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 B队他们干什么吃的!”
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端着步枪,一边向后射击,一边狼狈地逃向深水港。
“任务失败,全队撤离,重复一遍,任务失败……”鲜丝顺着前额的擦伤流下,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斯雷尔一边对着麦狂吼,命令C队立即撤离。
前所未有的惨败,一架直升机坠毁,整队精英竟然无一生还。对方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突然从水中窜出的铁疙瘩瞬间压制了B队,这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Shit, 那个是钢铁侠吗?”一名抱着步枪狂奔的战士气喘吁吁地骂道。
“放屁!”另一人骂道。
“放你娘的屁!你倒是说——”
“闭嘴!登船,撤离,保持警惕!”斯雷尔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将C4扔在了地上,然后又加速跟上了队伍。
远方的警笛声渐渐明朗。
估摸着位置差不多了,他按下了雷管按钮。
火光冲上了五米多高,吞没了冲来的警车。嘴角嘲弄地扬了扬,他扔掉了手中的雷管。
连墨西哥的条子都比不上的垃圾。
事先准备好的渔船静静地停靠在深水港港湾,这是他们从当地的渔民手上买来的。新国的用工潮帮了他们大忙,几乎没有费什么口舌,他们就从那个已经在工厂找到工作的渔夫手上买来了这艘渔船。更换上高功率的发动机,整艘渔船最高航速甚至能比得上快艇。
只要登上了船,在这宽阔的海面上谁也拦不住他们的去路。
然而就在那个络腮胡一马当先地跨进船舱时,他的视线却是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意识便中断在了那闪烁的火光中。
砰——!
11式手枪喷吐火舌,鲜血与脑浆擦过那张淡漠的俏脸。没有丝毫停留,倚靠在船舱阴影处的阿伊莎移开枪口,继续扣下扳机,“砰”地又爆了一头。
转眼间,三人毙命两人。
可就在她准备干掉最后一人时,一道劲风袭来,踢飞了她的手枪。
微微诧异,但阿伊莎并没有去管那飞落在一旁的手枪。她压低身形,毫不拖沓地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刺向了那人胸口。
金戈交鸣的脆香,白刃撞在了一起。
虽然身形娇小,但毕竟注射过基因药剂,阿伊莎的力量依旧是稍占上风。
虎口被震得生疼,斯雷尔也是暗暗心惊,不敢大意地一脚踢了出去。
灵敏地闪过了这凶悍的一脚,阿伊莎挥动匕首削向他站立的左腿。若是这一匕首削实了,他的左腿将直接废掉,倒地任人宰割。
但那人显然也不是个吃素的角色,借着踹在墙上的反冲力,顺势向后倒在了地上。阿伊莎那一匕首只是堪堪划破了他的肌肉,很遗憾的没能命中要害。
后倒的斯雷尔一个滚翻到了舱壁,顺手挑起了地上战友的步枪,然后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一把飞刀就钉在了他的胳膊上。
“啊!”
惨呼一声,眼见那少女已经突进到了近身,他抬手便是一枪托甩了过去。
阿伊莎脚步丝毫没有慌乱,侧身闪过了这一枪托,同时伸出左手擒向了他的手腕,右手拔出第二把匕首直取他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左臂肌肉绷紧,阿伊莎左肩膀简易包扎的枪伤突然崩裂,钻心的剧痛一时间竟是让她左手一软。
牵制在手腕的力量一松,抓住机会的斯雷尔大喜,拼着蛮力架起枪托扫了过去。
“唔——”
闷哼一声,这一枪托抽在了阿伊莎的眉骨上,将她撞的踉跄倒退。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刺出的匕首没能贯穿斯雷尔的喉咙,仅仅挑破了他的衣领。
冷汗直冒的斯雷尔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向她的小腿,然后趁她弯倒之际,右手伸出,死死地钳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按在了墙上。
“咕,唔——”
阿伊莎痛苦地挣扎着,死死地扣着他的双手,但因为失血根本使不上力。
“去死吧。”
斯雷尔死死地盯着她。
看着她双脚离开地面,无力的挣扎踢腿,最后甚至连挣扎都渐渐开始虚弱无力。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他突然想起了在阿富汗服役的岁月,想起了那个他甚至不愿意去回忆的地狱。
不好,已经快到极限了。
阿伊莎感到意识渐渐恍惚了起来。
抱歉……没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她突然感到有些悲伤。
还真是讽刺。
明明那天在伊拉克逃亡的路上,自己可以用若无其事的语调,对他说出“可以给我一颗子弹吗?”这样的蠢语。明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为他去死的觉悟,此刻自己却胆怯了起来。
我不想死……
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
呜呜……
白沫和血丝从嘴角渗出,她回光返照似得挣扎了起来。她试图搬开卡死在喉间的手,奋力地踢着他的腿,但虚弱的四肢却让这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无力。
“咕唔——”
“给我的战友陪葬去吧!婊子养的。”
眼中闪烁着怒火,斯雷尔死死地瞪视着这位阿拉伯面孔的少女。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用路边炸弹将他战友撕碎的塔里班分子。当他抓住那个“打电话”的杂种后,那个凶手是那样不屑地看着他,就仿佛完成了某个崇高的事业,已经将生死放在了一边。
斯雷尔还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他将他的双手削断,将他的双臂用匕首钉在了墙上,用步枪射击他的腿,直到他的眼神开始绝望,才放干了他最后一滴血。
虽然后来因此上了军事法庭,但他并不后悔。那恐惧释放的快慰,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后来他在洛杉矶度过了颓废的两年,再后来他加入了“箭头”。那段经历被他忘在了脑后,但现在确实如潮水般涌现在了他的脑中。
再没有什么,比看着敌人挣扎着死去更令人愉悦的事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给我死吧——!”
癫狂地笑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欣赏着那溺死者的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后领一紧。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便被这恐怖的力量给扔飞了出去。
直挺挺地撞出门外,他的背脊与船舱外的栏杆来了个亲密接触。
咔的一声脆香,他的背以不可思议的九十度向后弯折,脊椎被硬生生地撞成了两节。
他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断掉的脊椎骨刺破了他的肠子,却并没有让他立刻死亡。从被砸弯过去的栏杆上滑落,他瘫痪在了地上。
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
肺泡被胸骨钳住,他大口地咳着鲜血,却无法吸入一丝空气。
在痛苦的尾声,斯雷尔的意识坠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将那佣兵扔飞出去的江晨,一把抱住了从墙壁上滑落的少女,死死地将她搂在了怀中,就好像在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此刻江晨双目赤红,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几近再次陷入狂化。
“阿伊莎。阿伊莎!”
然而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此刻她已无力回应。
抱着她,江晨狂奔出了船舱,跳上了码头,冲向了公路。看到他怀中抱着人,警车、救护车一齐停下,医生拖着担架飞奔了过来。
得救了……
望着那目眦欲裂的侧脸,阿伊莎的心中升起一抹劫后余生的宽慰。
明明应该高兴,她却突然很想哭。
虽然她从来都没哭过,从来未曾如此软弱过。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那结实的臂膀上。
红蓝灯光,担架,晃动的输液袋,还有那张焦急的脸庞……
等醒来后,他会很生气吧……毕竟我擅作主张,逞强做了这么危险的事。
算了,这些事等醒来再想吧。
阿伊莎合上了那长长的睫毛。