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秋秋:我才是一家之主(严肃脸)
梁沐秋被岑南抱在膝上,哭得有点缺氧,眼睫毛湿漉漉的,本来就温润无害的一双眼,现在就更像小狗。
除了岑南跟他分手的时候,他这辈子再没这么丢脸过,他想想又不太甘心,锤了岑南一下。
岑南低声哄他,捧起他泪痕斑驳的脸,吻着他的眼下,叫他 “宝宝”。
“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让你这样难过。” 岑南今天一直在道歉。
他这辈子说过的抱歉也许都没今天加起来多,当年这么多人想要他低头,想他承认自己错了,但他永远只是冷淡地望一眼,一身傲骨,连半句软话都不会说。
唯独对着梁沐秋服软,他心甘情愿。
梁沐秋现在就是真要他命,他大概都会立完遗嘱表示遵命。
然而梁沐秋在他怀里轻哼了一声,咕哝道,“少哄我,你再让我难过,我就阉了你。”
岑南哑然失笑,“换一个吧,命可以给你,这可不能开玩笑。”
梁沐秋又哼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许久。
卧室里的香薰蜡烛没有点燃,但空气里还是一股佛手柑的气息,在夏日里绵长悠远。
梁沐秋把玩着岑南刚才拿出来的那颗扣子,他高中毕业被岑南偷走的那颗,心里盘算着以后拿它做个装饰,就摆在卧室。好歹也是颗漂洋过海的扣子,作为爱情的见证被藏了十年,还算有纪念意义。
而岑南一直在骚扰他,亲着他的嘴唇,耳朵,鼻尖,亲得梁沐秋恼羞成怒。
“你够了啊,” 梁沐秋推他,训道,“耍流氓还没完了,再亲我嘴都肿了。”
岑南只能遗憾地停止了性骚扰。
但他望着梁沐秋,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此刻眼神藏着怎样的爱意,平时冰冷的眼睛如春雪消融,化成了滔天洪水。
他不自觉地在笑,像得了天大的好事,成了全世界的幸运儿。
他又蹭了一下梁沐秋的额头,像突然收了野性和獠牙,变成卧在膝下的大型犬,温顺又黏人。
“总觉得还像做梦一样。” 他喃喃道,“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如果是梦,干脆让他长睡不醒好了。
这话听着有些可怜,梁沐秋本来想刺他两句清醒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教育男朋友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他抿了抿嘴唇,决定不跟岑南计较,摸了摸肚子,拱了下岑南,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岑南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还预约了餐厅。
本来他想跟梁沐秋告白后,
但是再看看梁沐秋桃子一样的眼睛,他被拽掉了扣子的衬衫,估计梁沐秋不会愿意外出。
他温声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我预约了 cirton 的晚餐,虽然已经过了时间,不过去还是能吃上。”
梁沐秋摇头,坚决不干,“我这副样子出去多丢人。”
岑南就知道,但他快速地又亲了梁沐秋一下,“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看。”
梁沐秋充满嫌弃地把他脸推开,“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你新上任的男朋友厨艺还不错,可以给你做顿简单的晚饭。”
岑南十分庆幸,前两天又一次验收房间的时候,他补满了冰箱,虽然来不及做什么大餐,一顿晚饭还是绰绰有余。
他把冰箱里的食材拿给梁沐秋看,“意面还是咖喱饭?”
“意面。”
“还要什么?”
梁沐秋挑挑拣拣,点菜,“盐焗鸡翅,牛肋条,还要土豆沙拉。”
岑南遵命,熟练地从门后拿了个黑色的围裙,抄起菜刀,一秒钟变身家庭主夫,还抽空叮嘱梁沐秋,“离锅远点,起油的时候别溅到你。”
梁沐秋敷衍地嗯了一声,欣赏了下岑南做菜的侧影,觉得自己新上任的男友好 tm 帅。
他微微有点出神。
其实不止岑南觉得像做梦,他也觉得,有时候会有种没有脚踏实地的虚浮感,想着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岑南根本没有回国,还在芝加哥,而他躺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他忍不住也伸手去戳戳岑南,又捏捏他手臂上的肌肉。
是热的,肌肉也很有力。
岑南放慢切菜的手,抬头看梁沐秋,“怎么了?”
梁沐秋摇摇头,不说。
但他在厨房里游手好闲,没多久就想起另一桩事,又戳戳岑南的腰,开始兴师问罪。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在你公寓楼下会看见阮竹仙,她难道也住那儿吗,” 梁沐秋当初二十岁的时候很大度,对往岑南身上扑的莺莺燕燕都很宽容,反正人是他的了,但他现在改了主意,即使知道岑南跟阮竹仙清清白白也要凭空找醋吃,“你最好老实交代。”
岑南纯粹是忘了这件事。
“她应该是去帮我拿东西的,” 岑南坦白道,“我后面搬家了,搬去了北部的一个小别墅,方便照顾奶奶,但是公寓有半年还没退租,我分不开身的时候,她帮我去过一两次。”
没想到就这么巧,让梁沐秋撞上了。
岑南望着案板上四分五裂的胡萝卜,心口其实也一团郁气,人生里有时候就是充满了阴差阳错,如果当时他跟梁沐秋碰见了,也许今天又是另一番情景。
但人生里没有如果。
而梁沐秋想起的却是另一件事,听见岑南说照顾奶奶,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奶奶…… 最后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吗?”
岑南点了点头。
“癌症最后还是恶化了,那几年里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动了手术也挽救不了,” 他说道,“所以最后走的时候她很平静。”
梁沐秋稍稍放心,看来岑南奶奶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和岑南的事情,病情恶化。
但他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见岑南说,“不过在她走之前的一个月,有天晚上,她突然问我是不是爱上了一个男孩。”
梁沐秋愣住了,脸都白了几分,“那你说什么了?”
岑南用肥皂洗了手,擦干,转身摸了下他的头。
“不用这么害怕,” 岑南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笑了下,“我跟她承认了,她知道是你,反而放心了许多。”
在生命的最后,他以为完全不能接受同性恋爱的奶奶,戴着眼镜端详着梁沐秋的照片,最终只是笑了笑,说这孩子她见过,当年就看着很讨喜。
然后他奶奶跟他说起那个私奔的哥哥,说他其实已经去世了,私奔后的第十六年,客死异乡,所以她才从来不提。
“但我总想着,他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非常,非常开心,” 岑奶奶低声念叨,“他在家并不高兴,让他娶林五小姐的时候,他也这样难过。也许对他来说,那十六年,比他循规蹈矩的前半生都要有意思。”
岑南轻轻抱住了梁沐秋。
隔着这漫长的时间,他不像那位素未谋面的舅祖父这样不幸,他还有很长的时间跟自己的爱人相守。
他低声道,“奶奶跟我说,其实她来国外的一两年后就察觉到了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只是不愿意拆穿,但是最后她想通了,喜欢谁都没有关系,问心无愧就好,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
“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再见你一面,拜托你多包涵我。”
梁沐秋怔住了。
他抬头望着岑南,岑南对他笑了笑,神色舒展,不像在说假话。
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已经不太记得岑南奶奶的模样了,只记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他没有想到,在岑南的那个家中,是这个最年长的老人,给了岑南理解。
他也反身抱住了岑南,抱得很用力。
“我会的,” 他靠着岑南,像十八岁表白时候那样许誓,“我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幸福。”
他跟岑南分开的时候,他也一无所有。
即使追到了太平洋彼岸,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给岑南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仅有许多许多的爱,他还拥有了二十岁没有的事业和财力,即使有天岑南一穷二白,他还是会要他,然后照顾他一辈子。
岑南睫毛眨了眨,低低 “嗯” 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梁沐秋都会给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