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空旷的宫殿里多了许多家具, 此处似乎越来越有生活的气息了。
凌悦思考了一会儿,她估计长公主是准备在此长住。
内心深处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凌悦见长公主在书架上翻来翻去, 于是老实在原地等着。
没过一会儿对方拿着一本书过来了, 或许是对方故意的,凌悦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那书的名字。
竟然也是禁书!
凌悦怎么也藏不住内心的惊愕,她实在想不到长公主会看这种的, 不应该看更高雅一些的吗?
还有那书名是什么?怎么写的是长公主和小将军的日夜。
长公主欣赏完凌悦那惊呆的样子, 她将书推给凌悦看, 又笑着说:“你说是不是你那夜乱说的缘故, 这还只是其中一本而已。”
凌悦颤巍巍地打开书本, 光是第一句就让她红了脸。
她做了两辈子正经人, 这些东西实在与她无缘, 她忍不住有些生气,既是气自己又是气这写书的人。
凌悦沉了嗓子, “太放肆了。”
兀自气了很久,凌悦又忍不住愧疚, “这是臣的错。”
长公主将那本书拿了回来, 翻开书看得还挺开心。
见凌悦快气成西红柿,她忍不住打趣:“既然错了那就得罚。”
“臣甘愿受罚。”
长公主绕了绕耳畔的头发,随即轻笑:“那就罚你,今夜陪我。”
这哪里是惩罚?对于凌悦而言这分明就是奖赏。
凌悦支吾着,最后忍住心底的不舍说道:“这惩罚太轻, 请殿下换个更重的。”
长公主:“哦~你喜欢更重些。”
这话咋听着这么不对劲呢?凌悦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血液给冲爆了。
长公主见状晃了晃手中的书,“书上写的。”
难怪听着不对劲。
这时凌悦也琢磨过来了, 长公主她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还读得津津有味的。
凌悦忍不住感慨殿下的心胸, 要是她的话可能就忍不了,但转念一想,因为故事主角是她和长公主两人,似乎也没有那样生气。
见长公主还在看,凌悦忍t不住想动手抽走那本书,可这样的行为是大不敬,于是她只能忍着内心的羞耻坐立不安。
长公主不再逗她,将书放在一侧。
“好了好了,这么紧张做什么?昨夜可有好梦?”
凌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深深地望着长公主,随后说:“嗯,是一个很好的梦。”
“那就好,不枉我折磨青鸟那么久。”
原来那药丸是青鸟做的,难怪效果这么好。
凌悦知道长公主的睡眠也不怎么样,所以她问:“这样的药丸殿下可有?”
桌上摆了糕点和水果,不过凌悦来了长公主就无心吃,她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极有节奏的响声。
那药丸她自然没用,甚至以前用的熏香以及要喝的药她都停了。
自从知道重生这件事后长公主就有所怀疑,怀疑她梦到的那些是前世的记忆。
因为想要了解凌悦,了解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长公主觉得这噩梦做了也无妨。
可是她想要做梦时梦却不见了。
长公主想着从凌悦这边能不能旁敲侧击问出点什么?或者根据对方的行为习惯猜测出一些信息。
目前来看,凌悦左撇子这个事也很奇怪,因为从情报上来看,在她们初见之前的一段时间凌悦还是常用右手。
但后来就一直用左手了。
这样也能推测出凌悦重生的时间,至于左撇子这个事,长公主也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那就是凌悦前世失了右手,所以不得不用左手。
心又疼了一下,长公主简直不敢想象,这傻丫头的前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凌悦见长公主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很是心疼。
她不知道长公主在心疼什么?她最近吃好睡好,生活过得简直不能太滋润。
于是疑惑抬头,“殿下?”
长公主发现自己失态,她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笑道:“就这样,今夜留下来陪我。”
如此坚持,凌悦也不好拒绝,更何况皇宫里还有凌雅在,借口还是很好找的,就说她在陪姐姐就是。
凌悦点头:“好。”
见凌悦答应留下,长公主自然高兴。
从前不觉在这空荡荡的皇宫里边孤单,可自从认识凌悦之后,她的生活中仿佛出现了其他色彩。
她在宫中听着凌悦的消息,听她与王澜文鸢鸢二人关系甚好时还会忍不住有些难受。
这样似乎占有欲过强了,长公主怕这份感情给凌悦造成了伤害,所以一直有意克制。
想想也觉得可笑,她陆姀做事何曾这样小心过,倒变成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样子。
忍不住摇头,长公主又记起凌雅说过的一些事,她暂且放下自己复杂的内心,“你母亲的灵柩已到了鹏州。”
“是的,只是还没招到看墓的人。”
凌悦想起就有些发愁,她因为自身事务走不开,但是又不想亏待了母亲。
长公主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如何?”
出于对长公主的信任,凌悦觉得对方推荐的人一定是让人放心的,她忍不住急切道:“是谁?”
“孙茹安。”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凌悦愣了一下。
若是孙茹安的话自然是很放心,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长公主仔细观察着凌悦的表情,确定了这孙茹安凌悦前世一定也认识。
这家伙领着一群灾民挡灵柩回乡的路,按凌悦对母亲的在意程度,她虽然不会报复,但也绝不会这样帮忙。
而且还将这功德给送到了皇帝头上。
根据长公主对凌悦的了解,估计是前世的陆艾帮了这孙茹安。
看着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凌悦,长公主突然觉得无奈。
这心思也太过好猜,见凌悦还有顾虑,长公主忍不住解释:“这是她自己求的,说要感谢你。”
凌雅做事还不是很成熟,一不小心漏了消息,所以孙茹安知道是凌悦不计前嫌帮了他们这一群人。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听说凌悦为守墓之事发愁便站出来说她去。
凌悦微讶:“感谢我?她知道了吗?”
“嗯,事情就是如此。”
具体原因长公主还是没说。
凌悦心里很是沉重,她觉得自己抢了不属于自身的东西。
“怎么了?这人不好吗?”
凌悦赶紧否认,“不是,只是臣心中有顾虑。”
前世这人可是忠于陆艾的。
凌悦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里那道坎,可是她又无法无人诉说。
长公主见她为难,忍不住开解:“不管你同不同意,她都会去鹏州,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且若不是你,她不知还得在那河上吃多少年的苦。”
这样说倒也没错,凌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最后还是松口同意。
只是有些感慨,前世她为对方收敛了遗体,今生对方执着地为她母亲守墓。
凌悦忍不住笑了,她总觉得这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存在。
又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过于闲了,她打量着能为长公主做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在房间一侧的桌上放着一支笛子。
笛子是通透的绿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但凌悦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是知道殿下最讨厌笛声,另一方面那支笛子她也认识。
她梦过很多次,有人在她坟前斟酒并轻轻吹响手中的笛子,凌悦虽然看不见梦中人的脸,但她能看清笛子的模样。
是巧合吗?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配合着昨夜的梦,凌悦心下更乱了,她觉得很荒唐。
可一身白衣,那清雅的梅香,如今连笛子都对上了,只有声音不像。
梦中人的声音很低沉,哑得让人难受。
凌悦心乱如麻,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可是她又去哪里找这个解题的人。
长公主见凌悦看着那笛子,想着对方如此在意估计是前世重要之物。
她走过去将笛子拿在手中,轻轻擦去笛身的灰尘,最后看着凌悦:“觉得奇怪?”
凌悦这一次没有否认,“嗯,殿下不是最讨厌此物?”
长公主无所谓地笑笑,“我讨厌只是因为从前那个暴君喜欢而已,你想听吗?”
按道理来说,这种东西不该上位者吹给她听,但凌悦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而且她想验证一些事。
长公主没等她回答,她将玉笛一横,闭上眼睛轻轻奏响。
笛声悠扬却很是悲伤。
凌悦心骤然一跳,因为这曲调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心中翻江倒海却不知是什么情绪,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明了,可又带来了新的困惑。
凌悦看着沉浸在演奏中的长公主,可又想起前世她那一张冷漠的脸。
回想起前世与对方的相见总是不欢而散。
又想起自己每一次离开蓉城,回头时总能在城墙上看到长公主,对方目送着她离去,沉默得像是一座雕塑。
那时她不明白,甚至还觉得很有压力,因为长公主从前站在那处时会将箭矢射向她,她只能狼狈地逃跑。
前世她也与长公主比试过,她还是技不如人,耳畔似乎又响起那冷冰冰的嗓音。
前世的长公主在对她说:“哼,迟钝。”
而此世的凌悦在此时苦笑自语:“迟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