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
PSP屏幕上的游戏又输了,林西图烦闷地揉了把头发,没什么心情再开新的一局,干脆关掉游戏机,对着面前的日历发愣。
还有三天就是他的生日,以及还有一个半月就是中考的日子。
林西图咬开马克笔的笔盖,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叉叉。
目光从日历移到旁边的书堆,最上方放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封,林西图怔了怔,纠结了两分钟后还是把信封拿了起来。
离周茜把这封信交给他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他始终没那个勇气打开。
平日在学校时他和周茜的相处模式仍和以前那样,做一对熟又不熟的同桌。
周茜长得漂亮,情商又高,这一个星期过去什么火花都没有擦起来,知道那封信大概是没着落了。
可她不明着问,林西图也不说,就当那封信只是张和平时一样善意提醒的便签,谁都没有刻意提起。
可这封信做得比手工课的作业还漂亮,到底是一片心意,林西图捏着信封来回看,心里拧成了一股进退两难的麻花。
看,还是不看?
虽然说来电不了,但总得把人家认真写的信看完才能好好拒绝吧?
林西图花了五分钟说服自己,终于将手伸向火漆印,决定打开信封。
就在那块樱花漆印快要被扒开的时候,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林西图身后伸出来,按住了那封信,力道很大,指尖将信直直抵在了桌面上。
林西图吓了一跳,回头正撞上方知锐冷淡的眼。
他哥今天放学回来得很早,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在房间里练琴或者看书,怎么到他的房间里来了?
方知锐的视线从林西图的脸上挪开,移到那封情书上,慢慢将信拿起。
“你要打开?”
“哥……你怎么来啦?”
林西图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总之他不想让方知锐看到那封信,莫名有种电视剧里在糟糠妻面前和情人出轨被抓包了的感觉。
明明他是清白的啊!
“你要打开?”方知锐又重复了一遍。
滚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林西图慢吞吞道:“嗯……我不打开了,准备明天去学校还给人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到这句话时,方知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浅淡笑意。
他忽然按住林西图的肩膀,在他的肩胛骨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打开?有人写这么多字说喜欢你,你不高兴吗?”
“……”
林西图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被迫和方知锐对上眼。
说这句话时他哥那星星点点的笑意消失了,语气也是冰冷的,好像只是在开一个聊胜于无的玩笑,但林西图总觉得他哥对自己想打开信的想法很不满意。
准确的来说,方知锐应该是生气了。
“刚刚想了一下,我不喜欢她,打开了或许就要对人家负责了,那样不太好。”
林西图握住方知锐的手,轻轻晃了晃,对他弯起眼讨好地笑:“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男人不能三心二意的嘛。”
方知锐摩挲了一下弟弟的指尖:“是吗?你喜欢谁?”
林西图:“……”
早知道不说那句话了,怎么老是给自己挖坑?
好在他哥似乎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光盘,盘面上没有人物的印花也没有内容和名称,只有一个红色的数字105。
“学校后门口的书店里听说进了一批新的国外经典动作片光碟,我去买了几盘,要不要去影室里去看?”
林西图受宠若惊,盯着光盘看。
方裴胜爱看电影,在三楼特地留了一个房间设计成私人影院,屏幕和音效都相当还原,除了打游戏,林西图以前就喜欢往这个影室里跑看各种电影。
只不过方知锐似乎对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们寥寥几次一起看电影的机会还都是林西图软磨硬泡出来的。
好吧,林西图承认,他也不是真的喜欢看电影,只是想跟他哥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而已。
但现在方知锐居然主动邀请他去看电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西图端详光盘上不详的红黑色,迟疑道:“不会是恐怖片吧?这个光盘怎么这个颜色?”
“不知道,老板说进货的时候怕被海关查才弄成这样的。”方知锐说,“你要看么?不看的话我回房间了。”
“要!”林西图立刻点头,“走吧走吧。”
影室里的光源除了投影仪的镜头,就只有墙壁上一盏昏暗的小壁灯,房间里被铺上了厚重的红绒地毯,拖鞋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占满整面墙壁的大屏幕后摆放了四张真皮沙发,林西图躺上去,把后背调成最舒服的角度,浑身像被几团柔软的棉花包裹住了,这几天在学校里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方知锐放好光盘后就关上了房间里的灯,黑暗中林西图隐隐约约看到他手里好像又拿了什么东西进来,搁置在空沙发上,看不真切。
即使坐在轻软的沙发上,他的身姿还是笔挺得像棵青竹,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坐在琴凳上的样子。
等电影开始的前几分钟里,林西图漫无目的地想,要是他哥以后真成了钢琴家,恐怕很多人会为了一睹他的外貌和仪态一掷千金吧,到时候如果他去收停车费是不是也能赚很多钱?
“咔哒”一声,投影仪开始运作,屏幕从黑色逐渐变成了深灰。
林西图屏息等待,五官都在黑暗的环境里变得敏感起来。
鼻尖总有股似有若无的青柠香萦绕,他小心地从余光里瞥了一眼方知锐,对方同样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两人靠得很近,轻轻一动衣料就能碰在一起相互摩挲,林西图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起来,不是因为即将开始的电影,而是因为他脑海中跳出来的坏心思。
如果现在不小心碰到方知锐的手,他哥会是什么反应呢?
音响里终于传来音乐声,可屏幕上既没有片头,也没有各种赞助商的LOGO宣传,电影就这么直接开始了。
电影开场就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大亚洲男性在敲门,男主角似乎是混血,五官有白人特有的高挺深邃,眼珠却是东亚人温润的黑。
男人长相英俊,被贴身T恤包裹的身材也相当完美。他手里提着工具箱,看上去像是上门修理电器的修理工。
在房门逐渐打开一道缝时,电影的题头以手写的轨迹浮现。——白裙。
这是动作片?林西图懵了,还是爱情片?
他没想到的是,开门的人也是个男生,不过是个长相相当温润的黑发男孩儿,白皙的皮肤被头发和眼眸衬得发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穿了一件女孩儿才会穿的白色连衣裙,冰凉的丝绸布料贴在大腿上,脚上没有穿鞋,冲男人微笑时无端生出股勾引的味道来。
这下林西图彻底怔住了,他没看过这种片子,只觉得迷茫,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升出另一种惊骇的猜测来。
修理工被男孩迎进了家门,他们互相用英文交流,在安静昏暗的出租屋内行走。
男人很快就修好了漏水的空调,镜头给了他因为工作而汗湿的躯体几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特写,男孩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最后笑眯眯地说了声Thank you。
然而下一秒氛围却忽然变了,男孩主动贴近男人的后背,亲吻在对方有力的脊背上。
紧接着白裙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男人回过神,凶狠地吻了上去,将男孩抵在沙发的角落里。
他们放肆地抚摸亲吻,唇瓣撕咬,眼里带着赤裸裸的渴望。
影室里的音响是3D立体环声,收音的效果实在太好,电影里两人唇齿相碰时清晰暧昧的水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林西图顿时生理性地心跳加速起来,在两具逐渐袒露的、身型差异明显的身体里坐立不安地直起了背。
他忍不住去看身边的方知锐,和他的局促和尴尬截然相反,方知锐撑着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大屏幕,好像这一幕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剧情。
男人和男孩的动作逐渐放肆起来,白裙被剥掉一半,像朵绽开的雏菊摊在沙发上。
林西图手心里起了一层汗,却不由自主地被屏幕上的两个人吸引。
他们都是有相同特征的男性,其中一人却穿着模糊了性别的裙子,被另一个男人禁锢在怀抱里。
男孩声音很甜也很主动,常常抱着男人的脖子索吻,另一股晦涩的粘稠水声盖过了亲吻声,像绳索般紧紧箍住了林西图的心。
他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大屏幕,里面的人做出的每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身体却无师自通地在这场狂欢里变得潮湿起来,镜头随着晃动的动作逐渐模糊,混血男人的脸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的五官永远像北极圈的冰山一角那样冷淡,深渊般漆黑的瞳孔里也会染上温度和欲念,汗湿滚动的喉结迷人而性感。
穿白裙的男孩变成了他自己,带着泪水被他哥不容置喙地囚禁在怀里,拥抱、亲吻,最后湿淋淋地达到高潮。
林西图坐不住了,他哆哆嗦嗦地再次扭过头,声音哑了一半。
“哥、哥……这个电影是不是不太对啊……”
方知锐转头看过来。
林西图额头和鼻尖上起了层薄汗,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瞪大的眼睛无助又可怜,拼命咽着唾沫,脸红得不正常。
他还真以为自己的哥哥是被书店的老板诓骗了,扯着校服下摆想要掩饰些什么,见方知锐一直不说话,先慌慌张张地移开目光,起身想要关掉投影仪。
结果还没起身就被方知锐强硬地按在了原地。
林西图愣愣地感到对面独属于他哥的气息靠近,男生的身材已经快要接近成熟的青年,手撑在沙发把手上时能够把弟弟完全笼在自己怀里。
他投下的视线好像对这场“失误”浑不在意,眼里不合时宜地露出昙花一现的冷淡笑意。
手指的温度滚烫,捏在林西图同样炙热的左耳垂上,漫不经心地揉了揉。
心跳停滞之间,林西图听到他问:“图图,在这里打个耳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