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周顾至今都不知道将她带回过去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被卡在了时间的缝隙, 向前一步就会回归正常的时间线,向后一步则一切都会重来。
她是幸运的,她被卡在这里, 可以有无数重来的机会。可她也是不幸的, 时间是公平的, 每一次重来都会带走她不应该存在的记忆, 每一次重来都如同是第一次。
只有到了每次轮回的最后,她才会想起之前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每次她都会记忆重置, 每次她都会用同样的方法救妈妈, 当然每次的结果都是失败。
可是这次和以往并不相同,每一次她消失之后, 大家的记忆都会出现偏差, 像是受到磁场的影响, 也或者是暂时无法解释的量子力学,总之会将她的身份粉饰的更合理,并且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
之前的每一次轮回都是如此, 周迟也是如此, 为什么这次会出现偏差?
所有人都说周迟疯了, 可只有周迟的记忆才是真的。
重复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救下妈妈, 反而将妈妈推入更可怕的牢笼, 还间接害的顾星河英年早逝,这次甚至还拉了周迟下水, 每一次失败都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在现实面前,在无可逾越的时间规则面前, 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她有幸能卡在这个时间缝隙, 拥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已经是万中无一,却依然毫无用处。
每次想起全部的记忆,傅周顾都会很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卡在这个时间的缝隙,她只知道重来的次数越多,她越感到无能为力的绝望。
唯独这次,她在一片黑暗中,终于看到了那么一点希望。
周迟记得她的真实身份,这是以往每一次轮回都没有过的。不仅如此,以往每一次她死亡后,周迟都会难过,会需要很多年才能走出来,但却不会发疯。
这是周迟第一次幻想死婴活了下来,也是周迟第一次发疯。
她看着周迟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她纠结年龄的鸿沟,看着周迟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她一次次放低底线,甚至在幻想中为她生儿育女。
她不理解,却也燃起了希望,既然周迟可以在一成不变的轮回中发生改变,那她就一定能改变妈妈的结局!
可是周迟为什么会发生改变?明明每次她都会失去记忆,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去拯救妈妈,明明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到底有什么细节是她没注意到的?
傅周顾认真地复盘回想,因为重复了太多次,每一次又都是差不多的结果,其实很容易弄混,也很难去区分它们有什么不同。
她努力地回想,拼命地回想,终于让她想起了久远的第一次轮回。
那是她第一次穿回过去拯救傅一帆,她记得她和周迟当时只是普通的舍友关系,当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傅一帆的身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周迟的?又是怎么会发展成情侣关系的?
是了,这就是一直被她忽略的细节,每一次轮回她和周迟的关系就会更好一点。如果单独比较两个相邻的轮回,很难发现这样的差别,可拉出第1次轮回和最后一次轮回比较,那差别就非常的明显。
最开始她和周迟只是关系不错的老同学,周迟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她是在变成傅一帆的“背后灵”之后才发现了周迟对她的感情。
并且第一次轮回里,她根本没有参与周迟的分化,周迟第1次分化失败之后,再也没有第2次分化,大家并不知道周迟分化失败的事,都以为周迟是beta。
从第1次只和周迟是老同学,到现在变成了周迟的恋人,这过程是漫长又潜移默化的,为什么只有她和周迟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却始终没能改变傅一帆的结局?
等等,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变吗?
傅周顾拼命回想第1次回到过去,那时她虽然也阻止了傅一帆生下孩子,可是并没有等到8月6日,傅一帆刚怀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和顾星河一起劝说傅一帆流掉了孩子。
她已经记不清楚第1次流掉孩子的具体日期,可她清楚的记得那是春节前。
之后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界,就变成了春节后。
又过了不知多少个世界,变成了五一劳动节,因为有假期,方便傅一帆休息。
一直到现在,这最后一次,卡在了8月5日晚上11点,傅一帆流产的原因,从最开始的自愿流产,不知不觉变成了被赵翠兰发现之后强制流产。
而傅一帆的B超报告,也从最开始的一切正常,到这一次的胚胎着床位置不宜人流。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哪怕每次重来她都会重置记忆,会选择同样的方式来拯救傅一帆,可过程中,她其实并不是不变的,只是每一次的变化都太过微小,虽然积沙成塔,可暂时还没能影响结局。
傅周顾心疼傅一帆,心疼顾星河,也心疼周迟。
这么多次的重来,周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虽然一直在不断的提升,可始终都排在傅一帆和顾星河的后面。
她对周迟其实并没有很好,每次答应和周迟在一起,都是因为周迟看上去很难过,她看着周迟那么难过,自己也会变得很难受。
她不理解,明明做朋友就很好了,为什么非要做恋人?她只想盯着傅一帆,不想和其他人有太深刻的交集,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可是周迟的眼睛实在是太悲伤了,每次她盯着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都只能稀里糊涂的答应,然后自己劝自己——反正她阻止傅一帆生下孩子,就等于会杀死自己,早晚她都是会死的,早晚周迟也会放下她。
每一次她都是这么想的,每一次周迟放下她的时间却都在延长,直到这一次,周迟竟然直接保留了真实的记忆,直接疯了一辈子。
一辈子啊。
傅周顾突然很想哭,可她现在只是一组电磁粒子,根本就没有眼泪。
她明明不喜欢周迟的,或者说,只当周迟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重来,她其实早就变得麻木,就连绝望的情绪也远不如当初浓烈,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居然感到了难受。
她一定是……喜欢周迟的,是喜欢的吧?
“拯救妈妈”已经在一次次重来中成了执念,对于傅一帆以外的人,甚至包括顾星河,她都是钝感的,原本周迟在她的心中就和孙芒差不多,如今却……却让她感到了难受。
她……她想对周迟好一点,周迟每次都会说她对傅一帆好得让她羡慕,那下一次,她就像对妈妈那样对周迟好,周迟应该就会高兴了吧?
每次重来都会记忆重置,她知道自己根本记不住现在的想法,只能不停的暗示自己,就像这么多次重来,她不断暗示自己必须生下那个孩子,只有生下孩子,傅一帆的人生才有转机。
原本以为暗示毫无用处,可如今细想对比,哪怕作用微小,天长日久,聚沙成塔,终于让那孩子在傅一帆的肚子里越待越久,这次是8月5日晚上11点,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她出生的8月6日?
8月6日生下的孩子,还会是死胎吗?
傅周顾悬浮在半空中,往前走就是正常的时间线,只要她走一步,这个时间缝隙会消失,傅一帆,顾星河,周迟……包括她自己,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可同样的,她也会得到解脱,再也不用长久的当一个孤独的“背后灵”。
横竖每个人走完一生都是要死的,为什么就非要执着于所谓的拯救?解脱自己不好吗?
不,不好。
她要她的妈妈拥有幸福的一生,她也要顾星河,要周迟,都幸福。
她虽然意志不够坚定,总是会觉得痛苦,可是再多回的孤独,为了她们,她都可以忍受。
傅周顾坚定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一瞬间,整个世界像是剥离的油画,时间飞快倒流,高楼化为平地,公路化为平房,高架桥又变回了普通的马路。
傅周顾漂浮的灵魂突然从半空坠落,落在了马路中间,耳朵产生了强烈的耳鸣,像是电流的尖锐声音。
“快让开!”
耳边传来交警的惊呼,她被车撞飞了出去。
傅周顾看到了车里熟悉的身影,那是……杨华莹。
可也只是一瞬间,傅周顾原本清明的脑子突然变得混沌起来,时间的流逝就像在她的意识里面有延迟,迟钝了几秒之后才迅速地抽走了她同样时长的记忆。
傅周顾从医院醒来,她发现自己穿越了,她要救妈妈,她不能让妈妈生下她。
傅周顾求助了杨华莹,用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上层人的法子轻松拿到了临时身份证,还被安排进了重点一中。
自然,她是考试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为什么那么好,明明穿越前她故意跟傅一帆作对,都没怎么努力过的,成绩一直倒数。可眼前那些题、那些知识就好像曾经学过千百万遍,她闭着眼睛都能答对。
她找到了傅一帆,又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舍友,小小年纪偏要穿着不合时宜的大人的睡裙。都是张扬的年纪,平时遇到和自己一样张扬的人,傅周顾就算不讨厌也不会多喜欢,甚至会下意识的想要攀比,比比谁更叛逆。
可不知怎么,她对这个叫周迟的人生不出一点的厌恶,更没想着攀比,她只觉得她挺有意思。
傅周顾记得自己的a妈姓周,她迅速排除了周早,把目标定在了周迟身上,这和她平时严谨的态度不太一样,可她就是觉得,周迟才是自己a妈。
傅周顾一直都恨着a妈,她也该恨周迟才对,可她恨不起来,她甚至不断地找理由来证明周迟不是那种抛妻弃女的人。
想要保护傅一帆别走上当初的老路,只要盯着傅一帆就可以,她也不知怎么自己就非要另辟蹊径,选择了最蠢的方式去盯着周迟。
她越来越把周迟当成自己的妈妈,不是记忆里那个要恨的妈妈,而是需要她保护,脆弱又漂亮的妈妈。
傅周顾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下了迷魂咒,明明每一次真相就在自己眼前,甚至周迟自己都说了自己是omega,可她偏偏不相信,她就认定了周迟就是自己的a妈,就是要围着周迟打转,就是要对周迟好,像对妈妈一样好。
她的坚持让一切脱离了轨道,让她不经意占了周迟很多便宜,最后只能稀里糊涂做了周迟的女朋友。
周迟对付她似乎很有一套,要么以退为进,要么茶言茶语,要么直接闹绝交,每一次的方法都选得恰如其分,让她把自己的老底儿全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那天植树节,周迟让她给她唱首歌,她原本想唱《相思》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唱,总有种自己给周迟唱过很多次的错觉,明明这首歌是劝人不要相思的。
最后想了想,她唱了《万物不如你》。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非要让她在8月5日去监狱探视周早,她总觉得监狱很陌生,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为什么要用好像?她的确从来没有来过。
监狱的陌生和她对清北的陌生完全不同,她明明从来没有去过清北,觉得清北是陌生的,但那是熟悉的陌生。
探监回来,她带着周早不是自己亲生妈妈,顾星河才是的震惊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傅一帆就被逼进了医院。
明明最开始她的目的是流掉这个孩子,可那一刻她却拼了命地保护傅一帆。
时间1分1秒地过去,她努力地为傅一帆争取更多保胎的时间,好像曾经她也这么做过,如今多争取一秒就多一份希望。
胎还是没能保住,必须马上去待产室。
傅周顾盯着墙上的挂钟,焦急地盼着时针和分针在12的重合。
零点了!8月6日了!
护士喊她们下楼去买小包被,她们买了小包被,快步地朝电梯间过去。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身体骤然轻了,包被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周迟。”
周迟回头看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空洞的没有高光。她走过去,拎起了吊扇地上的塑料袋,就像根本没有发现她消失一样,转身进了电梯。
傅周顾被傅一帆的磁场拽到了楼上的产房,看到生下的死胎,突然觉得无比的悲伤。
她仿佛在这个死胎上预见了悲惨的未来,可这明明毫无道理,孩子死了,傅一帆应该有更为好的未来才对,而周迟也可以放下她,去和真正合适的人在一起。
可她真的有种强烈的,不能让这个孩子死掉的感觉!
可是孩子已经死,就算再怎么不想,又能怎么样?她现在只是一团电磁粒子,她又能做什么?
周迟来了,颤抖着手抱起了那个死胎,她竟然笑着说,死胎在冲着她笑,还说会养大这个死胎。
这感觉太诡异了,她甚至觉得周迟不是在开玩笑,周迟真的会把这死胎当成真人养大,甚至被困住一辈子。
如果死胎不是死胎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尤其看到护士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迟,这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借尸还魂,如果她重建这具小小的尸体,她能不能活过来呢?
她猛地俯冲了下去,钻进了那具死胎,脑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如烟雾般溃散,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皱巴巴的脸哭得通红,月份不足的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
傅周顾猛地睁开了眼,满头的冷汗,连身上都黏糊糊的,阳台的淡蓝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窗外春阳高挂,一对喜鹊拍打着翅膀落在窗台。
傅周顾稍微一动,周迟就醒了,迷迷糊糊看向她:“几点了?”
问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又问了一下,傅周顾才有些迟钝地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
“1:12。”
周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扶着肚子坐了起来,嗔怪地瞪了一眼傅周顾:“3点的记者会,都这么晚了你还愣什么?”
傅周顾看着周迟,撑身起来啄了一下那娇艳的红唇,略带沙哑的嗓音磁性道:“我去冲个澡。”
傅周顾直接撩开毯子下了床,赤裸的雪足,弧度凹陷的腰肢,香肩长腿,还有一头蓬松乌黑的长发。
明明早就看过无数次,可周迟还是忍不住脸红,不自在的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套件睡裙,总这样的,万一哪天没拉窗帘让人看见。”
换做平时,傅周顾一定会吊儿郎当回一句:“看就看呗,我这么好的身材还怕人看?让她们看了,羡慕死你,看看你天天吃的有多好。”
可今天傅周顾一个字都没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冲了澡就赶紧换了衣服,开车直奔市里。
傅周顾的脑子很乱,她应付完记者招待会,在一片人潮喧闹中,总算渐渐定下了心。
怎么可能呢?能穿回过去一次就已经是难得了,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这只是个梦,就像当初她做的有关傅一帆一生的梦。
只是梦而已,当真她就傻了。
尽管已经确信了那是梦,傅周顾还是受了影响,她总是想起周迟对着空气笑,想起傅一帆牢笼一样的一生,想起顾星河的英年早逝。
都是假的,别想了,都是假的!
她现在这么幸福,傅一帆和顾星河也都那么幸福,她干嘛非要去想梦里的那些不幸?
接连几天,傅周顾都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那天早上起床,她惯例去冲个晨澡,正冲着,周迟推开了浴室的门。
傅周顾开着花洒,站在水中,正两手撑着墙呆愣愣的发呆,连周迟进来都没有发现。
周迟问道:“你怎么了?”
傅周顾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突然涌上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她情不自禁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周迟。
傅周顾道:“对不起。”
傅周顾的声音哽咽了,眼泪落在周迟的颈窝。
周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怎么突然道歉?这几天一直都看你有点不对劲,出了什么事?”
傅周顾道:“没什么事,就是几天前做了个噩梦,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周迟道:“什么噩梦?”
傅周顾想告诉周迟,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我以前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你当时是不是特别难过?”
周迟道:“也没有特别不好,只不过总把我排在傅一帆后面,不过她是你妈,我原谅你了。”
傅周顾道:“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对你不好就是不好,你可以指责我,让我好好的补偿你,而不是每次都替我说话,你这样真的很傻,知道吗?你真的会把我惯坏的,会让我越来越不懂珍惜,以后对你不好了可怎么办?”
周迟忍不住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我真的不觉得你对我不好,你连植树节都还知道找我约会,请我喝了奶茶,还给我唱了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首歌呢,毛阿敏的《相思》,可惜你还唱跑调了。”
傅周顾道:“哎呀,我都说了我五音不全,也就在你面前我能勉强唱一唱,别人我还不给唱呢。”
话音未落,傅周顾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眼泪还挂着,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周迟:“你说我唱的什么?”
周迟道:“《相思》啊,怎么了?”
傅周顾瞬间脸上的血色尽失!
傅周顾道:“可我唱的明明是张杰的《万物不如你》。”
周迟愣了一下:“可我明明记得有相思这两个字。”
傅周顾道:“是有相思,这首歌是电视剧《长相思》的OST,是前几年才出的歌,当年的你怎么可能听出跑调?”
周迟的神色开始变得古怪,她踉跄了下,傅周顾赶紧搀扶住了她。
傅周顾担忧道:“你还好吧?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不用在意。”
周迟摇了摇头,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去躺一会,傅周顾赶紧搀扶着她躺到了床上。
安置好了周迟,傅周顾便去做早餐,做完早餐回来,发现周迟的脸红的有些不正常,摸了摸头,竟然发烧了?
傅周顾赶紧联络了家庭医生,医生来之前她先给周迟擦手擦脚物理降温。
医生来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周迟正怀着孩子,不能随便吃药,医嘱也是物理项目。
幸好周迟烧得并不高,也不算太久,持续了一上午便退烧了。
周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傅周顾悬着的心才总算落进了肚子。
她摸了摸周迟的头:“你差点吓死我。”
傅周顾没敢再提歌的事,事实上她已经后悔当时问出那样的问题,那究竟是不是梦?或者当初到底唱的什么歌?重要吗?只要现在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周迟的眼神有些涣散,消失还没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
周迟喃喃道:“这么逼真……我怎么可能分得清……”
傅周顾心头一跳,握住周迟的手道:“我本来就是真的,你睡迷糊了。”
周迟眨了下眼,涣散的眼神渐渐清明,她挣扎着要起开,傅周顾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周迟还没坐稳,就抱住了她的胳膊,照着她的颈窝咬了一口。
咬的是有些重的,疼得傅周顾倒吸了口凉气。
周迟松开牙齿,抬眸看向她:“疼吗?”
傅周顾道:“你不是废话吗?我咬你一口,你看疼不疼?”
周迟居然把手伸到了她的嘴边:“你咬。”
傅周顾真想说:你几岁啊?幼不幼稚?
可有关年龄的话,傅周顾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傅周顾推开周迟的手道:“别闹,你刚发过烧,我哪舍得咬你?”
周迟却很坚持道:“咬。”
傅周顾无奈,只能轻轻咬了一口。
周迟有些失落道:“不疼,假的。”
傅周顾道:“什么假的?”
周迟道:“不疼就是假的。”
傅周顾心头一动,低头稍微重了点咬住周迟的手,周迟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突然歪身靠进了傅周顾怀里。
周迟仿佛喟叹般道:“你给我唱过‘最不屑一顾是相思’①,也给我唱过‘万物皆无光,只有你的眼明亮’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