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入睡前,沈玉忽然说:“小鱼,如果哥哥有瞒着你的事,你将来知道了,会生哥哥的气吗?”
“不会啊。”鱼年翻身滚入沈玉的怀里说。
“那现在我这样说,你会好奇吗?”沈玉又问。
“会,但哥哥不说,我就不问。”鱼年老老实实地道。
“这么乖。”沈玉摸他的头。
“乖哥哥才喜欢嘛!”鱼年汲取沈玉身上的味道,说。
“说什么呢!”沈玉笑了。
“嘿嘿,瞎说么,讨哥哥开心才是要紧事。”鱼年仰起头来看沈玉,笑得满脸乖巧和讨好。
沈玉低头亲他,也就对鱼年,他会犹豫不决,想不好是先告诉他,或等结果出来后再告诉他,他心绪纷杂,全都化作一个深深的吻。
鱼年回吻沈玉,他们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沈玉的话和如今这个吻让鱼年隐约察觉到什么,吻着吻着,他就翻身趴到了沈玉的身上,与他耳鬓厮磨,咬沈玉的耳朵说:“哥哥,你什么都别想,我们做吧。”
至少今晚,别因为想他的事而想得睡不着。
翌日沈青就找了沈玉,说他们都愿意去做比对。
“我们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所以沈大哥也别太担心小鱼了,我觉得他应该会和我们一样,对于可能存在的母亲不太会抱有太多的期待去与她相认,但如果‘母亲’是存在的,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应该只是会想知道她是谁,毕竟她也是被夺去了孩子,并不是主动抛弃孩子的,所以从感情上来说,并不会讨厌她,更多的是同情,如果如今她生活的不错,我们应该不会去打扰她。”沈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大概能知道沈玉为什么不让鱼年去的理由,于是对沈玉这样说。
沈玉理智上当然清楚,否则他不会持续关注类似案件,一直以来,对鱼年的身世他从未放弃寻找线索,可是心理上他其实不愿接受这世上有个人的关系比他和鱼年还要亲,那是实打实的血缘关系,尽管作为鱼年的伴侣,他不可能和鱼年有这一层关系,但是他十分不乐意在突然之间发现这世上有个别的人和鱼年存在任何血缘关系,即便是鱼年的父母。
“我明白了,你们先去测了再说。”沈玉道。
“好。”
沈玉和鱼年带小小回古寨取遗书这一天,鱼年的《无常》刚杀青不久。
小小已经能用拐杖走路了,但说话还是不行,鱼年让他一步一步来,告诉他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也要一步一步走,身上的问题更需要一点一点解决。
而且心理上的问题远比身体的问题更复杂,更难以厘清。
小小非常听话,他也依旧保持着得到就要付出的观念,在鱼年给他买的日记本上他将自己所知道的医院里的一条一条消费都记录了下来,大约是觉得日后自己需要做一些事去偿还,他的乖和听话没有一点儿讨好的意味,他的讨好只在于真的喜欢鱼年,不掺杂别的因素。
这也是鱼年喜欢他的原因,如果是因为自己没地方住而努力讨好大人绝不是小小这样的乖巧法,那种乖巧是装出来的,维持不了太久,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小没有去爷爷奶奶的住处,大约是最后一次挨打太过惨烈,小小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朝那个方向迈开脚步,而是只去了小树林里。
他要取的遗书,就被他埋在那里。
“真的不去之前的家里取你想取的物品了?想的话让四位保镖哥哥带你去?”鱼年蹲下来问小小。
小小摇摇头,拍拍刚刚被他自己收在怀里的遗书,表示有这个就足够了。
“那你还要不要在这里走一圈?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哦。”
小小还是摇头。
“那好吧,带你去我们的岛上,之前哥哥答应过你的。”
小小露出了开心又期待的笑容。
鱼年和沈玉的直升机抵达的时候,小福第一个窜了上来,然后它就瞧见了小小。
“小小,它是小福,岛上的吉祥物。”鱼年向小小介绍,又对扒着自己小腿的小福道:“小福,他是小小,你的新伙伴,不过他现在腿受伤了,需要养伤,你小心照看他,知道吗?”
小福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小小,“吱吱”地应了一声。
小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也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小福,好似不敢相信这只小猴子能听得懂人语似的。
“小福很聪明,你以后能说话了,可以跟它说,它大部分能听懂。”鱼年道。
小小顿时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小福,张了张嘴,发出了相当短促的“啊”的一声。
鱼年惊喜地看着小小:“你想跟它说话?”
小小点点头,又“啊”了一声。
小福闻言,也“吱”了一声。
一个小孩和一只小猴子互相“啊”和“吱”了起来。
照顾猴子的管理员于是又多了一个小孩要照顾。
鱼年登岛总是会住上几天,一来做训练,二来是和师兄们一起排练,时间其实过得很快,眼看福园就要开张,而鱼年也不是天天在岛上,真正细数下来,一年加起来排练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但由于他天天在家里练功,所以回到岛上也不会跟不上进度。
沈玉最终没有在亲子鉴定这件事上做封口令,因此鱼年当天就知道了前一阵沈玉说的隐瞒他的事是什么了。
他听师兄们在排练间隙说起这件事,他们的谈论还是比较客观的,尽管事件本身很可能跟他们有关,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再加上他们自身的遭遇以及如今的生活,对很多旧事不会耿耿于怀,他们主要还是在分析那些产妇是怎么被选上的。
如今五位当年的产妇资料都在他们的手里,这五人虽然都已经年华老去,可是当年那张老照片上还是能够看出她们出尘的容貌,除此之外,她们几乎都出生在书香世家,从小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可就是这样都会被盯上,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压根没人会想到她们的孩子是被人有目的地带到了别处,她们最多就是起诉医院,要求医院对于医疗过失给与赔偿。
鱼年在一边听了半天,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就好奇地问他的师兄们:“那测出来了吗?”
“没有,一个都没对上。”说话的人是沈凡,他的语气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说真的,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了自己是孤儿的身份,如果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然后说她是我的母亲,到了我这个年纪,我真的觉得小时候失去的彼此都不可能弥补回来,无论她是想关心我还是不关心我,都会让我不知所措。”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们并不是无牵无挂,你们都是我的牵挂,都是我的家人,还有那么多沈家的哥哥们,亲人之间不该有任何隐瞒,所以即便是出来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如果她问我怎么长大,如何生活的,我大概只能编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话来欺骗她才行了。”沈意也说。
“说实话,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觉得如果她存在,我不能不知道,但是我其实仔细想过,万一真的存在的时候,其实我最好的还是远远看着,那还不如不存在。”沈青这时候说。
鱼年捧着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过小时候师兄弟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他就在一旁像是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几个特别爱闹的师兄都已经不在了,留下的都是一般爱闹的。
“小鱼,你呢?如果你突然有了个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你会怎么做?”沈意忽然问他。
鱼年一愣,他刚刚只顾着听,脑袋里想着玉哥哥不告诉自己的理由一二三,却没想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怎么做。
他这时想了想,才说:“我啊,她过的好最好,过的不好,我让玉哥哥暗中帮她一把咯。”
“你会想跟她相认吗?”
鱼年摇头:“不了,怪麻烦的,相认之后,玉哥哥就多了一个长辈,他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还是不要给他惹麻烦了。”
包括沈青在内的八人听了鱼年的话,纷纷觉得无语,这条小鱼本来就有点特立独行,跟了沈玉之后脑回路就只围着沈玉转,罢了罢了,就多余问他。
几人目光看向沈意,沈意没好气地问鱼年:“小鱼,你说人家小青也恋爱了,怎么就没跟你一样光长了恋爱脑呢?”
“阿青的恋爱脑肯定不如我明显,他恋爱时间也没我长!”鱼年还挺得意。
“你这玉哥哥狂想症是没救了。”沈意吐槽他道。
“其实我觉得,可能她们也宁愿不知道这件事。”鱼年忽然说。
几个师兄们都是一愣,随后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当年的事如果只是以生出死胎了结,那么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快三十年了,伤痛也早就已经过去,可如今翻出来告诉她们说孩子是被掉包了,岂不是徒增伤感和烦恼?
“所以要我说,没有查出来才是最好的。”鱼年这样道。
沈意几人因为鱼年这句话忽然就释了怀,沈意不免笑说:“原来恋爱脑的脑子也是很好使的,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
“那阿意你赶紧学阿青和我,去跟人家表白呀!”鱼年笑嘻嘻道。
“再说吧,每天都能见到,不一定要表白。”沈意却道。
“哎,阿意你在别的事情上都很干脆,就感情拖拖拉拉的,小心人被抢走哦!”
“能被抢走就说明不属于我。”沈意说着,对鱼年说:“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你只管操心你家玉哥哥就行了。”
“好吧,反正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当然,跟谁客气也不会跟你客气!”
鱼年又与师兄们排练了一会儿,等到了晚餐时间,他就撇下他们匆匆回去找他的亲亲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