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过了会儿回:【没什么忌口的。】
似乎知道何景新什么意思,又说:【你不用提前做,等我过来。】
何景新看懂了,惊讶:【你做?】
严律:【一起吧。】
何景新:【小狗点头.jpg】
何景新会惊讶很正常,毕竟严律精英人士一个,看着就不像会下厨、洗手做羹汤的。
而虽然说好了一起做,何景新还是琢磨了下菜单,率先动手开始处理部分食材。
严律也很厉害,他猜到小男生肯定会动手,不久后发来消息:【菜先别动,等我来。】
何景新回:【好的。】
放下手机继续预处理食材。
所以等严律来公寓的时候,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已经装盘了不少处理过的蔬菜菌菇肉类。
严律见状边脱掉西服外套边道:“不是说了等我来么。”
何景新腼腆地笑笑:“反正我下午闲着也是闲着。”
严律把西服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开始解袖口的袖扣、卷袖子,边卷边道:“那你肯定已经想过菜单了,有什么好提议。”
何景新就站在严律面前,中间隔着一个开放式岛台,他一一细数:“蔬菜很多,芹菜、小青菜、西葫芦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肉的话,有牛排,煎锅黄油都有,可以做一道煎牛排。”
“还有肋排,可以做糖醋排骨。”
“鱼有两条,一条鳜鱼一条鲈鱼,都能清蒸。”
“汤的话,我已经在煲佛跳墙了,你要是想吃别的,排骨汤或者普通的紫菜蛋汤什么的都可以。”
何景新说话不快,声音不大,声音很清澈温柔,因此一口气说这么多,听起来就有些慢条斯理的。
严律也不催,就那么隔着岛台站着,边卷袖子边注视着男生,耐心地听他说。
何景新说完了,严律才莞尔道:“看起来今晚可以有不少菜。”
是啊。
何景新点头,特别认真道:“送过来好多菜,一顿根本吃不完,一大半我都放冰箱了。”
严律两手自然叉腰,衬衫下宽阔的肩胸舒展,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本来就是几天的菜量,多送点,放冰箱,有存货,你想吃了才有东西做。”
何景新一顿,这样啊。
“谢谢啊。”
他下意识便道。
严律笑笑:“谢什么。”
大大方方道:“你住我这儿,我还能把你养瘦么。”
这话说得自然而亲密,何景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应声,低头看岛台上,把两个叠了放在一起的盘子摆摆好。
严律看出男生脸皮薄,便没多说什么,绕过岛台:“我们开始吧,先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何景新跟着转身。
严律:“别总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何景新好脾气又温柔道:“我都可以啊。”
严律便没接着再东问西问,当场决定道:“那就做道糖醋排骨。”
何景新:“好呀。”
马上就去拿已经装盘、提前冷水滤过血水的排骨。
严律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我不会,我给你打下手。”
他不会啊。
何景新这才知道。
严律说等他过来做,他还以为严律真的会做饭。
“好吧,我来。”
何景新自觉上前,站到灶台和油烟机前,拿了锅,摆上去,点火,非常熟练的样子。
严律就站在一旁,见状聊道:“看来你很会做饭。”
还好。
何景新没说什么。
因为他如今之所以样样家务都会,全靠当初刘芳婷逼得紧。
他没办法不做,他不做,在那个家里,他连饭都没得吃。
锅热好了,何景新开始往锅里倒油。
严律这时道:“我等会儿得尝尝,看看是你做的好吃,还是家里的阿姨做得更好。”
话题自然转开,何景新说:“阿姨做的我尝过,味道做法好像都差不多。”
“差不多吗?”
严律站在何景新身侧,一垂眸就能看到男生姣好白皙的侧颜。
他敛着眼底的眸光,“也许你做得更好。”
何景新注视着油锅,什么都没察觉,也没发现他和严律站得很近。
他是之后把菜端去餐桌的时候,才略察觉了些别的——他一转头,看见背对自己、高高立在流理台前、正在炒一道蔬菜的严律,男人太高了,比架起来的油烟机都高大半截,肩膀身形宽阔,显得宽敞的开放式厨房都娇小了不少。
而此时流理台、岛台上分散地摆了食材、碗盘、锅盖,暖色调的射灯照着,显得烟火气十足的样子。
整个画面,令何景新恍惚不已——这么多年了,从来只有别人看着他在忙碌,从来没有他看着别人在厨房。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不是他在吭哧吭哧地埋头独自辛苦,是会有人和他一起的。
而再看严律高大的背影,何景新又觉出一点违和——这样的男人竟然会下厨房?
这感觉就跟他眼看着严律在吃草莓味的甜筒一样让人觉得搭配不对。
可恰恰是严律,这位认识不久的“网友”,帮了他、收留了他,不嫌弃他买的不值钱的甜筒,还和他一起做饭,说要庆祝他找到工作。
何景新愣愣地立在原地——是他幸运吗?当然是。
更是因为,这世界上存在严律这样好的人。
一时间,何景新心底触动不已。
严律这时在油烟机回了下头,说:“小景,这是不是可以起锅了?我闻到焦味了。”
何景新也闻到了,赶紧过去,同时提醒:“快熄火。”
……
后来五菜一汤做完,一起在餐桌边落座,何景新举着手机对着一桌饭菜拍照片。
严律这时起身,走去厨房,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红酒。
何景新光顾着拍照了,起先没留神到,直到严律拿着酒瓶和酒杯走回来,他转头一瞥看到了,惊讶了下,顿了顿,他赶忙道:“我不会喝酒。”
严律把酒杯摆好,开始倒酒,边倒边抬眸问:“应该成年了吧?”
何景新老老实实说:“嗯,成年了,十九了。”
“那就能喝。”
严律开始倒第二杯,又看看男生,温声说:“就喝一口好了。”
于是不久后,餐桌边,面对面坐的严律和何景新一人一杯红酒,严律举杯,温和而大方道:“祝贺小景顺利找到工作。”
何景新举起酒杯的时候已经不好意思了,听到严律的祝贺词,他带笑的神情上有掩饰不住的腼腆,耳朵都有点红了。
然后,两人的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何景新红着耳朵说“谢谢”,严律抬起酒杯抿了口,眸光却注视在眼前的男生身上,又眼看着男生和他一样举杯到唇边抿酒,深红色的葡萄酒略过男生粉润的嘴唇,酒杯放下,葡萄酒似是将唇色也滋润了似的,泛着好看的色泽。
严律看见了,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这顿饭吃得气氛尚可——何景新虽不善言谈,但严律总有话题。
边吃边聊,边聊边吃,两人间多少有点“破冰”的意思。
当然,这主要破的是何景新的“冰”,严律没有“冰”,他比小男生大太多了,太成熟太有城府了,他知道如何、甚至可以完全掌控两人间相处的节奏,比如今晚。
何景新心眼不多,完全没察觉这些,他只是觉得严律这位“网友”一是人好,二很健谈,他们见面后相处得不错,尤其今晚。
何景新甚至一时没忍住,没什么心眼儿地问了句:“你当初是怎么会看到我的那条微博的?”
严律看了眼男生:“碰巧。”
何景新又一时没什么防备地说道:“你看到我撤销的消息,知道我没地方去,什么都不问,就愿意帮我吗?”
严律笑了笑:“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何景新聊“破冰”了,是真的好奇:“万一我是骗子呢?”
严律反问:“以我的情况,你能骗我什么?”
玩笑了句:“把我的助理骗走,连车一起卖掉吗。”
也是。
何景新被逗笑。
严律这时宽慰:“你不用多想,安心在我这里待着。”
又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何景新有点为这句“朋友”感动——在这之前,他并没有交到什么能相互帮忙的朋友。
他想如果现在有,严律或许是第一个。
何景新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冲动地为这句“我们是朋友”干杯。
不过他太腼腆了,只在心里这么想了想,没有真的这么做。
而饭后,严律像一起做饭一样,又和何景新一起收拾、清洗。
何景新擦桌子的时候转头抬眸,看见高高大大的男人立在洗碗机前,弓背弯腰,往洗碗机里摆放碗筷锅具。
他一下醒悟这才是正常生活么,过去那种一家子休息就他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情况,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何景新因此又在心里提升了一点对严律的好感,觉得“网友”这人真的不错。
而收拾完毕后,刚七点多,严律没有马上走。
他开了客厅里的投影仪,问何景新:“要不要一起看部电影?”
“可以啊。”
何景新走过去。
他完全没觉得一起吃饭一起收拾又一起看电影这流程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