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车了,今天的最后一班一小时前已经走了。”
向北一在卖票员说完这句话后走出了车站,他看着将落未落的夕阳,有些茫然。他……怎么回去?
村里没有酒店也没有名宿,不回去他就只能在这等到明天。但,手机快没电了,鞋子也湿了。向北一眉间紧了紧,走下了车站的台阶。
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出去一段距离,向北一在一个小卖铺给手机冲上了电。
“娃娃,过来烤火,天冷的很。”店铺老板是个慈祥的老奶奶。
向北一在她喊第一声娃娃的时候以为店里有小孩子,直到老奶奶看着他又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喊自己。
娃娃,向北一在心里重复了一句,但他到底没有过去,摇了摇头拒绝了,老奶奶有些失错地把仔细擦干净灰的板凳又收了回去。
向北一知道他误解了,但没解释,垂眸看着手机界面上跳动着的充电动态,静静地等着。临走时向北一没有带走买的那两瓶饮料,同时在饮料下压了一百块。
书包里的现金原本是准备好给赵伯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向北一从小卖部里出来,看看路边融化的雪,犹豫着是在这里等还是徒步回去。
他还没做出决定,他身后就驶来了一辆很普通的灰色大众,并且缓缓的停在小卖铺前。
车门打开,下来的居然是上午在墙角那碰到的那个人。
对方关上门,看到他倒不觉得稀奇的模样,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进店去了。
向北一视线从他左侧眼尾处的痣上收回,看着那辆大众,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翻出了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
此时一处独栋别墅内,正准备先洗个澡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止住了动作,寒邃扯下领带,过去把门打开,见是管家。
“少爷,是向先生的消息。”
寒邃看了管家一眼,拿过管家的手机。
-
距离消息发送有一分钟后,向北一收到了那个偷开老板车的惯犯司机的回复——八百块。
向北一对比了一下上次去农庄的路程,给他转账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黑心。
三个小时后,夜色已经十分浓稠, 黑心惯犯司机开来了一辆迈巴赫。
“两百块是我被辞退的保险金。”司机在向北一坐好的时候和他说,然后递给他一个保温盒,“你消息发得巧,我刚好在吃饭,酒会免费的,多带了一份。”
向北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听他说:“两百块。”
“……”
向北一最后给他转了两百块,但付完钱就突然意识到点什么,所以抱在怀里没动。
“不饿吗?怎么不吃?”
向北一瞥了他一眼,看着前方淡淡道:“会留味。”
“下次的单子可以给你少两百块。”司机似乎浅浅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吃吧,这辆车明天会清洗,我老板再坐的时候不会有味的。”
于是向北一在这个大雪融化的黑夜,在一辆迈巴赫里吃了一份售价两百块零成本的粥。
向北一盖上保温盒的时候,听到司机问他:“冷的话后面有薄毯子。”
车里温度不底,向北一上车没多久就摘了围巾了,这会儿摇了摇头,说:“不了。”
司机看着前方的路,没再说什么。
等车子驶入熟悉的道路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种。
惯犯虽然黑心,但向北一还是和他道谢了,下车时司机叫住了他。
向北一:“?”
“大熊猫,少熬夜,下次有需要还叫我,给你算友情价,少一百。”
司机说完就把车开走了,向北一:“……”前面还说少两百……
-
“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咱公司哪个部门要倒霉了?”林洋从办公室外晃进来的时候往里面瞥了一眼就问了这么一句。
寒邃没搭理他,他懒洋洋往沙发一滩,两脚再往茶几上一搭,舒舒服服眼一闭,结果上眼皮还没磕到下眼睑,就听寒邃突然冷声吩咐着什么,他眼皮再回到上位时,寒邃的人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我他妈……没见鬼吧?”林洋撑着脑袋望着“哐”一声又关上的门,又回头去看茶几上自己刚带来的文件,瞬间急得嗷嗷叫:“你又去哪啊!!!”
-
一刻钟后,寒邃呼吸微重地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推开门,然后紧绷着脸大步朝厨房走去。然而在看清厨房里的场景时,他脚下却生生顿住了。
里面的人,未着寸缕,此时此刻,正站在水槽边,自疏着手臂微动,脸上是潮红,但眼神却如幽魂般空洞。
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寒邃静静地看着这一段安静的有色默片,直到向北一手里的白浊泻出,闷哼结束,再如游魂一般回到房间,动作机械地趟回床里。
寒邃扫了一眼向北一房间里的摆设,和原来变化不大,只是把客厅的桌子搬进来了。
抽了张湿纸巾,寒邃将他沾了东西的手一根根擦拭干净,又给他捏好被子,然后掩上房门出去客厅。
寒邃看着墙上的米色贴纸,又看了一眼客厅中央架子上的小熊摆件,走过去伸手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去厨房把向北一的东西收拾掉,在把大大小小的刀具都收进了厨房最高的柜子里。
从厨房出来,寒邃面色铁青打开了陈祈眠住的那间客卧,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
转眼就接近年关了,陈祈眠自从上次出差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向北一有一天买了水果,想切小一点吃,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水果刀,就连平时切菜的刀都不见了。
他拿着刚洗过的人参果一脸疑惑的站在水槽旁,就在他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见水槽下方的柜门壁上好像沾了些东西。
那东西是乳白色的,不多,只有一点点,像是没有清理彻底的油污混着洗洁精挂在了上面,久而久之就留下了一点白色的痕迹。
向北一抽了一张厨房的专用纸,死了一点水把那点白色的痕迹擦干净,他扔掉纸巾的时候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陈祈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是在外面吃的,就连泡面都没有泡过。
夜里,向北一给陈祈眠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刀在哪里,但陈祈眠那边还没回答,就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尖锐刺耳的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向北一有些担忧地询问他怎么了,陈祈眠说没事,告诉他刀都在厨房里平时放着的位置,他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晚点给他回电话,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向北一看着挂断的电话,返回厨房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