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对常陆院光而言极为难忘的一晚。
最初的他紧张而慌乱,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等到天亮了,他就会像是十二点到来后的灰姑娘一般,失去得到的一切。
后来这些情绪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不论结果如何,那也是之后的他才会面对的。
他渐渐沉沦,而后因为宫崎佑树的一句话而如坠冰窖。
那激烈的动作稍稍停歇让常陆院光得以短暂的喘息,跟着,他感觉到身上的人俯下身来,一只手掌轻轻的抚摩着自己的脸颊。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掌有多么的炽热,那样滚烫的温度,甚至比此时此刻正在他身上的宫崎佑树的体温更高。
这样的对比,让他能更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地板有多么的冰冷。
但冷也没关系,他不在意。
他就着那昏暗的灯光,看着宫崎佑树那熟悉的眉眼略显朦胧。
那张脸上此时的表情是他往常从未见过的模样。
汗意沾染了他的眉眼,略长的黑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他额头上、眼尾处、脸颊边……那浅浅的红在他的眼尾处晕染开来,衬着他漆黑的双眸更为深邃。
他看不出那双眼睛里此时是如何的神情,只是觉得那双眼睛格外的黑,以至于让他有一种危险来临是心跳加速的危机感。
他看到宫崎佑树俯下身来,将手指插进了自己带着汗意的头发间。
他感觉到那只手掌的手指轻轻的从自己发间梳过,而后看着他的眼睛,低哑着嗓音问他:“怎么把头发剪了?”
常陆院光瞳孔一缩,连同呼吸都短暂的停下了一瞬。
但他的反常并没有被发现。
宫崎佑树只是轻轻的“嘶”了一声,而后吐出一口气来,“……紧了。”
常陆院光回过神来撑着身体想要起身,但却被宫崎佑树又给按了回去。
“等——唔……”
他想说些什么将刚刚的话问清楚,但宫崎佑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够忍受宫崎佑树,那么在他听到了那样的一句话后,他便只觉得痛苦了。
“……放开我……”常陆院光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宫崎佑树的手掌中解救出来。
但他的力气根本就抵不过宫崎佑树。
甚至于他越是挣扎,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便越是用力。
……常陆院光的双眼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双眼根本就不受他控制的酸涩湿润起来。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滚落进了鬓边的头发之中。
他挣扎得越来越离开,声音也从最开始的不确定渐渐变得肯定而大声了。
“放开……放开我!”
只不过即便如此,宫崎佑树也没有任何要放过他的意思。
猛的一下,常陆院光的声音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宫崎佑树一手攥紧了常陆院光的两只手手腕,一手掐住了他的脸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压低了身体,从上方以一种压迫者的气势和姿态看着常陆院光,“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同理,人也一样。”
常陆院光的呼吸一窒,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宫崎佑树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陌生到让他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手被领带捆了起来无法挣扎,常陆院光就用嘴喊,然后他的嘴也被堵了起来。
他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用额头抵在上面,只能无力的咬着牙齿,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全都咽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他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常陆院光挣扎着睁开了微微肿胀的双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自己身边的宫崎佑树。
宫崎佑树换了一身衣服。
那是很常见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但穿在他的身上那普普通通的衣服似乎也会变得不普通起来。
衣领的扣子没有扣紧,敞开着一只到锁骨的位置,将上面自己挣扎时留下的抓痕和咬痕暴露了个无遗。
略长的黑发松散而随意的耷拉着,没有任何造型的干爽,在清晨的阳光下看上去随性简单,以至于让人会觉得宫崎佑树他的性格似乎也和他的模样一样如此。
蹲在常陆院光身边的宫崎佑树低着头,一手握着手机讲着电话,一手解着常陆院光手腕上的结。
那结随着常陆院光当时的挣扎变得越来越紧,以至于宫崎佑树想要单手解开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而宫崎佑树也注意到常陆院光醒了过来。当后者向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宫崎佑树也向他看了过去。
那个眼神常陆院光无法形容,因为他没有从里面看到任何的情绪。
平静得宛如是无风的湖面一样,似乎昨天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和呼吸一样,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动容。
……
“……还好,没有到不能忍的范畴。”
宫崎佑树对着手机另一边询问他是否头痛的小苍回答着说。
“真的吗?对了,你那里是不是没有醒酒药?我给你买一盒送过去吧。”
“不用。”宫崎佑树收回了和常陆院光对视的目光,低垂着眼继续单手解着结。
“好吧……那,昨天晚上应该没出什么事吧?由美姐已经说了我了。我也反思了,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
宫崎佑树轻笑了一声,“没关系,而且就算交给你……你也搬不动我吧。”
“这不一样,就算别人要送,那我也可以看着把你送到位置了,再和那个人一起离开。”
宫崎佑树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毕竟我和你不一样,还要继续工作呢。”
宫崎佑树便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
常陆院光见状将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宫崎佑树。
和穿戴整齐的宫崎佑树相比,此时的他……格外的狼狈。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常陆院光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终于被解开了。
他撑着手终于是坐在了地板上,但也因为拉扯到了身后而猛地白了脸色。
“……”常陆院光隐忍的屏住了呼吸,好似这样就能够不牵扯到身上疼痛的地方。
而此时将手终于放回到身前,他才发现经过一整个晚上,他的手腕已经完全青紫了,甚至于比较紧的地方有轻微的破皮,只是稍稍触碰就能够感觉到一阵刺痛。
常陆院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感觉到什么东西顺着他大腿内侧渐渐往下,然后落到了木质地板上。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着就听到宫崎佑树说道:“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我给你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