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起在厨房忙碌、做饭,气氛明显比上次好。
上次两人是第二次见面,说是一起庆祝何景新找到工作,实则何景新因为刚和严律认识,又不擅长交际,话都说不了几句,光顾着埋头洗盘子做菜了。
但这一次,因为中间两周的丝滑过渡,微信上聊得有来有往,何景新觉得和严律熟悉了不少,因此哪怕只是第三次见面,他也比上次放松许多,可以边手里忙着边时不时和严律聊几句。
尤其何景新在新公司上了两周班,每天在办公室看几个女人明的暗的你来我往,心里想吐槽的话实在太多了。
外加严律之前也在微信上听他顺口聊过这些,知道他们办公室的一些情况,所以见了严律,处理着食材,聊着聊着,何景新就禁不住开始小小的吐槽。
他倒也没说女同事们什么不好的,纯吐槽,谁让这些女同事们平时没少揶揄他,不是感慨他穿得好有钱,就是玩笑他命好、出来上班是体验生活,何景新在办公室从来不多说什么,这会儿私下里,当然免不了嘀咕几句。
严律听了,起先还在搭手弄菜,听着听着,他往岛台一挨,搭着台面边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关心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现在公司的气氛。”
“还好。”
何景新在一边切菜,低着头,边切边道:“这几天我也想开了,上班么,坐格子间,周围都是同事,肯定和我以前在咖啡店不一样。”
他是真想开了,说:“我在这家公司,同事这样,难道换了别的公司,就不会这样么。”
“与其抱怨环境,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
何景新最后总结了一句鸡汤。
说完还问严律:“你说是吧。”
严律挑挑眉,多少有些惊讶。
他至今还记得那晚他与男生第一次通话,男生言语间情绪的低落。
见面后,短暂的接触,何景新给人的感觉也是比较拘谨的。
只有微信上聊天的时候能自在放松些。
外加他确实年龄不大,才19。
严律一直以为何景新找的新单位普普通通,办公室氛围也有点奇葩,男生刚去,性格又比较腼腆,会不适应。
却没想到何景新自己想得很开。
严律今天来之前,还思考过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提议,让小男生辞职,来他的公司,尤他全须全尾地护着。
但何景新既然这么说……
严律想了想,问:“所以你决定留下了?”
“是啊。”
何景新继续切着菜,中途抬头看了严律一眼,继续低头接着切,温温和和地说:“现在找工作那么难,我也没什么好文凭,想找个好工作肯定是不容易的。”
“难得有公司不嫌弃我的学历,愿意招我,工作内容又刚好是我想要的,可以帮我积累积累职场经验,那我肯定不能说不喜欢就随便辞职的呀。”
“先干着吧。”
何景新切完了,把菜装去盘子里备用。
“至少做半年,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再辞职跳槽,到时候也不至于又因为没经验找不到工作。”
“而且,”
何景新把装了菜的盘子摆去一边,拿起刀和切板,转身去水龙头下面洗,边洗边道:“而且我想想,我们办公室其实还好,没那么差。”
“同事们之间虽然有的时候阴阳怪气的,但至少没有明争暗斗,平常还是能聊聊天、开开玩笑的,也能一起点下午茶吃。”
严律笑笑:“你倒是想得开。”
何景新洗着刀具和砧板,耸耸肩:“当然得想开些啦。”
人么,开心过一天是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算一天。
他就一辈子,又好不容易离开原来的“家”,当然得怎么开心怎么来。
严律倚着岛台,注视何景新的背景,脸上有明显的笑意,心里还有点欣赏——小男孩有些让他意外。
严律是想做遮风挡雨的那个人的,可何景新远比他看起来的坚强,心态也不错。
同样不错的,还有不久后一起做饭烧菜时,严律与何景新的相处——
两人挨得近,一起站在灶台热锅前。
何景新掌勺,严律便站在一旁打下手。
严律看着锅里,说了句:“是这么煮的?”
何景新边颠勺边道:“是啊,再铲几下,差不多了,就再加点水。”
严律于是拿了个小碗去一旁接了半碗水过来。
何景新接过,倒进锅里,刺啦一声,菜的香气随油烟腾起。
何景新把碗递回去,说:“再来半碗。”
严律接过去倒水,这次回来,他没把碗递给男生,而是直接凑近热锅,把水倒了进去。
“谢谢。”
何景新继续翻炒。
严律这时玩笑了句:“这么打配合我能得几分?”
何景新好笑,转了下头,笑说:“给你一百分。”
严律含笑:“我会骄傲的。”
何景新跟着转头道:“你可以骄傲。”
两人相视一笑,严律抬手,在何景新肩上搭了一下便松开,是正常朋友间可以有的肢体接触。
何景新也察觉了,觉得正常,接受了这样的互动。
后来菜烧好了,端上餐桌,时间也到中午了,两人坐下吃饭。
这次他们没喝酒,喝的前两天何景新买回来的椰汁,倒在玻璃杯里,拿起来,轻轻碰了碰,也没什么专门的说辞,碰完各自抿一口,放下杯子,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严律全程没让这顿饭冷过场,而桌上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几道菜令严律胃口大开的同时,也让他心里多了些念头和情绪——
19岁,就已经什么菜都会烧了。
正常的19岁,不该是这样的。
他自己19岁的时候,正在国外念大学,享受没有父母管束的自由和青春。
严律想好了,他决定未来找个机会,问问何景新愿不愿意重新回学校去念书。
这才是年轻男生这个年纪该去的地方。
而令严律没想到的是,吃完,何景新突然说想送个东西给他。
嗯?
什么?
何景新起身,离开餐桌,进自己的卧室。
再出来,他手里多了一个四四方方、包了彩纸打了蝴蝶结的盒子。
何景新走过来,腼腆地样子,把东西递给了严律。
严律意外,但很快沉稳地笑了,接过:“给我的?谢谢。”
“现在能拆吗?”
严律征询道。
何景新重新坐下,点点头:“你拆吧。”
严律于是当着男生的面开始拆外面的包装,拆的时候他也在猜里面会是什么。
是买的什么东西么。
而严律反应非常快,才拆一半,他便抬头道:“是不是你们公司发工资了?你就给我买了份礼物?”
何景新惊讶:“你这都能猜到吗。”
严律手上拆着,面上笑笑,问何景新:“是什么?”
何景新:“你看了就知道了。”
包装打开,里面有个纸盒,盒子的封口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定睛一看,严律着实非常诧异——
他本以为何景新给他买了什么,可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个精致的相框,相框里封了一张彩绘,画的是严律,而画中坐着的严律腿上,盘着一只蜷缩着睡觉的白猫。
严律吃惊得拿着画,定在椅子上。
何景新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本来是想买个东西送你的,可不知道买什么。”
“后来我想起来你的头像,上面是只白猫,我就猜你应该养了只白猫,然后就画了这幅画。”
“画得一般般,你别介意。”
严律自然不介意,他很喜欢这幅画。
“你送了我一个很有意义的礼物。”
收起脸上的诧异,严律拿着相框抬头道。
他解释:“这只白猫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养的,陪伴了我许多年,后来因为得病去世了。”
何景新一顿,眼神流露歉意。
严律笑笑:“没关系,你不用这样,猫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严律将画放回盒子里,拆开的包装也重新捋了回去:“谢谢,我很喜欢。”
严律很郑重:“我会好好收藏的。”
何景新有些歉意,同时也挺高兴的。
他聊道:“猫猫去喵星的时候你肯定很难过。”
严律:“还好,当时知道救治不了,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又道:“我不想让它太痛苦,主动让医生给它安乐了,它走的时候很安静,最后还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对我叫了一声,像是在和我道别。”
何景新从小就对生离死别特别敏感,听了便有些难过,默默地注视身边男人。
严律笑笑:“不用这么严肃。”
“像你说的,它回喵星了,现在肯定活得很好,天天跳上跳下抓老鼠,不用像陪我的时候那样只能整天待在家里。”
何景新流露对小动物的怜爱,默了默,说:“你最后把它埋在哪里了?”
严律道:“国外那时候就有爱宠殡葬的服务,我将它烧了,骨灰带回了国内,埋在家里的一棵老树下面,那棵树它小时候经常爬。”
何景新点点头。
他觉得严律是个很好的主人。
何景新老毛病又犯了,他开始羡慕严律的猫猫。
严律肯定很爱它,它活着的时候,肯定也对它非常好。
“怎么了?”
严律敏锐地察觉到何景新情绪和神情的变化。
何景新回神,赶紧摇头,说:“那你后来有再养什么吗?”
严律看着何景新。
何景新:“?”
严律笑笑:“没有。”
他没有再养猫,甜甜的离开当初让他非常难过。
而现在,严律想养的,不是宠物,是——
总之,他已经在想办法养了。
严律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