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新满眼严律,根本没留意两个气场间一触即发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他直到被严律带走,看不见林亦了,才恍然回神。
而这时他的心跳依旧没有回归正常,还在他的耳膜上跳跃,他的呼吸也有些紧促,整个人都特别不对劲。
严律自然看出了男生的反常,他以为何景新这样是因为林亦。
严律向来平稳的情绪气场,与对待事物的沉稳从容,在这一刻如镜碎般有些皲裂。
他不悦地皱眉看着何景新,语气沉,态度强势:“不要再见这个心理医生。”
“把他的联系方式删掉。”
啊?
何景新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严律。
严律以为何景新还在想林亦,上前捧住男生的脸:“听到了吗,不要再见他。”
“我不许你再见这种人。”
呼吸相触的瞬间,何景新瞳孔都放大了——严律的面孔和五官极限放大地呈现在他眼前,近到男人的睫毛、皮肤肌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呼吸之间,何景新的口鼻前满是严律的气息。
那是从前令他熟悉又心安的清冽的独属于严律的味道。
可现在,那味道与气息也仿佛放大了成百上千数万倍,争先抢后地拼命往何景新的鼻孔口唇里钻,强势占领男生的五感。
何景新的呼吸更紧促了。
他感觉根本呼吸不过来,耳膜上清晰的心跳也在加重。
很快,他的脸与耳朵变得一片通红。
严律看着,以为何景新的这些反应都是因为林亦的表白,此刻都快被气死了。
他之前跟那姓林的花花肠子吃什么饭?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那天就该掀了桌子!
严律三十多年的人生里,被人抢了重要项目、暗中背刺都没这么生气过。
他放开何景新,转身就走,准备真的去找林亦好好干一架。
“哥?哥!”
何景新这时候终于回神了,来不及消化回味自己怎么了,见严律转身就走,以为严律生气了要走,忙追上去,同时出于本能地开始解释:“我没答应他,真的,我拒绝了,很明确地拒绝了。”
严律沉着脸,边走边开始卷袖子。
“哥。”
何景新拉严律的胳膊。
严律脚下不停,卷着袖子,沉声道:“我会让他滚回去的。”
不怪严律这么生气,林亦好死不死,偏偏要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要知道严律作为商人,作为一个搞投资的,本身并不是个底线很高的人。
他的线一向低,很难有人触及。
而且他活了三十多年,外加人生顺风顺水惯了,几乎少有生气的时候。
可这次不一样,“何景新”这三个字,是一条他非常重要且在意的底线。
这么多年,严律像呵护一朵娇花一样将何景新归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精心养着,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
林亦倒好,上来就想挖他的墙角。
根本忍不了!
严律快步向前,这时候满心都是把人狠狠揍一顿,根本不理身边跟着的何景新。
直到何景新跑到他面前拦住他,一脸惊慌茫然:“哥?你怎么了?”
严律这才回神,止步。
他低头,看面前的何景新:“不要再见他,我刚刚说的,听到了吗。”
何景新从来没见严律这个神情过,立马点头道:“知道了,我不见他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见严律这样他会这么慌张心虚,总之他立刻拿出手机,当着严律的面删掉拉黑了林亦的所有联系方式。
严律看见了,心里的怒气值略微减少了一些,但还是非常生气。
他拉开男生,还是要去揍林亦,何景新拉住他的胳膊,又挽住抱住:“哥,你去哪儿?”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律是要去收拾林亦,何景新赶紧劝:“哥,别这样,算了。”
“他也没做什么。”
“我答应你,我不见他,我以后都不见他了。”
“你别生气,你看看我。”
严律被何景新不停劝着,理智和冷静逐渐恢复,这才没有继续去找林亦麻烦。
又恰好手机响了,严律拿出来看了眼,见是重要的工作电话,沉了口气,理智恢复,接了,去一旁聊工作。
何景新看着走去一边的严律,心口还在嘭嘭嘭直跳。
他这时候才有空消化——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何景新看看手,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茫然自己到底哪里不对。
严律聊工作聊了有一会儿,挂电话后,他神色虽沉,理智恢复了,没有再要去找林亦。
他抿唇走回何景新面前,没有再提林亦,只默了默,道:“我给你道歉,刚刚是我不对。”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和怒气有些吓到男生了。
但他也没有多解释,只是抬手拍拍何景新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寝室。”
何景新这才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严律这时候明明该在公司上班。
严律自然不会说他是奔着林亦来的。
他回:“工作上有些事,就过来了。”
“哦。”
何景新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一起走回寝室楼,一路都一反常态地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寝室楼下,严律才看看男生道:“去吧。”
何景新看着严律:“哥,你别生气。”
严律摇摇头:“我没有生气,是我失态。”
拍拍男生的后背,“去吧。”
何景新往寝室楼门口走去,又几次回头。
严律抬抬下巴,神色如常:“去吧,我晚上来接你。”
何景新这才进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严律等看不见何景新了,瞬间脸色一沉,边转身边拿出手机——这个林亦,他不会让他好过的。
寝室没人,何景新回去后有些失魂落魄、坐立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久他接到了林亦的电话,用别的陌生号码打来的。
林亦显然费解:“小景,你为什么拉黑我。”
何景新其实不觉得林亦有什么问题,因此林亦问他,他便致歉道:“对不起。”
可他也不会把林亦加回来,于是说:“林医生,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联系了,好吗。”
林亦气笑了:“因为严律不让吗?”
何景新这时候觉得自己不占理。
林亦喜欢他,追求他,那是人家的自由。
他跟着删除拉黑所有联系方式,显然全然不顾两人过去的情谊和从前林亦对自己的无条件帮助。
可何景新没办法把林亦加回来。
他从来没见严律像今天这样这么生气过。
而严律一生气,何景新就慌了神。
严律禁制他再联系林亦,他更是做不到不听严律的。
于是何景新一再在电话里道歉,语气也十分恳切。
林亦能听出何景新的为难,也能理解何景新为什么这么听严律的。
他没有继续为难何景新,电话里道:“今天也是我太心急了。我们都冷静冷静。”
挂了电话,何景新根本做不了别的,满脑子严律,心情也很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原因不明的烦躁。
他这时候完全没有去细究严律今天为什么生气,因为什么生气。
他只是特别担心,担心严律不高兴,也不想严律不高兴。
他这时候唯一能想到的是:严律生气,可能是因为觉得林亦的私生活太过丰富,觉得这种人感情史太过复杂,在传统的观念中显得特别不检点。
严律不想这样的人和他有太多瓜葛,尤其是情感上的瓜葛。
何景新点开和严律的微信聊天界面,想发消息过去,又不知道这时候该发些什么。
好在晚上严律就来接他了。
何景新上车,特意观察了下,见严律神色如常,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严律道:“白天吓到你了。”
何景新眨巴眨巴眼睛看男人。
严律伸手过去,摸摸何景新的脸:“是我失态,以后不会了。”
他以后绝对严防死守,再也不让林亦之流进入何景新的社交范围。
何景新原本想说林亦其实没对他做什么,但想到严律对林亦的态度,他没有开口多提,怕再惹严律生气。
何景新也是头一次发现,他认识严律这么久了,他会怕惹严律不高兴。
不过想了想,何景新又觉得正常——他不希望严律生气,就像他也不希望苏正珺、祁浩、朱墨生气一样。
但当晚何景新陪严律住酒店的时候,何景新察觉到了一点反常——
严律一直没去洗漱,白天什么样,在酒店里也是什么穿着。
以及,今天是双卧室的套房。
何景新和严律聊着天,等意识到今天严律让他自己睡另一间房间的时候,何景新有些费解,眨眨眼,问严律:“为什么?”
他们一直一起睡的呀。
严律解释:“我晚上还有些工作。”
何景新:“又不影响。”
在男生看来严律工作归工作,洗漱好了上床休息,这又不会妨碍什么。
严律:“不了,分开睡吧。”
何景新马上想到严律是不是还在为白天生气。
他下意识又想解释,可又怕画蛇添足、严律听了会更不高兴。
所以何景新听了严律的,老老实实去了另一个房间。
套间私密安静,何景新在自己的房间,能听到严律那边洗澡的水声。
何景新想过去,但又不想“违逆”严律、惹男人不高兴。
于是自己爬了床睡下。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睡熟,洗过澡穿着浴袍的严律便过来了,坐在床边,亮了床头柜的阅读灯,静静地看着他。
更不知道严律此刻心情矛盾——
林亦触及了他的底线,几乎惹恼了他。
严律脑海里因此冒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那就是何景新不再是十九岁的时候了,他还要再继续等吗?
严律伸手,指尖抚男生的脸庞。
何景新眉头动了动,醒了。
他看见坐在床边的严律,睡眼惺忪地问:“哥?”
严律还抚着男生的脸,弯腰凑近,气息靠近,声音清缓:“没事,睡吧。”
何景新重新闭上眼睛,睡梦中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那只抚摸他脸的手,口唇微张轻抿,喉咙咽了咽,在不自觉间流露令人浮想联翩的清纯且欲的一面。
严律看着,眸色晦暗,拇指的指尖在男生粉润漂亮的红唇上徘徊着,下面硬得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