吗?
“那个……我不是……”四方堂一慌乱地想要解释,他不喜欢男人的。
“以后开车小心点。”君度却只是又朝他轻点下头,转身离开了。
望着君度的背影远去,四方堂一茫然地挠了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会儿基/佬一会儿正常的,他还以为这人看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