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a。”
同事邹珉过来叫孟宁:“开会了。”
“好。”孟宁收起刚刚填完的记录本, 站起来:“来了。”
自打她入职熙华酒店后,她担忧的倒闭情况并没发生,工资不多但稳定发放。她住员工宿舍, 吃员工餐厅, 花不了什么钱, 每月一笔的准时给温泽念打过去。
一年多过去,四季轮转了一个遍,等她拿到这个月工资,便能还温泽念最后一笔钱了。
今天开会是强调员工礼仪。
邹珉偷偷跟孟宁咬耳朵:“听说最近有投资人要来。”
“酒店要转让?”
“那不至于,股份买进卖出什么的, 我们基层也不懂。”
“来的是什么人呐?”老实说, 孟宁对到过C酒店的那群投资人印象并不好,想起那只搭在她肩头的中年男人的手, 胃里还一阵阵泛恶心。
“不知道, 神秘着呢。生意场上的事么, 大多都要保密的。”
散会以后,孟宁和邹珉一起去打扫泳池。虽然负责大型清理的是另一部分同事,但日常清洁是归她们巡查队来做。
孟宁刚才忙着去开会,里面的黑色连体泳衣没脱,外面套了运动裤和运动服,这会儿拿着拖把正拖泳池边沿,微微有些热, 运动服的拉链敞开一半,黑色泳衣的领线在颈下勾勒一弯月。
邹珉拄着拖把望着她笑。
孟宁扬唇回应:“怎么了?”
“嗯哼。”邹珉说:“偷会儿懒。”
“行。”孟宁也不恼,微噙着点笑意一个人继续拖。
孟宁入职以后跟邹珉搭班最多, 所以两人相对也更熟。孟宁五官长得偏冷调,乍一看挺有距离感的, 不过接触下来发现她人挺随和,聚餐聊天什么的也都随她们。
这会儿孟宁拿着拖把拖个地,邹珉都看得赏心悦目的。窗口一点阳光透进来,莫名像张日系电影海报。
“Cara。”
邹珉在心里偷笑:得,又来了。
来的是销售部的许暄,背着手穿着制服套装和一字裙,玻璃丝袜也规规矩矩的。背着手步子缓下来,先一视同仁对着邹珉也打了声招呼:“Jenny。”
邹珉看着她挑唇,她就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是猫系长相,上挑的眉眼显得很狡黠,偏偏是极容易害羞的个性。
也不知是怎么能当销售的。
许暄大学毕业不久,二十出头的年纪总显得澄澈明亮。她背着手慢吞吞的跟邹珉说:“我今年中秋月饼销售额还不错,拿奖金了,请你们吃饭呀。”
“喔。”邹珉拖长一点尾音:“请‘我们’啊。”
许暄的耳尖就红了。
邹珉笑着替她问孟宁:“人家请‘我们’吃饭呢,你去不去?”
许暄好像全程只在跟邹珉说话,看也不看孟宁:“还有我们部门的几个同事,大家一起。”
孟宁说:“不去。”
许暄这才转过头微瞪着她:“为什么?”
说害羞吧,偏又有点小脾气,执拗得很。
孟宁暂停拖地,一本正经:“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我们五行相克。”
孟宁那套“所以你打游戏总输”的言论对许暄无效,因为她不打游戏。
又或者说,孟宁那套言论对陌生人有效,对稍微相熟点的人通通无效。
这时一般人会半开玩笑一句:“手上戴着佛珠,就能随便忽悠啊?”
但许暄一本正经回她一句:“我不怕。”
孟宁勾勾唇角。
许暄又瞪着她。她舞着拖把勾着腰:“脚让让。”
许暄挪开脚,又听孟宁说:“去,好了吗?”
“好呀。”许暄开心了:“好呀好呀。”
背着手就转出去了,跟邹珉打招呼时也许觉得自己脚步过分轻快了些,说一声“Bye”后又刻意拖慢下来。
邹珉觉得好玩极了,等她走后跟孟宁闲聊:“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通通给拒了啊?”
孟宁长得漂亮,太招眼,从入职熙华酒店后,追她的人不少。她没一个有回应的,渐渐追她的人才少了。
说起来就是“泳池巡查队的那个孟宁”。
对方就会很了然的“哦”一声:“那个孟宁啊。”
孟宁回答邹珉:“因为我算过了,五行都相克。”
“你可拉倒吧你。”邹珉是邶城本地人,一口邶城腔听得孟宁分外亲切,总会想起留在南方的祁晓。
追孟宁的这些人中,许暄不算是其中之一。因为她从没表示过什么,就是总爱往孟宁这边凑。
于孟宁而言,要说一点暧昧都没感觉到那肯定是装大尾巴狼。但成年人的暧昧就是这样,若有似无,也不一定就会发展成什么。许暄不表态,孟宁也不好主动说什么,两人又是同事,便大概把握着许暄约个七八次、她去一次的尺度。
孟宁在邹珉这糊弄不过去,换种糊弄法:“都没感觉。”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姐系。”孟宁诌道:“我喜欢姐系。”
三天后,孟宁领到了这个月的工资。
她往常都是用手机银行直接给温泽念转账。她甚至都不知道温泽念还有没有理会过国内的这张卡,毕竟她用一年还上的这笔钱,可能不过是温泽念的一顿饭钱。
温泽念这个人,看起来端庄优雅,骨子里其实挺决绝的。
就像孟宁说的,她曾花了很长时间、用了很多心思等孟宁向她走出那一步,可孟宁走得不坚决,她就不要了。
转账成了两人之间仅存的一丝牵连。孟宁有时觉得,这张温泽念也许早已弃用的卡像她的一个小树洞。
她把自己都不能言传的心思投进去,像寄一封无字的信。
因为知道不会得到回音,所以觉得安全。
最后一次还温泽念钱了,她决定不用手机,去银行柜台转账。
有点搞笑,可能现在有工作能挣钱了,面对生活这场游戏,不是销号以后一穷二白的新手玩家了,就开始追求做作的仪式感了。
其实也没多有仪式感。
就是一个小小的营业厅,门口三台自动存取款机,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大叔守着,她走过去排队,前面是一个戴眼镜穿长裙的女生,正跟她妈打电话说这个月发了奖金。
轮到孟宁。
现在也不需要什么银行卡了,手机号就能操作,其实跟手机上差别也不大,只不过是否确认转款的界面跳出来时,孟宁瞧见自己映在微微泛蓝光屏幕上的一张脸。
手指顿了顿,点击“确认”。
原来无债的感觉并非一身轻,而是一种淡淡的怅然。好像本来无论温泽念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纤指上总有根细细的丝线,悬于孟宁的后颈。
随着孟宁摁下“确认”,那丝线“啪”一声断了。
孟宁走出银行,北方紫外线强,秋日阳光晒得她有些眼晕。
路边有卖糖炒栗子,和桂花一起构成秋天的典型标志。她走过去买半斤,今天她轮休,没急着回酒店,坐到了路边一张长椅上。
还没到一场雨一番凉的时候,天空碧湛湛的,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
孟宁心想,这不对头啊。
这也不是什么跟一段过往告别的氛围。
还有,她为什么要买半斤糖炒栗子?剥得指尖黏腻腻的,也过分香甜粉糯了点吧?
C海岛的那段日子,现在想来已觉得那样不真实,那时她状态的确不好,总用平静与随和掩住内心的伤痛。到了现在,她终于走出那个好似永无尽头的夏,来到了一个崭新的秋。
可温泽念又在哪里呢?
想起温泽念,孟宁对那段日子的一声“再见”就说不出口,站起来走到护城河边,去看大爷钓鱼。
“哟嘿!”大爷喊得挺豪迈。
孟宁:……
完蛋,更没跟往事告别的文艺氛围了。
她一直耗到天擦黑了才往回走,这样的季节真的人人都过分明朗了些,放风筝的,谈恋爱的,吃糖葫芦的小孩蹭了她一身。
直到路过一家餐酒吧,淡黄的灯光才有了那么点深秋的氛围。
孟宁从窗口瞥一眼垂放下来的投影幕布。
居然在放《巴黎夜旅人》。
她推门撞响门廊所悬的一串风铃,走进去。
不可能不点酒对吧,一杯酒七十八,那么贵,吓死她了。还完温泽念所有的钱后她总共就剩了三百,希望这个月别有什么其他开销。
淡白幕布上是熟悉的光影流淌,虽然温泽念现在应当已经不在巴黎。
温泽念行程那么满,完成巴黎C酒店的优化后,又不知在世界上哪个城市了。
七十八一杯的酒是不一样啊,又或者孟宁许久没喝酒了,耳朵有点烫,头有点晕。
她掏出手机,在手里握了会儿,转为食指拇指捏住,在桌面轻磕了磕。
点开温泽念的微信。
国内这个手机号温泽念应该没再用了吧,毕竟完成了国内C酒店的优化,温泽念也没别的什么事由再回国了。孟宁有一点点想,给她发一句什么。
越是有很多的话想说。
越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孟宁思来想去,发了个“。”
她想着总要给过去那段混沌迷离的日子打一个点,像某种完结的仪式感,然后,才能真正往下一段日子走去。
心里这小小的仪式感,她希望共享的人,是不知正在世界哪个角落的温泽念。
******
一个月后,又一天轮到孟宁和邹珉打扫泳池。
邹珉神秘兮兮:“听说投资人来啦,是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是吗?”
孟宁心想,能有多漂亮。
她生平所见的惊艳,再不过漫天烟花之下,有人轻抬皓腕,摘下了眼前所覆的黑色蕾丝面罩,风情无两。
但邹珉挺兴奋:“你不知道,她们说……”
她俩归还了打扫工具一道往主楼外走,邹珉就这样跟她聊了一路。
熙华酒店经过改造,曾经的一道旋转玻璃门成了现在的员工通道。
孟宁听完邹珉描述,笑着吐槽:“我不相信,能有多漂亮?别是钱堆出来的吧。”
正说着,邹珉一搡她胳膊,示意她噤声。
她和邹珉正通过旋转玻璃门,顺着邹珉视线微一扭头——
与她一扇透明玻璃之隔的女人走路带风,黑色西装配窄脚西裤的套装显得人极利落,浓颜长相与精致盘发中和了那一丝英气,成熟气韵中恰到好处的妩媚露出来,贴在她天鹅一般的纤颈。
孟宁一怔,视线下移,落在她纤细脚腕下所踩的高跟鞋。
鞋跟怎么越穿越高了?这都快十厘米了吧。
温泽念看都没看孟宁一眼,身后众星捧月般的跟着数名工作人员,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宁没忍住回头望着那背影。
温泽念好像瘦了啊。
那收腰西装掐出的纤腰,感觉一只手臂都能圈过来了。
诶不对,她想什么呢这是。
她不是应该想——温泽念为什么会在这?!
******
“温总,温总!”
温泽念总算慢了下步子。
杜舒文跨前两步跟上她:“你以后能别穿你那快十厘米的高跟鞋么,走那么快,衬得我跟在你屁股后面一路小跑跟你助理似的!”
“不敢当。”
杜舒文啧一声:“你看你这人吧就是这样,嘴里说着不敢当,语气乍一听吧还挺谦和,仔细一琢磨吧,傲得不行!”
温泽念瞥她一眼:“那你就别细琢磨。”
“嘿!”杜舒文心想我这暴脾气!
杜舒文跟温泽念平级,邶城本地人,没有出国留学经历,在管理层中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今天这地位算个奇迹。她一说邶城腔就显得有点贫,偶尔不叫人英文名,半是玩笑的叫人职级。
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这些外国集团习惯就是不好,好不容易混到这位置,都没人叫我一声‘总’!”
她追上温泽念后,与温泽念并肩:“你看到没?”
“什么?”
“刚才那小美女啊,就我们过旋转门的时候。”
温泽念回忆了下:“短发那个?”
“不是不是,就她旁边那个,长头发绾在脑后的,五官特别清秀。”
温泽念低头翻了下手里的文件:“哦,没注意。”
“你走路翻什么文件啊,你高跟鞋那么高再摔着你。”杜舒文还在琢磨:“是不是光线原因啊,她刚才走出去的时候皮肤显得也忒好了,看着好像没化妆,但怎么可能没化妆?肯定是很高级的素颜妆,也不知怎么化的。”
“没化。”温泽念没抬头的翻着文件,嘴里冒出这么句。
“你怎么知道?”杜舒文一挑眉:“你不是没注意么?”
“猜的。”
杜舒文:……
她和温泽念被叫做“黄金搭档”,黄金个屁啊!她一天天能被温泽念给气死!
她怒瞪温泽念,温泽念收起文件瞥她一眼:“以后过旋转门的时候别乱看。”
“为什么?”
“小心脑子被门给夹了。”
“……温泽念!”
好不容易跟杜舒文分道扬镳,温泽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手肘撑着桌面,双手十指交叠垫着自己下巴。就那么坐了大约一分钟,纤指伸向座机的内部通话键,悬停两秒,摁下去:“把酒店员工名录发我一份。”
“所有?”
“所有。”
“好的,Gwyneth。”
文件很快发到温泽念邮箱。温泽念点开,翻到泳池巡查队。
往下翻了大概四五个人后,一张清丽的入职登记照出现在她眼前。
温泽念滚动鼠标的指尖蜷了下,望着登记照旁的姓名:“孟宁。”
再往下翻,看了眼入职时间,大约是一年前。
视线又往上,挪回那张登记照上。不过半秒,纤指在鼠标上“啪”的一点,关了文档。
******
另一边,邹珉和孟宁一同走出酒店主楼,一叠声的:“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没?”
“啊。”孟宁说:“哦。”
“你哦什么啊!是不是很漂亮?”
晚霞如夕颜,在天边铺开一团团的火烧云。孟宁放轻了语调:“很漂亮。”
邹珉反而一时没接话。
孟宁偏头看她一眼,她方才笑道:“你从来也没点评过谁好看不好看的,好像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一样,你猛然这么一说,我还有点不习惯。”
“可是,”孟宁目光轻轻落在树影折射出的一道夕阳,在一片暖金的色调中说:“真的很漂亮。”
与她分别后的温泽念,好像生活得很好很好。
******
第二天,泳池关闭后,队长把所有巡查员召集起来:“有特别访问组来我们酒店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上级说话的艺术,呵呵。
在事情板上钉钉以前,投资团不能叫投资团,得叫“特别访问组”。
队长介绍:“访问组需要从每个部门抽调两名员工,每天下班后花一小段时间做个简短访谈,帮她们快速了解酒店的真实运营情况。”
“咱们就按平时的值班分组,我把每组两个人的名字写在同一张纸条上,抽签好吧?这样最公平。”队长把手伸进桌面的一个玻璃罐。
邹珉问:“要占用下班时间,有没有补贴啊?”
“没有。”队长摊摊另一只手:“有的话,我就让你们自愿报名了。”
邹珉对孟宁压低声:“那可千万别抽中咱俩,我还得回家吃我姥包的茴香包子呢。”
孟宁也在心里说:千万别抽中我,我还得溜达出去看大爷钓鱼呢。
但抽签这种事,就跟上课时老师点人回答问题一样,你越怕点到你的时候,往往越会中招。
上天在这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队长展开抽出的那张纸条念:“Jenny,Cara。”
邹珉:……
她举手:“我不住宿舍,每晚还得回家呢,能不能换人啊?”
队长问:“有人愿意替她的么?”
鸦雀无声。
邹珉半是玩笑:“平时的茴香包子白给你们带了!”
“那?”
邹珉想了想:“没事,去就去吧。”又跟孟宁耳语:“看看美女也挺好的,对吧?”
孟宁表面很平静的:“……嗯。”
巡查队解散后,两人一同往会议室走去。
“Cara。”
邹珉一听这声音就笑了。
许暄每次都这样,隔得老远先元气十足叫孟宁一声,然后像这段时间里积攒的勇气都已被用尽了一样,转而始终对着邹珉说话,好像多看孟宁一眼都不好意思。
这次又是,走近了就只盯着邹珉:“Jenny。”
邹珉弯唇冲她点点头:“你也中签了啊?”
“中什么签?”
“你们部门不是抽签选人么?”
许暄摇头:“我们自愿报名啊。销售哎,多掌握一点酒店动向比什么都重要。”
三人说话间往里走,许暄同事先过来了,作为对本次访谈最热衷的销售部员工坐在第二排,许暄过去找她。
孟宁指指最后一排:“咱俩坐那儿吧。”
“跟我想得一模一样。”邹珉乐了下:“怎么显得咱俩,跟那什么后进生似的。”
众人刚刚坐定,会议室还喧嚷着,一阵高跟鞋声传来。
本以为投资团多少有些架子,没想到反而比通知的时间早到,雷厉风行的做派可见一斑。相较下来,熙华酒店平素的管理是太松散了些。
孟宁低着头,手指抠着自己的运动裤。
“大家好。”
一个陌生女声响起,孟宁一愣。
抬眸,的确是张陌生的面容。黑长直发,什么装点都没有的披在肩膀两侧,其实她长相有些媚,眉眼微微上挑着,不笑的时候也给人感觉像狐狸,风情万种的,但那套西装很大程度中和了这种感觉,尤其是她后腰靠在主席台,抱着双臂带点严肃扫视会议室的时候,反而有种锋利的压迫感。
她扫视一圈后点点最后一排:“最后那两位。”
邹珉:?
她指尖打了圈落在第一排:“这儿还空着,坐过来。”
邹珉:……
人生啊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以为幸运的占到了最后一排,谁想到第一排没人坐而给叫了过去。
孟宁跟邹珉一道走过去,心里反而有些庆幸:她不怕面对其他人,只要不是温泽念就好。
她这全无防备的,昨天一见后,脑子恨不得到现在还嗡嗡作响,她该怎么面对温泽念?
况且,现在的温泽念对她又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昨天偶遇后她想过,这会不会是温泽念“制造”的。
祁晓知道她的行踪,虽然祁晓不会主动透露。但温泽念是五星酒店行业的,她想查孟宁行踪的话,其实不难。
但孟宁觉得不可能。
首先温泽念并非什么“恋爱脑”,不可能拿这么大的生意来“制造”与她的偶遇。其次,正如她一直所想的,温泽念是个决绝的人,她没有坚定的迈出那一步,温泽念就不要了。
所以今天来的也不是温泽念,孟宁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
也是嘛,投资团里又不止温泽念一个人,哪可能事事亲力亲为的。
温泽念应该不会从C酒店集团离职,那么就是,C酒店集团要购入熙华酒店的股份?
杜舒文后腰靠着主席台,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说下注意事项,以后我们都是一对一轮流约谈,不会占用大家很多时间。”
“关于本次约谈,有几点要跟大家强调:第一,大家不用为了……”
在她说话之间,一阵轻轻的高跟鞋声,邹珉赶紧搡了孟宁一下。
孟宁没想到还有人要来,再想低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她望着那白衬衫黑西装的纤窈身影,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在视线淡淡扫过会议室时,先是与坐在第一排的她相撞。
然后并未多停留一秒,不着痕迹的移走了。
结合昨天旋转门偶遇的那一幕,孟宁知道现在温泽念对她的态度了——
温泽念彻底把她给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