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晚开始,寒邃就开始每天晚上都睡在他房间。
寒邃时常是半夜才回来,洗完澡就自己开门进来,然后搂着他沉沉地睡去。
向北一最初的那两天试过反锁门,但整个庄园都是寒邃的,一扇门还不至于能挡住他,他拿来钥匙随意进出。
接连几天,向北一后知后觉,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惩罚。
因为他半夜鬼祟,所以寒邃就违了一条约,于是他只能默许寒邃睡在这,只是都心照不宣。
向北一忐忑了几天晚上后,发现寒邃没有动他的意思,只是抱着他单纯地睡觉,所以渐渐地也开始放下心来。
但他每天晚上在寒邃回来的时候仍旧会竭尽所能地扮演一具死尸,任寒邃怎么摆布他,抱也好,亲也罢,只要不碰他后面他就一动也不动,即使眼睫毛都打颤得飞起了也硬撑着不睁眼。
他的小心思寒邃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戳破,偶尔还会陪着演戏逗弄一番。
这天,寒邃洗完澡照旧开门进来。
屋里没有留灯,他打开暗光的灯条,发现床上的人躺得规整,和往日装睡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带着些严谨的憨态。
要论寒邃是如何判断他是装睡,其实很简单——向北一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的时候,睡着了的姿势其实挺……豪放的。
这种睡在床边边恨不得躺到地上,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的睡姿……寒邃低头无声地勾了下唇,反手关上房门。
他走近床边,但没有急着上床,而是蹲了下来,在小夜灯微弱的灯光下,凑近了盯着他。
第三秒,那两扇长长的眼睫毛扇动了一下。
第八秒,嘴唇也小幅度地微微地抿了一下。
第十五秒,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子在骨碌地转着圈。
半分钟后,装睡的人有了一个掩饰的动作,他像是在睡梦中被蚊子叮咬了一下,抬手抓了抓脸,然后顺势翻了个身背对着寒邃。
寒邃静默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压了压唇角的弧度,站起身。
他从另一边上了床,掀开被子躺进去,像往常一样将人搂进怀里。
但这次寒邃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在向北一再次想要假借掩饰的动作翻身背对他时,把着他的腰没让他转,然后低头凑近,叼住了他的两瓣嘴唇,啃咬碾转。
寒邃睁着眼睛看向北一的反应,在看他能忍到何时,但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那两扇眼睫毛虽然扑腾得厉害,但却还是倔强地粘贴在下眼睑,不曾松动分毫。
模样太招惹人。
片刻后,寒邃停了下来。
……本意是逗弄一番,但眼下却是把自己的情|欲挑了出来,有些压不下去的趋势。
寒邃圈着怀里始终装死的人,垂眸平静片刻,但无果,索性手往下滑,托着人往自己身下压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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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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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一在继续装死和睁眼间僵硬地来回徘徊,但终于,他还是睁开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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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邃呼吸间的湿润灼热将他炙烤着。
向北一猛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推上寒邃的胸膛,手脚并用地想要脱离寒邃的桎梏。
但寒邃将他抱得死紧,完全地压制住他,情动的声音像洪水朝他扑来:“别动,小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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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一咬着牙,毫无反抗之力下隐隐的愤怒在心里逐渐生长,脑海里的一些念头又开始萌生——掐断吧。
也许是经历过两次长了记性,所以即使他还没有动作,可能也不敢动作,但寒邃还是先一步预防了起来,在他的掌心之间,嵌入了一个手指,控制了他的手。
“帮个忙。”
向北一一边无力地愤怒着一边又不知所措,他抬起头,望着寒邃猩红的眼眸。
嘴上在和他说帮个忙,但手上的动作却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
用强硬的手段进行所谓的‘商量’,权势之人的一贯的伎俩罢了,卑劣无耻。
突然,向北一被压着躺平,两只手被压在头两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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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寒邃后面没有再用他的手,当然,也没做到最后。
在寒邃平息下来后拿纸巾在他腿上擦拭时,向北一才回过神来,而后苍白着脸,移开无意识中与寒邃对视着的视线,猛地起身。
紧接着就像着了鬼撵,拉上裤子,飞速地下了床,右脚穿左鞋,冲进了厕所。
他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拍在脸上,胸腔剧烈起伏。向北一都不敢低头去看自己,也不愿意面对。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的反应,在寒邃握着他释放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紧接着脑袋就陷入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万蚁啃食。
在寒邃身下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即使知道最近自己身上的后遗症也一直在作祟,没法控制是自然的事,但就是让他感到难堪,狼狈,也感到委屈。
“咚咚——”
浴室门被敲响,向北一偏头望过去,沉默着没有动静。
浴室门在响了三次后,被打开了,始作俑者朝他走来。
“生气了?”寒邃看着他边问边打开淋浴,转瞬又朝他招手说:“过来洗一洗。”
这话一出,向北一心里的情绪越发的蒸腾了起来,他移开瞪着寒邃的视线,转过身就往外走去,却听寒邃说:“沾了很多,擦得不干净,洗一洗。”
向北一的胸口不受控制地大起伏了两下,他回身望着正在调试水温的人,静静地盯了两秒,吐了口气,走出了浴室。
寒邃调好水没见向北一再进来,于是给自己清理了一番,然后出去找人。
向北一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上床, 他坐在窗边的懒人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寒邃出来他也没有回头。
寒邃系好睡袍,走了过去。
向北一头发已经很长,这会儿没有扎起来披散着,已经快到半腰了,寒邃将他散落在前面的头发捋到肩膀后。
“别气,小北。”
寒邃说着,拇指抚过他的侧脸,又勾了勾他的下巴,从落地窗的倒影里看上去有点像在撸小猫。
向北一偏开头,躲开寒邃的手,面色冰冷,忍不住在心里嗤道:我有资格生气吗?我是在生气吗?我哪敢?
我没钱没势,还被关在这,和花园里的土没区别,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我活要我死,要我当狗、当玩具还是人,不过您一句话的事,我听之任之,我哪敢生气?
但向北一没想到,寒邃居然恬不知耻地玩起了文字游戏,他说:“条件里是我不可以上你,我刚才没有不是吗?”
呵,说得像有天大的区别一样。按这逻辑,出轨的人被捉奸在床的时候,只要没进去就不是出轨了?
卑劣无耻,巧舌如簧,仗势欺人。
但紧接着,寒邃下一句话就让他无地自容。
“男人有生理反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要觉得难堪,更何况你……。”
似乎是预知到了寒邃要说什么,向北一觉得胸口像被扔进去了一根燃烧着的火柴棍,瞬间点燃了里面蒸腾的火气。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那一瞬间气势如虹,仿佛他下一秒就能把寒邃揍翻,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了寒邃几秒,接着转身去拿了一套新的睡衣,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两下,然后进了浴室锁了门,全程没有再看寒邃一眼。
寒邃捻了捻手指,一直看着他关上门,然后弯着唇垂下眼眸。
挺好的,没那么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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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向北一想要开口说话的欲望前所未有地达到了最高峰。
以至于心理医生私下联系了寒邃,让他不要给向北一压力,说他声带是没有问题,他是心理的原因,压力越大越难有效果。
当时挂断电话后,寒邃还怔愣了很久。
很早之前就知道是心理问题,急不来,也不能给他压力,所以在发现向北一抵触心理医生之后就没有再着急着给他安排了。
回国的激励?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天寒邃推掉了应酬,提早在傍晚的时候回了庄园,但没见着向北一。
“他呢?”寒邃找来管家,疑惑地问。
“在楼上……”管家有些欲言又止,“……学说话,一天了。”
寒邃于是上了楼。他站在向北一房门前敲了三次门后没得到回应,于是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但门反锁了。
寒邃心沉了沉,下楼找来钥匙。他打开门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向北一坐在桌前,头上带着一个全包耳机,背对着门口,并没有发现他进来。
寒邃关上门,站在门背后,看着他学着电脑屏幕里的人,拿食指抚着自己的喉咙,微微后仰的着头,似乎是在寻找发音的部位。
寒邃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然后走近,摘了他的耳机。
向北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连忙抬头,发现是寒邃后,咽了下干涩的嗓子,把心脏重新装回去。
但寒邃的眸光却突然变暗了很多,他盯着向北一变得深红的脖子,抬手合上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向北一被他突然变得很冷的气息变得僵滞了一瞬。
“别看了,你声带没有问题。”寒邃的声音有些冷。
但向北一在心里想,他也没有说他声带有问题……
寒邃将他从椅子上拉起,就在向北一站直起身的时候,寒邃突然看见他右侧锁骨下方有一块紫色一晃而过。
他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站立好,挑开了遮住那一处的衣服。
深紫色冒着血点子,没有破皮,是被摩擦出来的痕迹。
“怎么弄的?”
向北一避开寒邃的视线,把衣服拉好。
是网上说的偏方,按一按有利于发音。但向北一不打算和寒邃解释,也解释不着。
他看到寒邃似乎在深呼吸,于是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寒邃盯了他几秒,然后吐了口气,突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向北一被他勒得很疼。
“实在想回去,等过阵子我忙完就回去,没有条件了。给自己一点时间,你有什么需求或者想说什么,可以写字和我说。”
向北一闻言思绪被拉停了下来,他原本并没有抱期望寒邃会让他回去……他以为即使他能说话了,寒邃可能也会有其他理由或者直接不给他走。
他急切地想说话,只是想……骂人,偷偷的,和小草、和小花,和小鱼、小猫或者小狗。
自从知道他和寒邃以前的事情后,他心里就渐渐地积攒起了越来越多的无语和火气,最近更是空前的多,而他没地方宣泄。
写日记,怕被发现,写进小说里,他不确定寒邃会不会看,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偷摸说话的时候不会被听到……
耳朵被压在寒邃的心脏上,耳膜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鼓动着,感觉很奇怪,向北一想偏头躲开一些,但寒邃手掌压得紧。
他无奈作罢,心道寒邃又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
随即他脑袋里又蹦出来一个可能有些歹毒的想法——他内心里积郁的东西基本都来源于寒邃,特别是那张嘴。如果他一直没法说话,那把寒邃毒哑了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吧。
寒邃不知道他脑子里正思索着些什么,低下头发现他在出神,完全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模样,也不像是因为回国而发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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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寒邃没给他上楼,拉着他在庄园里绕了好几圈。
向北一最后实在走得累了,于是在草坪上一坐,不动了。
寒邃回身看他,没有催促,站着静静地等,在心里回想向北一这段时间的变化。
林洋说他编造谎言就是在作死,但照目前来看,显然是个错误的结论。
一切都在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着,向北一不再恨他,虽然讨厌他,但明显已经习惯他,现在正在往接受他的趋势进行着,这些天的种种迹象更是表明他没有那么怕他了。
继那天晚上腾地站起来拿一下,第二天都敢抱来两床被子赶他下地了。
寒邃看着草坪上的人,微微勾了勾唇。
只要最近这几年,他想不起来那些事,在这期间,让他爱上他,离不开他。到时候,即使他记起来,也不会太难收场,更别说极大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一场他注定是赢家的豪赌而已,怎么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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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几天,因为寒邃看得紧,向北一没有再四处找偏方给自己‘治病’,每天照着心理医生给的建议做完之后就在百般聊赖地消磨时间。
他的小说已经确定好大纲,但是并没有开始落笔,他也不急着更新。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花样发呆。
望着天空发呆、坐在后花园里对的小花小草发呆或者在水池边看着小鱼发呆。
这天,他正躺在前院里新安装的秋千上带着耳机看书,突然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双橙色的高跟鞋。
他偏头视线往上,看到了那个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寒邃的……原定结婚对象。
在这里看到这个女孩向北一感到很惊讶,他合上书本从秋千上起身,面对着女孩的明媚笑容,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很不知所措。
“ hi! Im Julie. ”
向北一移开和她相对的视线,望了望她身后,大概十米外有裴执的身影。按理应该回应一下对方,但他心有余,力不足。
接着又听对方用很不标准但尚且能让人听懂的腔调说:“我的中文名字叫美女,也可以叫我小美。”
“……”她的中文名字和她的中文一样糟糕。
向北一心里的无措被冲散了一些,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看着眼前的女孩。
觉得,好像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上一次她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童话里的公主。
但现在……向北一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外形依旧是高贵的公主,但感觉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调皮捣蛋鬼。
“我知道你说不了话,嘿嘿,没事。”她说着边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裴执,“你敢信,我和管家磨了特别特别久才放我进来呢,他们还搜我身。”
“不过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呢,我是来和你做朋友的,我喜欢你,你特别可爱。”
向北一有些怔愣,“……”按理说,她不应该讨厌他吗?寒邃带着他在她面前出柜。
“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的话题跳得很快,“我不喜欢寒,你不要有压力,我要谢谢你,我也很喜欢你。”
这时,管家突然拿着写字板出现。
向北一怔愣着看向管家,最后在写字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一。”
向北一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然后划掉了那个一。
“北北?”
向北一有些无语,于是写:向北一,单个字。
“哈,那我以后就叫你北北啦!”
向北一觉得自己的脑仁在发疼,他没和女孩子近距离接触过几次,即使有那也是多年以前了。
……
“没事吗?寒总知道了会不会发火?”裴执边看着向北一和美……朱丽,边问管家。
管家眯着眼也看着对面,摇了摇头,显得意味深长。
裴执:“?”
“小家伙太孤单了,久了会生病的,有个人闹一点也好。”
裴执心道,那等寒邃问起来的时候你可别偷摸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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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你每天都在这里不出去玩吗?”朱丽在秋千上问。
向北一坐在草坪里,对无法纠正她的称呼感到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拿着写字板回他:嗯。
朱丽问了一句很有中文特色的话:“你这么宅你麻麻知道吗?”
写字板:没有妈妈
但他心里其实想回她:我只是出不去……
朱丽:“Oh——sorry, honey。”
写字板: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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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度,继续锁,锁锁锁,我是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