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做很多事了。
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关雪息故作冷静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心里其实在打鼓。
他不傻,陈迹说想亲他,但走进这道门,就不只是“亲”的事了。
关雪息并不抗拒,但消除不了慌张——小孩子干坏事难免心虚,虽然他自认为是大人。
陈迹比他镇定一些,进门插好房卡,打开灯,坐到床边把外衣脱了。
这个房间不算大,但五脏俱全,电视,衣柜,沙发,宽敞的卫生间,浴室……床也很大。
关雪息的目光一一扫过,走到陈迹身边。
他到处张望,陈迹却只盯着他看,眼神平和而有耐心,仿佛什么都不做,能看见他就很幸福。
“还行。”关雪息对房间做出点评。
陈迹没吭声,伸手帮他脱外套。
安静的环境里,拽拉链的声响“呲啦”划过耳膜,气氛蓦地一紧,关雪息下意识放缓呼吸,一口空气吸进肺里,许久才缓慢地吐出来。
陈迹一句话也不说,把他的外套和自己的堆叠在一起,扔进沙发。
两手按在他腰上,以坐姿仰头看他,神情逐渐变得很有内容。
关雪息瞪了他一眼,抢先道:“我知道,你又在想那些肮脏的东西。”
“……”
陈迹低笑一声:“我后悔给你看日记了,起码应该把那部分内容减少一些。”
“晚了。”关雪息轻哼了声,“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别装。”
“不用装了?”
陈迹意味不明地询问:“你确定?”
短暂的两秒间,关雪息还没消化这句问题的潜在含义是什么,陈迹就当他默认,猛地把他按到床上,翻身压住。
“哎!”关雪息惊呼一声,脑袋跌进柔软的枕头里,眼前视线一黑,陈迹捂着他的眼睛吻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接吻,关雪息没机会质问。一旦开始,他的唇舌就不听自己的话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模糊又破碎,他仰着脖子,空气仿佛是倒灌进肺里的,吸得很难受。
陈迹比他还要难受,仅接吻不能满足,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起初按着肩膀,不知不觉下移,揉捏着他的腰,再滑下……
关雪息本能地躲了一下,蹭动间,忽然感觉大腿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的眼睛被放开了,灯光太亮,陈迹修长的手臂探去床头,把能按的开关全都关了,房间骤然一黑,只余窗前一线弱光,隐约洒到床上。
“陈迹。”
关雪息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在此时叫他的名字,仿佛喉咙痒,一定要喊他,“陈迹,陈迹……”
“我在。”低沉的男声落在耳畔,“干什么,撒娇?”
“你才撒娇。”关雪息低低地反驳,很没力度,又很言行不一地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又叫,“陈迹……”
“你再叫我忍不住了。”
陈迹呼吸一沉,灼热的吐息吹向他脖颈,火焰似的把皮肤燎热了一片。
关雪息被烫得歪了下头,藏起那块颈肉,陈迹却握住他的下颌,硬是把他扳正,第二个吻落下来,床铺深深凹陷,关雪息的手指猛地抓紧了床单。
……
凌乱的喘息声里,有解皮带的声响。
禁区仅在眼前,关雪息身下发胀,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大概发泄是很容易的,但情至深处,谁想要的都不只是普普通通的“发泄”。
陈迹的身体热极了,他摸到了他的腰。探索彼此的身体本是理所应当,可关雪息总是不好意思太主动,鲜少往他身上伸手。
此时情难自禁,他微颤的手指缓缓地从腰滑到背,掌心下陈迹绷紧的肌肉随着动作而鼓动,关雪息摸到了一手的汗。
脱下的上衣扔在床尾,身上没遮挡,吻得也更放肆。
陈迹用上了牙齿,咬他的肩膀。
地下恋爱谈久了,连咬的位置都能控制,是穿衣服能遮住的,旁人看不见。
关雪息随着陈迹时轻时重的折磨而发着抖,颤声叫他的名字:“陈迹,陈迹……”
“你今晚好能撒娇。”陈迹狠狠堵住他的嘴,含糊道,“叫我的名字好像在叫老公,关雪息,你故意的吗?”
“……我才没有。”
“你就是故意的。”陈迹忽然离开他的唇,牵起一线水光,擦也不擦,潮湿地压住他耳垂,低声道,“你在勾引我,想让我……”
后两个字仿佛天机不可泄露,隐秘地钻进关雪息的耳朵里,好似无形中点燃了一条导火索,他脑海里砰然一炸,耳朵爆红。
“是不是?”陈迹呼吸带电,酥酥麻麻地从关雪息的耳垂传到侧脸。
他不回答,陈迹也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并不失望,反而很满足地细细吻着他,吻他的脸,捧起来吻,牙齿轻轻啮过下巴,时不时用上舌尖,舔湿了他的皮肤。
关雪息也出了一身汗。
但他脖子上湿漉漉的水光难说是汗还是男朋友留下的痕迹。
他男朋友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忍耐到极限,极度克制地从他身上撑起,低喘道:“关雪息,我们认识得太早了。”
“?”
陈迹目光幽暗,沉沉地说:“如果晚两年,你今晚别想下床。”
“……”
看出他真的忍得很难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关雪息想笑他,但笑不出来。
他也忍得很难受,其实,如果陈迹坚持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不会拒绝。
但陈迹是个虚假的“变态跟踪狂”,实际上有些胆小,很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急,一下子用力过猛,不仅不能拉进他们的关系,反而害他事后后悔,今晚的一切又成了“减分项”。
但如果就这样停下,似乎也很难加分。
陈迹眼神挣扎,默然盯着关雪息。
关雪息安静地躺在床单里,没有进一步的回应,只看着他。
陈迹顿时明白自己停下是对的了,他有些艰难地起身下床,脱下身上没脱完的衣物,背对关雪息,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虚掩着,传出水声。
“喂。”关雪息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冲那边说,“陈迹,你好能忍啊。”
“……”
陈迹差点没绷住:“求你了,少说风凉话。”
关雪息并不承认自己从他的忍耐里得到了恶趣味的快乐,还要诉苦:“我也好难受啊,怎么办?”
浴室里人声静了片刻,只有水声。
半晌,陈迹道:“关雪息,你想让我出去,还是自己进来?”
“别,那就没完没了了,我妈要查岗的……”
关雪息钻进被子深处,闭上眼睛闷声道:“我自己努力吧。”
“……”
“自力更生”差点意思,但他们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同时进行最后一步,气氛便与平常不同。
淋浴声淅淅沥沥,陈迹的气息被遮去大半,偶尔才传出一声较为清晰的、沉重的呼吸声。
关雪息不肯发出任何声音,只听着他的,脑内画面乱闪,结束时手都酸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点犯困。
陈迹出来时身上还没擦干,只围着条浴巾,叫他去洗澡,否则一身汗不舒服。
关雪息浑身骨头都懒了,不肯动。
陈迹站在床边盯了他几秒,忽然掀开被子,打横抱起他。
关雪息的脸颊猛然贴上对方没遮没挡的胸膛,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陈迹道:“某人叫也叫不动,不就是在等我抱吗?”
关雪息无语:“胡说,我才没有。”
陈迹道:“你的十句‘我才没有’里,九句是嘴硬。”
关雪息道:“但这句是真的。”
“哦。”陈迹抱着他走进浴室。
按理说关雪息这么高的个子,也不轻,陈迹竟然一丝气喘都无,稳稳当当地放下他,还问:“要帮你洗吗?”
关雪息连忙推他出去:“不用了,你歇着吧。”
等关雪息洗完出来,陈迹已经衣冠整齐了。
关雪息在他光明正大的注视下穿上衣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但天已经黑透了,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走吧?”
“嗯。”
陈迹牵起关雪息的手,带他去退房。
虽说着急回家,但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恋恋不舍。
明明刚才黏糊得都过火了,现在竟然仍觉得不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出“再见”。
“我送你回家。”陈迹说,“再陪你一会儿。”
关雪息摇头:“太冷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才七点。”
“哎呀,七点已经很晚了。”
关雪息推他:“快走,不许啰嗦。”
陈迹被推开两步,又坚持走回关雪息面前,固执地说:“不行,我送你回家。”
关雪息:“……”
不送又怎样?他一个十七岁的大男生,还能被狼外婆吃了不成?
但某些人就是不嫌绕远麻烦,爱吃苦,那就让他吃呗。
关雪息没辙,只好让黏人成精的男朋友陪自己一道回家。
路途不近,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达关雪息家小区门外,不得不分别了。
陈迹说:“睡前给你打电话。”
关雪息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头道了别,关雪息走进小区大门,刚到自家附近,忽然见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路灯是太阳能的,不太亮。半昏的光线中他怀疑自己看错,走近几步确认了一下车牌号,还真是,关靖平的车。
关雪息一脸莫名,心道他来干什么?
车停在这儿,人八成在楼上。
——何韵竟然没把他轰出去?
关雪息快步上楼,打开家门一看,关靖平竟然真的在客厅里,正像个客人似的,在何韵对面好端端地坐着呢。
见他回家,关靖平转过头来打招呼:“雪息,去哪儿玩了?回来这么晚?”
“你管我?”关雪息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关靖平已经习惯吃他臭脸了,一点也不动气,心平气和地说:“有事和你妈商量,你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