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沉默片刻，艾尔还是喊住了他：“过来。”
唐瑭身形微顿，慢吞吞转过身，急匆匆追赶他的小毛球正好咕噜噜滚到他脚边，吧唧撞了个球仰马翻，吃力的扑腾着，感觉浑身的毛毛都在用力，生怕自己翻不过来没法接着追。
他低头看了一眼幼崽，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艾尔，斟酌片刻，还是蹲下身将急得直哼哼的毛球抱了起来，毛球立刻打蛇随棍上的扒在他怀里，粘得好紧，感觉扯都扯不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
“殿下？”他走到艾尔面前，仰起小脸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艾尔垂眸：“你想养它？”
唐瑭愣了愣，看着他分辨不出喜怒的神情，缓缓别开视线，摇了摇脑袋小声道：“......没有。”
艾尔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指尖拨弄着那撮桀骜不驯的小卷毛，漫不经心道：“说实话。”
唐瑭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看他：“殿下会生气吗？”
“不生气，”艾尔的指尖顺沿着他的卷发滑落至耳畔，轻轻揉捏了两下，那白玉般小巧漂亮的耳廓便漾起一抹惑人的浅粉：“你只管说，如果真的不想，我就把它丢出去。”
唐瑭觉得有些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试图避开他作乱的手。
艾尔没让他躲开，指尖轻捻摩梭着，直把他的耳朵亵玩得通红，才心满意足的缓缓补充道：“如果想让它留下，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唐瑭抱着小毛球，神色有些犹豫：“真的吗？”
直白外露的情绪已经暴露了一切，就差把正确答案写在脸上了。
艾尔道：“当然。”
唐瑭抱紧了小毛球，轻声道：“殿下，我想养的。”
“准了，”艾尔低垂着眸子，指腹顺着他的颚骨轻轻摩挲：“这才对，你是我的伴侣，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不用有所顾虑。”
他的小伴侣，即便已经陪伴他数百年，即便血液基因被采集录入进国库，是未来板上钉钉的王后，可还是始终如一的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极尽可能的乖顺，听话到让人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可这并非是他愿意看见的。
艾尔时常会为自己幼年时期的口不择言感到懊悔，如果他没有因为那无意义的骄傲训斥、吓唬他，现在的小家伙，会不会就如同初见时那样无畏而灵动？
唐瑭对他心里百转千回的思绪毫无所觉，高兴的揉搓了一把怀里的小毛团，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谢谢殿下！”
艾尔回过神，看着他怀里的白团子，缓声道：“先说好，养可以，但是有几点要求。”
唐瑭点点头：“您说。”
“只能把它当宠物养，”艾尔道：“它只是只星兽，不会是你的家人，更不是幼崽，这点你要清楚。”
宠物就是宠物，主次一定要分明。
唐瑭回答道：“我明白，殿下。”
“平时可以抱着玩，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东西不能进卧室，更不能上床。”
夜晚的小家伙是独属于王储殿下的，坚决拒绝发光体！
“好。”唐瑭分外乖巧。
艾尔得到令他满意的答复，伸手赞许的摸摸伴侣的脑袋，朝医疗组精通星兽学的下属扬了扬下巴：“莫尔。”
莫尔出列，恭敬行过一礼，朝唐瑭道：“小殿下，可以把它交给我检查一下吗？”
‘小殿下’这个称呼，其实是大家经过深思熟虑琢磨出来的。毕竟唐瑭目前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因为在他之前，卡洛伊从未出现过‘王储的伴侣’这种生物，自然也没有对应的地位称号。
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在艾尔之前，确实没有王储在继位之前就找到过伴侣————几乎所有的王储都全身心都投入到增强实力与外征作战中去了，直到称王之后才会慢慢的进化为高级‘恋爱脑’。
唐瑭并无不可，安抚的摸了摸幼崽的毛发，将它递到莫尔面前。
莫尔拎了一下，没拎起来，毛球四只爪爪用力的抱着唐瑭的胳膊，短短的一截愣是给它抻长了一倍，碰一下就唧唧大叫，像是遭受了什么惨无球道的虐待。
莫尔不敢用力，仙灵兽幼崽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也有爪有牙，万一被逼急了探出爪牙来，说不好会误伤小殿下。
唐瑭也试着扒拉两下，幼崽温柔的哼哼，蹭一蹭他的手心，然而似乎是害怕他再次把它丢下，依旧抱得紧紧的，不肯松爪。
“它不肯下来，”唐瑭面露无奈：“怎么办？”
莫尔道：“没关系，这样也可以。”
他抬手按在幼崽身上，探出精神力，将整只幼崽里里外外探查几遍，在光脑上不断记录下数据，片刻后收回手点头道：“可以了。”
唐瑭好奇道：“怎么样？”
莫尔如实回答：“这是一只年龄最大不超过一个月的仙灵兽幼崽，身体结构健康完整，能量核心完整，体质大概处在成长期S级，等未来成年后，体质或能达到SS或者更高的水平。”
总的来说并不算出众，毕竟仙灵兽族群的普遍体质都在SS以上，是对绝大多数种族而言非常头疼的巨兽之一。
“才一个月就这么大了？”唐瑭低头比划着篮球那么大的幼崽，有些惊讶。
“这已经算很小了，您没有见过真正的仙灵兽有多大吧？”莫尔失笑，调出光脑内的图片给他看：“您看，仙灵兽大约一千五百岁成年，成年后的体型大概有两个星舰这么大。”
仙灵兽算是巨兽中难得的小体型巨兽，最大的巨兽黑洞巨兽，成年体足足有好几个小星球那么大。
唐瑭惊叹的看着怀里的毛球：“它长得快吗？”
莫尔摇头道：“仙灵兽前期生长速度缓慢，想要生长到您这个高度，至少要花上数百年时间，它们的成长跃值——俗称生长期，大概在一千岁左右，在达到成长跃值之后，它们的体积才会猛涨。”
唐瑭了然的点点头，不用担心没几天就因为抱不动崽，没办法随心所欲的rua毛球了。
莫尔接着道：“虽然您的体质进化，但您毕竟还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无法自由使用能量自保，为了您的安全，希望您可以与这只幼崽签订主仆契约。”
唐瑭：？
好像听到了什么玄幻小说里常见的词汇？
“主仆契约？”唐瑭愣愣的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莫尔解释道：“一开始是联盟那群人为了驯养星兽研究出来的精神力约束法则，属下研究过，确实是个泛用性很广的约束法则，目前已经经过改良在族内推广，用于战士们驯养自己心仪的战宠。”
精神力约束法则的原理很简单，作为主人的一方将精神力分出一丝来，圈缚在星兽的精神域中，这就如同在对方精神域埋下一枚定时炸弹，按钮操控在自己手上，随时可以引爆杀死对方。
但是这个约束法则的使用条件很苛刻，首先要星兽自主臣服，打开精神域主动接受‘定时炸弹’的植入，其次，主人的精神力不能比星兽的精神力等级低，否则约束力会大大削弱，甚至起不到约束效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联盟帝国中能够驯养战宠的人少之又少，而最强大的战宠也不过是烈焰嘟嘟兽（唐瑭当作猪肉平替的低等星兽）。
不过这点可难不倒卡洛伊星人，除了某些要求战宠统一的军队，其他人的战宠基本都是自己外征时用拳头‘驯服’的强大星兽、甚至是巨兽。
唐瑭听了这么一通解释，惊讶道：“真的人手一只吗？平时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
莫尔笑道：“我们更倾向于自己用拳头作战，平时用不到战宠，再加上绝大多数人的战宠占地面积太大了，大多被散养在卡洛伊外边缘星系看大门。”
“殿下呢？”唐瑭好奇的看向艾尔：“您也有‘战宠’吗？”
艾尔摇头：“没有。”
莫尔道：“殿下实力强悍，所有的巨兽、星兽在他面前都是一样菜的水平。”
言下之意，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星兽能符合王储殿下的预期。
唐瑭了然的点点头：“也是，殿下很厉害，根本不需要别的生物锦上添花。”
艾尔被夸了，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角。
嘴还挺甜，回去尝一尝。
“确实如此，”莫尔继续道：“小殿下，结过主仆契约后，您还可以与它出现一定程度的心意相通，虽然无法进行详细的语言交流，但可以明白大概的意思。”
唐瑭愣了愣，醍醐灌顶似的一拍脑袋。
说起交流，他明明有着双向语言通译技能，可以直接切换语言与这个小家伙进行对话来着！
他意念一动，耳边奶猫一样细弱的哼唧忽然变了调，含义在脑中也逐渐清明起来。
“有坏蛋！麻麻不要走~麻麻带上崽崽一起走~崽崽很乖的！”
唐瑭低头看着怀里扭捏撒娇的小毛团，沉默一瞬，纠正道：“我不是麻麻，我是爸爸！”
毛球抖动的身体顿了顿，哼唧得更欢快了：“粑粑！崽崽知道啦！”
唐瑭满意的点点头。
徒留围观的卡洛伊星人陷入沉默。
小殿下，为什么要学着幼崽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