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的性格并不招摇,但有一件事他就算从来不说也能被所有人看出来,就是他真的很爱他老婆。
哪怕接触前和他并不熟悉,相处半天也会发现他这个人跟看上去很不一样。
沈秋宜和他是一个小组的,第一次小组会的时候即使早就知道江越已经结婚了,那天走进会议室看见他坐在电脑前与人谈笑风生,还是很难不感到脸红心跳。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从手机屏保到电脑壁纸,开屏密码开机密码都和同一个人有关,就是一个戴金属边眼镜,生了双杏眼的清秀少年。
这个少年就是他老婆。
会议开始前江越抓起手机打字,有人看见他这个举动摇着头叹气:“你老婆捏得你死死的,一天到晚汇报行踪你是真不累啊?”
江越汇报完放下手机笑:“这怎么会累?”
“这还不累?”
“他只是想知道我在忙什么。”
“那你也用不着什么事情都跟他说吧,陪我改个报告差点把我祖籍都说完了。”
说话的人语气万分无奈,似乎是领教过江越的老婆有多厉害的。
江越只说:“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和他解释了一下你是谁,又为什么要用午休时间陪你改报告。”
郭杰涛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窒息吗?”
“不会,我老婆很可爱,好了言归正传,文件我昨晚已经通过邮箱发给你们,现在开始分配任务,有任何疑问一会儿我会留出时间给大家沟通……”
小组会半小时不到就结束了,沈秋宜看着自己在会议过程中列下的自己需要完成的内容和最迟提交时限,忍不住感叹难怪江越的小组作业评分会那么高,组内气氛还很和谐。
以他的执行力,想在他眼皮底下浑水摸鱼根本不可能,他很擅长把所有人的力往一个方向引,这种情况下也不容易发生矛盾,让大家愉快完成作业的同时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和沈秋宜以前待的小组很不同。
会议结束了大家各自收好电脑离开,江越不着急走,他正耐心地给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讲解他的任务,沈秋宜整理笔记的时候听到了几句,发现江越的脾气好得罕见,那个男生提出的问题好些都是刚才在会议上说过的,但江越非但没有怪他开会不认真,反而把思路给他掰细,就差手把手教他该怎么办。
戴眼镜的男生一开始态度还挺散漫,到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江越的认真对待而感到羞愧,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地说了句明白了就拿起书包走了。
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江越和沈秋宜两个人。
江越放着电脑和纸笔不收,正在看手机,意识到沈秋宜在这迟迟不走,他有些奇怪地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沈秋宜愣了一下,猛摇头,她性格细腻内向,不太擅长人际交往,本来这次的小组作业她是没机会进江越组的,只是她被剩下来哪个组都说满员了不要她,江越知道了主动来邀请她加入,才没让她难堪。
沈秋宜心里一直很想感谢他,但是对方已婚,还有个感情很好很恩爱的伴侣,她想送江越一点什么都感觉挺不合适的,担心失了分寸。
这次开会前她听江越和郭杰涛聊了几句,总觉得江越和他老婆的恩爱有点不太对劲,心里挺不舒服的就想留下提醒他两句。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一个心理协会?我是这个协会指导老师的助手。”
江越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但还是点头,“我知道。”
沈秋宜和他对视,被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冲击得心脏疯跳,紧张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慌乱低头,“我,我也,学到了一些皮毛,我刚才听见你们聊天总觉得你的夫人的一些,一些行为,挺符合一个心理学术语,就是控制欲。”
江越微怔,随即笑起来,“我知道。”
他轻飘飘的三个字把沈秋宜的腹稿全打乱了,留着长发的圆脸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算不上漂亮的一张脸就差写着一个大字:啊?
江越放下手机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他说:“我知道我老婆对我有控制欲,我也知道这其实不正常。”
沈秋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当事人都不在意,她这个陌生人哪怕多一点出于好意的关心都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江越收好背包,对她说:“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老婆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只是受了很多委屈心里难过,他没有生病。”
沈秋宜看他准备要走了也连忙起身,走到会议室外等他关灯关门,对他说:“如果情况不算严重的话,即使没有心理医生介入,通过建立一些兴趣爱好也可以有所缓和。”
江越转头看她,“什么样的兴趣爱好?”
“只要是他能有兴趣的,画画、钓鱼、跳舞,这些都可以,只要把他放在你身上过多的注意力和感情转移走,他对你的控制欲就不会太强。”
江越听到这很好奇,“转移走了是否意味着他会过多关注另一样事物?”
沈秋宜摇头,“理论上这种方式是在轻症基础寻求一个平衡,如果情况严重是不管用的,像比较偏激的人,这种人想法会比较固执,固执到他可能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两人同行了一段楼梯,到楼下分开。
明天是周六,江越下午没课忙完了就会回家,贺凌傍晚就会自己回来。
他开会前后都给贺凌发了微信,聊天记录再往前翻一翻可以看到他发了很多汇报信息,贺凌很偶尔会回复他一两条。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贺凌很少回复是不看的意思,他都看的,如果江越有半小时的空白没有汇报,贺凌有可能会很生气。
贺凌要是生气了,他真的很难会好过,最直接一点就是贺凌不会让他碰。
这对江越来说很残忍,人就在他跟前,他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但就是不能碰。
贺凌也是很有办法,他治江越的法子可以次次不重样,会故意在他不准江越碰他的时候不穿内裤,上身就穿一件只能遮住一半臀的长袖衬衫,那还是江越的衣服。
他能这幅样子去做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看书、看电视、给自己泡杯花茶。
所以江越认为他对自己的控制欲虽然不正常,但也不至于就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因为要是仔细说起来,他自己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天贺凌回来得有些晚,江越快做好晚饭了他才回来。
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束花,贺凌走过去看了眼,放下包找出个花瓶插上,又往花瓶里扔了两片阿司匹林。
他这周末是带着作业回来的,所以还没吃晚饭他已经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的光映在镜片上,显出机械感的冷。
他学的专业是文科方向的世界史,但学起来也不比学工科的江越容易到哪里去,他们专业随便一本书就能赶上圣经那么厚,是外行人都知道学起来枯燥乏味能让人掉不少头发的专业。
贺凌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是出于将来就业不想跟人打交道的考虑,既是他自己的选择,学起来自然不会觉得无趣。
江越做好饭过来叫他,贺凌不饿就不着急吃,淡声说:“你先吃。”
他不吃江越也不吃,坐在茶几旁一手托腮看他专注的侧脸,他在想沈秋宜说的话,如果贺凌的控制欲还不严重,只要培养他的兴趣爱好让他的注意力和感情能分出去一些情况就能有所缓和。
江越作为一天到晚每时每刻都需要向贺凌汇报行踪的人,他确实没有感到什么窒息感,也没觉得这对他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情我愿那还算是不正常吗?
江越想得入神开始发起呆。
贺凌转头看他发直的眼睛,“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老婆除了学习以外还会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贺凌视线又挪回电脑上,“那你想到了吗?”
“没有。”江越放下托腮的手,认真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感兴趣。”
“人算不算?我对你感兴趣。”贺凌冷冷淡淡,几个字就让江越心脏怦怦跳。
“算。”
江越拉住贺凌的手腕想亲他,但贺凌躲开了。
“等我忙完。”
江越只好作罢,等他忙完再亲。
几分钟后,贺凌不紧不慢地敲完最后几个字,保存好文档手还没从电脑键盘上挪开,江越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一边吻他的唇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摆里。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五天了,只要上学他们就见不上面,贺凌忙他也忙,除了周末其他时间他们只能用手机联系,这也是为什么江越一碰到贺凌就不想撒手。
贺凌唇舌被纠/缠,但江越拉开他的牛仔裤拉链时他还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两人暗暗较了会儿劲,最终贺凌手腕因发酸落败。
他整条裤子都没了,光着腿躺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搭着额头,右脚踩住正脱自己内裤的江越肩膀,“你好烦。”
“不烦,你不是说对我感兴趣吗?”
江越把人抱到腿上,摘下他的眼镜。
贺凌微微低头垂眼,有些长的额发有几缕落到眼睛上,呼吸不稳地问:“为什么突然关心我的兴趣?”
“没什么,就是今天跟组员随便聊了两句,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
贺凌微微眯起近视眼,“哪个组员?”
“沈秋宜,心协助手。”
贺凌没听过这个名字,江越之前没跟他提过。
“你给我看的小组成员名单没这个名字。”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贺凌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冷淡的脸色也隐隐发沉。
江越心里倏然一惊,发昏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忽然想起他邀请沈秋宜进组是给贺凌看名单之后的事,他没放在心上自然也就忘记告诉贺凌,他们组多了一个叫沈秋宜的成员。
完了……
贺凌按住江越的肩膀微微起身,杏眼发冷,似笑非笑:“聊得还挺深刻,兴趣爱好,是你关心她的兴趣爱好还是她关心你的兴趣爱好?”
“……”
“嗯?说说看,我正好也听听我老公的兴趣爱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